在這屋子里,一時之間被二三十個人注視著,讓從未曾遇上過這種情況的她,一時之間有些慌。
不由的說道:“姬長老來問過,離開時說不讓多說。”
“哦,姬冰雁都來問過了,看來,她還是沒有忘記府君啊。”
湯雪珍感覺這里的人對于姬長老似乎有些不尊重,不由的想到了一些傳言,至于他說的府君,卻云里霧里的,聽不明白。
傳言說,這些從煙嵐界過來的人,與本土修士之間一直存在著矛盾,難以融合。
尤其是他們之中的領頭人鄧定,修為高深莫測,據說自創玄天九變之外的天魔變。
讓玄天九變成了玄天十變。
雖然很多玄天宗的本土弟子并不承認,但是呢,在對上鄧定的天魔變時,卻沒有一個是對手。
這讓鄧定在這些年來,博得了一個魔君的稱號。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玄天宗其實并沒有真正認可他的天魔變,沒有將之列入藏法閣之中。
而這些煙嵐界的人都以那個魔君鄧定為首,只是以她的身份并不了解鄧定究竟是怎么樣的人,更是沒有見過。
“姬冰雁若是找你問,你只管說是我們強迫于你說的便是了。”
湯雪珍一時之間有些為難了,不過好在當即有人說道:“好了,別為難人家了,伱看著我。”
湯雪珍不由自主的看過去,然后她看到了滿天的星辰,這一剎那之間,她覺得自己看到了滿天迷離的星空盡在眼底。
這感覺只是一剎那,待她醒來之時,看到的是大家都在喝酒,行酒令,像是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她甚至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她臉色一變,想到了一種可能,自己被懾了魂,可能別人已經問過自己的話了。
她臉色漲紅,立即站了起來,想要說幾句狠話,卻又終是沒有說出口,她一路的直接往外去,耳中聽到身后有人說道:“湯姑娘別生氣,我們什么也沒有做,只是問了一下當日的事情,若是你再遇上那位,便說煙嵐舊人,甚是想念故土。”
她沒有說話,覺得這些煙嵐人果然都不是好人,難怪總有人說,煙嵐界的這些人野性難馴,他們行事無法無天,對于玄天宗也只是表面恭敬。
她回憶了剛剛看到的景象,可以確定,那是玄天宗的玄天九變里的星象殺。
星象殺最難最復雜,因此也最難修持,她聽說即使是玄天宗的真傳,能夠修成星象殺的人也沒有幾個。
而這個人居然會,她很意外。
她又聽說,煙嵐界過來的人之中,都是那一界頂尖的人物,原本她覺得沒什么,現在看來,這些人即使是在玄天宗之中,亦可立足的。
她走后,屋子里那個朝著湯雪珍施法的人,端著手中的酒杯有些出神的說道:“想當年,府君初繼位,巡視江州,路過貧道那小觀,與貧道于星空之下,一夜相談,甚是歡喜。”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曾在海邊的懸崖上立一座小觀,立一張星旗勾連星空的觀星子。
他也默默的來了這里,在煙嵐界的前路是布滿了荊棘的,既然這邊有著一片汪洋般的法術,他也自然的就來了,來到這里,很容易就入了門。
他原本修的就是煉氣法,一來這里便入了虛境,然后先擇了主修星象變。
他并不合群,若非是聽說可能是樓近辰來了,他根本就不會來參加這個同鄉會。
至于,這個消息究竟是怎么傳出來的,姬冰雁怎么來這里的,大家便是怎么來的,姬冰雁聽了描述之后,便再來問湯雪珍,這些人自然也聽到,所以也再來問她。
樓近辰在這一顆玄星上四處游走,他感受著這一片大地的氣息。
每一個地方都有其獨特的氣機,這一顆星辰的氣機活躍渾厚,雖然煙嵐界因‘神寺’而氣機活躍起來,卻不如這里渾厚,他的念頭與天地溝通,能夠從天地之中感受到那種清新感,不會有陳腐感。
在這一路來的路上,樓近辰曾入過一些沒有生命的星辰,那些地方陳腐生冷。
而這里的氣機深厚、清新、活躍。
到一處地方,感應一處山河,聽一處的風語。
他站在一處山上,伸手在虛空里當扇子一樣的扇動。
風隨著他的手而涌動,扇動的同時,陽光里的火焰被風吹了出來,形成了風火連天之勢,使得這片天地一片模糊。
然而他并沒有過多的去沉浸在這種感受之中,他手中衣袖一揮,虛空里的風與火瞬間散去。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身嶄新的墨黑色的衣服,內衫露出的地方卻是紅色的,讓他整個人顯得神秘而高貴的樣子。
他的頭發上面結了一個發髻,后面的頭發垂在后背,讓他整個人又多了幾分飄逸氣質。
山中突然有人喊道:“誰在那里放火?”
