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近辰坐在那里獨自喝茶。
白小刺進來了,這些日子以來,她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的自在了。
她身上披著那一件灰白色帶刺的皮衣,來到樓近辰的旁邊,看著他,并沒有說話。
巨鯨山之前走了一批人,現在這個姬冰雁再吆喝一下,必定又會走一批人。
其實,樓近辰并不在意,只是場面看上去有些凄涼的感覺。
就像是樹倒猢猻散一樣,樓近辰這一棵樹沒有倒,但是卻已經不再是大樹。
“她來招攬我入玄天宗,若是我去了,料想應該會有著不差的待遇,而且隨著他們一起離開這里,還可以帶上親朋一起。”樓近辰笑著說道。
白小刺看著樓近辰,雖然她看到樓近辰在微笑,但是隨樓近辰闖蕩過一段時間的白小刺知道,這一次的樓近辰笑的并沒有以前那般的無畏。
這時,薛寶兒走了進來。
她一直在這邊,只是偶爾離開打聽一些消息而已,她知道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
剛剛她在外面也聽到了這個姬冰雁與樓近辰的話,之后也看到了姬冰雁的做法。
她知道,真正給他壓力的其實是他的親朋。
樓近辰沒有親人,但是有朋友。
她知道,如果只是樓近辰自己做決定的話,一定非常的簡單。
“其實,您不用在意我們,我們并不是孩子,我們也是行走天下多年的人,若是想離開,自己去這些外來的門派那里的進行入門考核便可,不需要您在這里為難。”薛寶兒進來之后便認真的說道。
樓近辰卻是笑道:“好好好,你們都是仙子,是女俠了,哪里需要我來安排什么啊,只是呢,我有一些不好的預感罷了。”
“你有什么預感?”白小刺問道。
樓近辰起身來到了外面,看著天空里的太陽說道:“我怕天地重回霧暗時代,甚至可能更糟糕!”
“怎么會這樣?”薛寶兒非常的驚訝。
“到時,這一片天地,才會是真正的大變,這片天地,將鬼怪橫行。”樓近辰說道:“這也是為什么,他們要將人帶走,而不是留在這里開辟山門的原因。”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夠離開,只要伱們離開了,我是走是留,就很容易決定,就有了自主權。”樓近辰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而且,如果你們去了那里,或許也可以給我一些信息,我也安心一些。”樓近辰說道。
他將這個意思不光是表達給了她們兩個,還給了商歸安與觀主他們說了。
“我已經入了第七境,即使是留在這里,也應該是能夠自保的,若到時無奈需要離開,我自己其實也是可以離開,我感覺,七境之后,應當是可以遨游星宇了。”
在他這個話說完三天之后,突然,有一聲獸吼在天地之間響起。
所有人都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沒一會兒,遠方的人看到有一群蟲子一樣的東西朝著天空而去。
而離得近的人,則是看到一條條蛟龍在風中盤旋而上,不是一條,是一群,它們帶起了一片風雨。
同時,樓近辰還看到,有一條孤單的巨蛇,也從另一個方向乘勢而上,似乎想要融入到這一群結勢而上九天的蛟龍之中。
樓近辰看后面這一條蛇上天空的位置,認出了這是那中州與東州交匯之處,那深淵罡風中的那一條螣蛇。
然而就在這時,卻有一聲輕笑響起。
有三道銀光沖天而起,一下子就攔在了那螣蛇的前方。
那螣蛇雖然起步騰空時間更早,但是那三道銀光卻更快,一下子就到了它的前面。
銀光化為三個人,遠遠的看去,就像是三只蒼蠅,圍著一條大蛇。
“你也想走?還是留下來吧,你可有大用!”