一道劍光飛來,那里卻早已經人去山空。
樓近辰之所以會在離開煙嵐界之后,第一時間想要來清河界,除了是因為要見見更大的世界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這里有著一群從煙嵐界出去的人。
最后一個則是,當年銀河劍派的掌門人,從他手里拿走那太陽宮之時,他是驚險的逃離對方的劍法殺招的,修行這么多年,他想再會一會。
就在這一片星宇之間再戰一回。
他出現在了玄天宗外。
玄天宗很大,山門在群山之間,然而給他的感覺卻像是群山在這玄天宗內。
每一座山頭都有宮殿,或是小小的,或是宮殿群如蛇盤山般,又或者山體垂直,而在那山頂端,只一座孤零零的小塔殿。
山下的宮殿完美結在一起,形成一股勢,整片山都像是活了一樣。
他出現在玄天宗的門口,現出身形,不時的有玄天宗的弟子進出,其中有一人問道:“你不是我們玄天宗的弟子吧!”
“哦,何以見得?”樓近辰問道。
“你氣韻高貴之中帶著神秘,有著一股深邃的幽冷,眼神看山門,有著欣賞,卻無半點敬畏,所以我敢斷定你不是玄天宗弟子。”那人說道。
“你說的對,我不是玄天宗弟子,我是來訪友的。”樓近辰說道。
“哦,訪友啊,不知尊駕是哪一派的真傳弟子,如此氣韻,我蕭青冥不可能沒有聽過啊。”那修士說道。
“我初來此界之中,你哪里會見過我,你是玄天宗弟子,可否幫我傳個口信?”樓近辰說道。
“口信當然沒問題!”蕭青冥環繞著樓近辰打量著他,他的手摸著下巴,猜測著樓近辰的身份,又說道:“但是你要告訴我,你拜訪的人名字才行啊。”
“姬冰雁,你就說煙嵐故人來訪!”樓近辰說道。
“大師姐?大師姐認識的煙嵐界來的人多了,她未必肯見你啊!”蕭青冥說道。
“那就說京落宮故人來了,我想,她會見我的。”樓近辰說道。
“京落宮?沒聽過,不過你既然這么的自信,那我就去試試。”蕭青冥入了玄天宗的大門,他一路朝著一處大殿而去。
姬冰雁已經是外事殿的殿主,這對于修行人來說,其實并不是好差事,當然,也有一些修士垂涎這個職位。
這個職位就是真正的那種向往大道的修士不愿意要,而那種只想要權力的修士,卻又難以獲得的位置。
外事殿的殿主,在很多人看來,比帝王的權柄還高。
她可以稱得上是女帝。
蕭青冥一路的來到外事殿的深處,才入殿中,便大聲的說道:“表姐,表姐,你的老相好找上門來了。”
他的話才落,虛空里一條電鞭驟然出現,揮打在他的身上。
“啪!”蕭青冥整個人都被電擊的彈出外事殿。
蕭青冥在地上抽搐了一會兒,爬了起來,雖然痛苦,但是實際上他并沒有受什么傷,都是皮肉痛感。
“哎呦喂,表姐,你下手太重了,我要去跟姑媽說你謀殺表弟!”蕭青冥爬起來,依然朝著殿內走去。
“你好好的說話,不要逼我再打你,你要慶幸現在正是我心情不錯的時候。”里面傳來姬冰雁冷冷的聲音。
蕭青冥一瘸一拐的走到里面,在他走進去時,已經好了。
“表姐,外面真的有一個家伙說要見你,那家伙我一眼看上去就看不順眼,所以我覺得這個人一定與你有著不同尋常的關系。”蕭青冥說道。
“哼,好好說話。”姬冰雁冰哼道。
這個殿中一片黑暗,不過,抬頭卻能夠看到一片星光,仿佛置身于一片星空里。
這是她的修行之處,雖然她主管外事,但仍然是盡量的擠出時間修行。
“真的,那個人一身黑衣,氣質神秘,又帶著一絲的高貴感,我長這么大沒有見過這么讓人討厭的人了。”蕭青冥說道。
“沒什么事就回去。”姬冰雁說道。
“別,有事,后天晚上,外公不是大壽嗎?家里呢還是希望你能夠出席一下,雖說你現在身份持重,但只是去祝賀一下,應該不會引來別人的閑言碎語。”蕭青冥說道。
“呵呵!你回去吧。”姬冰雁說道。
有些話她不想說的太直白,她的家族不小,父親、母親兩邊,合在一起就更大了。
而玄天宗做為一個古老的門派,門派弟子與家族弟子交織在一起,然而家族弟子,會天然的傾向于家族,會將門派的利益盤到家族之中。
而一般來說,門派之中重要的職位不可能給到家族弟子,除非是這個家族弟子,已經徹底的站在師門這一邊。
她清楚自己向往的是什么,所以門派與家族之間,她堅定的站在門派這邊,而家族對于她來說,只能是拖后腿的。
但是她又很清楚,只要她在門派里,家族自然不會有事。
“別,等一下,表姐,門外的人說,他是煙嵐故人!”