三道劍光起,環繞著那大蛇飛刺,一刻鐘之后,卻沒能夠真正的奈何得了它。
于是,這時,下方又飛騰上來一個道人,只見對方揮手扔出一根繩子,那紅繩竟是直接將那螣蛇捆住了。
螣蛇發出陣陣獸吼,卻不斷的縮小,那紅繩越捆越緊,它像是極為痛苦。
緊接著,又見那道人拿出一個布袋。
布袋口一張,那螣蛇便已經被裝入了布袋之中。
樓近辰的雙眼將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很清楚那螣蛇的實力,當年自己根本就奈何不了對方,而現在雖然有信心,但是他發現,螣蛇在對方兩件法寶之下,竟是毫無還手之力。
樓近辰的目光更是透過這些人,看到了他們身后那一群上九天的蛟龍。
他看到其中很多人正往大地上看來,其中有一個女子看的方向正是東州京落宮這個方向。
當年,他曾收留過一個叫段如南的女孩,后來她姑姑將她帶走了,而樓近辰又送了她一條‘蛇精’,而那蛇精是可以豢養成龍的。
他看到那個女子的身后,也坐著一個女子,依稀有幾分當年的模樣。
那些蛟龍發出陣陣獸吼般的吟唱,結隊而從那個破開的缺口處離開,越來越小,最終鉆入了無邊的星宇之中消失不見了。
這景象,天下皆見,令人震驚。
“你看,他們都能夠出去,我也能的,你們去拜師吧。”樓近辰再一次的對他們說道。
自有人乘蛟龍離開之后,便再未見有人離開。
而去拜師的人中,很多都拜入了師門,即使是這個門派沒收,另一個卻又會收。
在這片大地上,很多條道派,但是從天外來的門派也多,總能夠找到與之對應的。
再有人來到了京落宮前。
是兩個著銀袍劍士服的人,他們銀色的袍服上面,胸口有繡著‘劍紋’。
樓近辰看兩人,只感受對方身上的氣質,便知道他們應該是銀河劍派的人。
畢竟他曾見過他們的掌門人出劍。
“不知兩位來此,所謂何事?”樓近辰問道。
“聽聞,此處有善劍者,銀河劍派弟子,特來領教一番。”其中一個銀河劍派的弟子說道。
“小界之人,不敢當大派高弟面前言善劍,不過是一些自娛自樂的莊稼把式罷了。”樓近辰淡淡的說道。
“東州,京落宮樓近辰,善劍,擅殺,仗劍殺人,難有一合之敵,更是自創出一套祭煉劍丸之法,驚才絕艷,某聽聞之后,第一時間便趕過來,未曾想,卻遇到一個軟包。”
其中一個銀河劍派弟子說道。
銀河劍派的弟子修劍術,行事直接,說話更是如針刺人。
這時,玄天宗姬冰雁不知何時到來,她冷聲質問道:“你們銀河劍派怎么回事?竟然不守盟定!這東州,可是我們玄天宗的招募弟子之處,你們來這里做什么?”
“我們可沒有違反盟定,更沒有越界招收弟子,只是聽聞此人擅劍,便來看看傳言是否屬實,也正好為玄天宗進行一番考核,畢竟玄天宗并不擅劍,免得被他給騙了。”
“這是我們玄天宗的事,不需要你們在這里,請你們離開。”姬冰雁寒聲道。
由此可見,在清河界域之中,也不是一片和睦。
“我們只是來這里比試一番,玄天宗不會這般小氣吧,這人難道已經入了玄天宗?若是沒有的話,何不讓他自己決定?”銀河劍派的弟子看著樓近辰說道。
樓近辰輕笑一聲,說道:“我的劍法只是自己胡亂修的,既然你們想看,也正好,我亦想看看能夠橫渡星宇的銀河劍派的劍術,又是哪般。”
“好膽!”其中一個銀河劍派的弟子,輕喝一聲,自腰間的劍囊口一抹,一抹劍光已經飛逝而出。
這一抹金白劍光,似虛還實。
樓近辰清楚的看到銀光里凝實的金色小劍。
樓近辰幾乎同時,伸手在發間一抹,合金劍化作一抹劍光揮落。
劍光并不強烈,但是卻有一股濃烈的韻味,這韻味是在樓近辰動手的一剎那便出現的。
他整個人突然變得如高山直仰起來,像是大家正面對著一座巨山。
而那揮落的一劍,其中帶著濃烈的鎮壓之意。
“叮!”
那銀河劍派的弟子,只覺得自己劍上的氣機竟是瞬間四散開了。
他不知道是對方的劍意太凝練太銳利,還是因為對方身上那一股鎮壓一切的法韻。
當他的劍意被擊散開來的那一刻,不等他重新聚念收劍再蓄力,他便看到樓近辰的劍一絞,自己的劍便感受到了連續的斬擊。
每一擊都落在他的氣機聚合之處,讓他附于劍上的氣機快速的散去,并且那種斬擊的力道,直透劍身。
“叮當!”