殿中人微微一沉默,問道:“什么煙嵐故人?”
“哦,他還說了,如果不知道,就說是京落宮故人。”蕭青冥話才說完,殿中一道電芒如細細的鞭抽打而出,蕭青冥想要躲避,剛剛那一下已經讓他怕了。
只是他身體才動,那電芒已經落在他的身上,他整個人都飛起,同時耳中聽到表姐的聲音:“信傳的很好,但以后不要再帶信了。”
蕭青冥落在地上,全身抽搐著,他發現這一次比上一次要重的多,全身麻著,無法動彈。
樓近辰站在玄天宗的門口,負手而立,背對著玄天宗的宗門,站在那平臺的邊緣,眺望著遠空,不斷的有弟子身化遁光落在宗門前,卻像是沒有人看到他一樣。
就在這時,一道靈光從玄天宗的宗門之中劃落,落在了玄天宗的宗門前,她一眼就看到了樓近辰。
那一身黑衣,后背看是披著黑發,這種飄逸感,是她之前沒有見過的,但是氣息又讓她熟悉。
熟悉的陌生感。
“樓近辰!”姬冰雁試探的喊道。
樓近辰回頭,微笑著。
“真的是你啊,樓近辰,你終于來了。”姬冰雁說道。
“是啊,我來了。”樓近辰笑著說道。
“這般多姿多彩的星宇,你應該早點出來的。”姬冰爽說道。
“什么時候出來都不晚。”樓近辰說道。
“好好好,你最會講道理,我們進去吧,我為你接風洗塵。”姬冰雁說道。
來往的玄天宗弟子都愣住了,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外事殿的殿主居然有如此的一面。
樓近辰也笑了。
入了玄天宗,一路上,姬冰雁問道:“怎么就你一個人出來嗎?”
“你不是看到了嗎?”樓近辰說道。
“你的幾位紅顏知己呢?”姬頭雁問道。
“修行人,每一位都屬于自己,她們自然有她們的修行。”樓近辰說道。
姬冰雁卻不知為何心生愉悅感。
這時,正好遇上了出來的蕭青冥,蕭青冥的眼睛都直了,在他心中高冷的表姐,此時整個人都像是開了花一樣,雖然嘴上沒笑,但是身上每一處都透著笑意。
他不知為何想到了花,一朵綻放的花,正努力的釋放著清香。
他想說話,卻被姬冰雁一個眼神給盯的不敢說了。
這一天,姬冰雁在玄天宗之中,舉行了一個私密的宴會,人數就只有兩位,很多人好奇,誰能夠被姬殿主帶去她的住處之中去飲宴。
酒喝了一整晚,第二天的時候,她還帶著樓近辰在山門之中走動著。
甚至一些外人不能夠踏足的地方,都被她帶著從旁邊走過。
這時,有一個人從側面而來,像是偶遇,又像是等在這里一樣。
“姬師妹,這是你朋友嗎?怎么不介紹?”
姬冰雁是她這一輩的大師姐,而這個人喊她師妹,顯然不是同一批的弟子,而他一直以來都想要當外事殿的殿主,只是沒能夠如愿。
見到姬冰雁帶著一個外人在宗門內四處逛,心中便想趁機做點什么,雖然一個外事殿的殿主,帶誰在宗門里走都沒事,但是他就是想找點事兒。
“這是我的朋友,亦是許多煙嵐師弟們的朋友,肖師兄,我記得你是要去蒼海水域調和那里的水族戰事的,怎么還沒有出發?”
這位肖師兄被姬冰雁這樣一問,原本的心思立即被擊散,不得不說道:“我正要向門中請求‘定海珠’,用來壓制這些海族,馬上就要出發了,不過即使是師妹你,帶著外人在宗門內行走,也要注意一些,有些地方不是外人能去的。”
“本殿主行事,就不勞肖師兄費心了,肖師兄還是快去吧,若是海族再有官司來,到時可不要怪本殿主扣除你的門派功績了。”
“你!”姓肖的修士臉色漲紅,吐出一個字后便沒有了下文,轉身氣憤的離去。
“想不到姬殿主,在玄天宗之中竟有如此威勢,失敬失敬。”樓近辰玩笑道。
“當不得樓宮主樓府君的夸獎,您的絕世劍仙風采,永遠在心中,自本殿主歸來之后,每每思之,竟發覺整個清河界的同輩之中,無一能及樓宮主之風采萬一。”
她同樣開玩笑的說著,卻又有一種真真假假皆是她心里話的感覺。
她看著樓近辰的側臉,樓近辰看著天空的陽光,說道:“這陽光真漂亮,好久沒有照過這般溫暖的陽光了。”
她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發生了便無法挽回,很多事情也不是姬冰雁可以決定的。
“所有的事都會成為過往,至于過往是傷痕還是風景,就看我們現在的心態了。”姬冰雁說道。
“說的好,說的好啊。”樓近辰說道:“姬道友,你可知道銀河劍派的掌教現在是什么境界?”
“你?你想做什么?”姬冰雁心中一驚,吃驚的問道。
“沒什么,我修行以來,習劍多年,少有敗績,只曾被這銀河掌教一劍逼迫之下,幾無還手之力的遁逃,所以便想再試一試。”樓近辰說道。
姬冰雁心中卻急了,說道:“銀河掌教,那是在整個清河界內都屬于第一流的人物,你當年敗給他,卻從容脫身,這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稱不上是污點。”
“別人用劍,我也用劍,為什么我用劍敗了不是污點呢?”樓近辰問道。
“他修行是整個門派在后面支撐著,你只是散修,并無師長引領,更何況,他修行的年頭比你久,你不及他,也不必那么在意的。”
姬冰雁覺得樓近辰想去挑戰銀河掌教紀青鋒,她要打消樓近辰的念頭,因為在她看來,盡管樓近辰這一次來,給她一種驚艷的感覺,但是呢,她卻覺得挑戰紀青鋒可能會死。
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夠讓樓近辰去尋死。
紀青鋒此人動起手來,狠辣無情,從不留情面,手下少有活口。
所以她心中突然開始急了起來。
“呵呵,好吧,對了,好像鄧定也入了玄天宗是吧?”樓近辰問道。
“是的,他的天賦很好,只是…”姬冰雁突然欲言又止。
“怎么,鄧定身上難道還有著什么事嗎?”樓近辰問道。
“確實有些問題,鄧定自創了‘天魔變’,并且將這功法交給了門中以換取功績和修行資源,但是卻有一位師弟控訴說鄧定交上來的功法并不完全。”姬冰雁說道。
“哦,鄧定怎么說?”樓近辰問道。
“鄧定自然說是完整的,但是那位控訴的師弟則說天魔變之中少了最關鍵的一部分。”姬冰雁說道。
“哦,此人難道修了天魔變,要不然他又如何得知呢?”樓近辰問道。
“這位師弟說,他曾見鄧定施展過天魔變,彼時天魔變還不是天魔變,但是其最后的一式法術,名叫‘請大師兄救我’,而他交上去的卻是明顯的少了這一部分。”
說完,姬冰雁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樓近辰,因為她知道鄧定的大師兄就是面前的樓近辰。
“呃,那之后呢?”樓近辰再問道。
“之后鄧定一氣之下就離開了,而那位師弟則是一定要追回被鄧定換走的修行資源,帶著幾位同門去尋鄧定去了!這事,我想壓著,但是那位師弟直接請示了內殿長老,我亦無法干涉。”姬冰雁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