那劍竟是失去了力量,直接落在了地上。
他心中大驚,然后眼中看到一抹劍光似線一般飛逝而來。
他心中駭然,身體一縮,竟像是魚潛入水中,快速的消失。
這是銀河劍派有名的潛空遁身術,是拉開距離再戰和逃命的遁法。
然而卻見到那劍光,像是能夠一起潛鉆入虛空,也同樣的消失了。
只隱隱可見一抹光線,穿行于虛空。
就在這時,那另一個銀河劍派的弟子心中一急,揮手便是一道劍光,朝著樓近辰奔逝而來。
他是怕樓近辰傷害自己的師弟,想要以攻擊樓近辰的手段來救下自己的同門。
這一劍,更快,劍光更加的凝練。
大多數的人都無法做到分心兩用,即使是可以做到,其本事一定會大打折扣。
銀河劍派有分心兩用的法門,他不信這個小界之中的人也會有。
所以他要以這一劍逼樓近辰自守,樓近辰自然就會放棄追逐自己的師弟。
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劍到了樓近辰的身邊之時,自己的劍居然慢了下來,虛空之中似有無形的力量鎮壓著。
他看到樓近辰的雙眼注視著自己的劍,他的目光像是有著萬鈞重力一樣。
就在他將要變劍勢的一剎那,樓近辰的一只手卻以一種玄妙方式出現在了劍前,只一剎那,他變劍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他的劍,已經被樓近辰的手指夾住了。
樓近辰的劍法的名字,曾有叫過靈犀劍法,雖然后來改了名字,因為靈犀不足以概括劍法的特點,但是靈犀這一個能力,卻是在身上,從未失去。
他伸手夾劍,便取自‘靈犀’之意,又合以他的‘借山’之法鎮壓劍意。
同時,在遠空之中突然閃耀,一個人從虛空里掉出來,披頭散發,他的發髻已經被一劍斬落。
一抹劍光環繞而回,卻又是朝著后面這位銀河劍派弟子而來。
這一位弟子,卻是根本就沒有動,他仍然全力的在拔樓近辰手指夾住的劍。
劍光掠過,他的發髻也掉下一團,頭發飛散。
樓近辰的左手朝虛空一抓,一抹光線入其手中,正是他自己的劍。
同時,樓近辰將右手指間的劍一揮,那劍便插入了旁邊的地面之中,竟是齊根沒入。
“銀河劍派的劍法,確實不錯,但是兩位恐怕還需要回去多向貴派掌門請教。”
樓近辰左手指間轉動著小劍,隨之背手說道。
他的話讓兩位銀河劍派的弟子,臉色漲紅。
“你,你敢瞧不起銀河劍派的劍術?好…”
“我們走。”
兩位弟子伸手攝起自己的劍,樓近辰也沒有強鎮著他們的劍,任由他們攝回。
兩位銀河劍派的弟子,拿回劍,縱身而上天空。
心中松了一口氣,若是回去的時候,讓師父知道自己失了劍,恐怕將要受到重罰。
只是心中卻也同樣的泛起苦色,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樓近辰居然會如此可怕。
這樣的劍法,恐怕已經不在大師兄之下了。
而且,他還覺得,這個人的劍光一點也不偏狹,就他們所知道,很多修劍的,除了劍法很好之外,其他的法一點也不會。
而這個樓近辰居然有一種萬法皆系一劍,又有一種仿佛劍法只是他諸法之中的一門道法。
“我們還是回去找焦師兄吧,不要跟師父說,要不然的話,一定會被師父處罰的。”其中一人說道。
“嗯,就跟大師兄說,這個人很可怕。”另一人摸了摸自己光禿的頭頂,幾乎要哭出來了。
京落宮前,姬冰雁看著樓近辰,她雖然知道樓近辰的劍術一定很高,但是這一次看到的,卻讓她有些看不明白究竟高在哪里。
但是又確實很高,如行云流水,一切都那么的自然。
“妙到若自然了嗎?”姬冰雁心中想著,心中拿自己與之比較,卻沒有把握起來。
于是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將樓近辰帶入玄天宗,若是自己不行,一定讓副宗主親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