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鯨山上的樹并不多,因為比較的高,山體的上半部分多硬石硬土。
草木稀少,并且因為寒冷,土石之上都似結霜了。
樓近辰找到了一處藏風聚氣的地方。
這里其實是一座大峰,峰如椅,椅背并列有三個山尖,擋住了西北而來的風,正南面是一片開闊,相對來說較平坦。
樓近辰是依著山勢,開始建立道場。
他當然不會去一磚一瓦的建立,而是通過五行法來,依山勢地理,聚金土之氣。
他坐在那里,周圍的山石之上,仿佛染上了一層神輝。
而這一層神輝之中,有金土之氣匯聚,那山石竟是快速的生長著,就像雨后的春筍,只幾天之下,便長出一根根的大石柱。
樓近辰坐在那里,看似沒動,實則已經疲憊了,他的法念感攝金土之氣,搬運來這里,在跳躍的神光之中黏合成金石之柱。
這一過程之中,也讓樓近辰對于五行之中的金土兩性的理解更清晰了。
他起身走動著,看著這以山石崖壁為根本而構建出來的柱子,心中構思著整個道場的模樣。
等他恢復了法力之后,便又開始構建。
在山下有人看到這鯨山之上,神光涌動。
有修行人遠遠的去看,他們能夠感受到那神光之中的金性與土性,也不敢靠近。
神光就像是火焰在這里燃燒,只是燃燒的不是草木,而是山石。
這一整座山頭皆是如此,有人一直在看,看了一個多月之后,那山中出現了一座依山勢而成的宮殿。
屋頂是金紅色,與山渾然一體。
樓近辰砍了一棵大樹,做了一塊牌匾,又融入金土之氣,使這木堅硬,變成了金色的牌子,他又用手指在那牌上刻畫著。
指尖有金色的火焰閃耀,在這牌匾上炙燒出一個個黑色的字體。
字體飛舞,一氣呵成,像是火焰在燃燒,卻又完美的融入了那牌匾之中。
他將牌匾掛在了正中間,與整個宮殿相得益彰,渾然一體。
“京落宮!”
牌匾上的字是‘京落宮’三個字。
這個‘京’通‘鯨’,意思是說此山如鯨落于此。
京本身的意思,又是指建立在高處的房屋,又有‘國都’‘京都’的說法,而這里又是樓近辰建立的道場,意思便是想這里能夠成為傳道授法的中心。
他心中還有一個意思。
有句話說,一鯨落,而萬物生。
他希望自己這一‘道’落于此傳法,便是萬法生,萬民生。
建立完了之后,他并沒去立即傳聲天下,而是以五行之法繼續構筑前面的那一片廣場,只見一片光籠罩著那里,天空之中似落下了五彩的光雨。
點點碎碎的落在這一片山上,山上沾染了這些光華之后,竟似開始燃燒一樣,只是這種燃燒并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燃燒,而是在易變。
慢慢的,這山上往下方,開始流淌云氣,而云氣越往下則是化為水氣,落于一個凹陷的巨穴之中,在那里形成了水,水滿則溢,形成了一條小河朝著山外流淌而去。
這景致美不勝收,彩色的云氣往下落,如彩色的瀑布。
至此,這一片山與宮殿,都已經五行俱全,五行環抱,相生于此,渾然一體。
當然,在他的心中,仍然還有些外法需要融入其中,不過,這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慢慢的構想,但是現在道場的根基卻是已經定下來了。
以五行為基,構建的道場,演化陰陽。不過后面演化陰陽,他還沒有想好演化的方式。
在他的心中,陰陽無處不在,但是既然建立了道場,那便在自己的道場里演化出陰陽來。
只是直到現在,樓近辰依然覺得自己對于陰陽道的理解仍然不夠深刻,或者說,對于陰陽的理解,依然才只是剛剛入門。
不過,在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構思。
樓近辰站在這高大的京落宮前,看著廣場上方流淌而下的彩色瀑布,又看向遠方的大海。
樓近辰的心中久違的生出了一股意氣。
一個人的修行超脫,就像是人化蛹成蝶的過程,而當成蝶飛向星空時,看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依然是一片泥濘,心中難免感慨。
他的心情激蕩,不由的說道:“今日,吾于巨鯨山上立煉氣道,傳授世人采煉陰陽,修煉心中念氣之法,從而讓世人可立足于天地之間,不為別類奴仆,不被他人奴役。”
他沒有說是教大家超脫之道,在他看來,每一個人對于超脫的理解都不一樣,而且他自己也沒有,他覺得自己能夠教的就是煉心中念氣,一口念氣蘊藏于胸膛,這個人便立住了。
他沒有開口說話,但是這一刻,他的心聲卻印入了這一片天地之間,于是他的聲音在江州響起。
他的聲音飄揚開來,有人聽到了雷霆滾滾,有人聽到如夢中幻語,更有人聽到卻聽不出來說的是什么。
這時,整個江州,無數的人抬頭,看向巨鯨山上的方向,他們中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誰在說話,那突然出現的聲音盤旋如風流轉,根本就分不清方向,但是他們卻都看向了一個方向。
大家都知道,說話的人在那里。
最先出現在樓近辰面前并不是一個人類。
而是一個非人,盡管這個人看上去與人類并沒有什么兩樣,但是樓近辰看一眼就知道她不是純粹的人類。
這是一個女子。
她原本就在遠處看著,可以說樓近辰從建立道場開始,到現在結束傳音江州,她都看在眼中,
她一步步的靠近。
巨鯨山很大,她原本就在這山中的一個地方落腳。
她靠近之后,看著樓近辰,遠遠的問道:“道長,我可在這里來聽法嗎?”
樓近辰看著她,搖了搖頭,說道:“不可以。”
“為什么呢道長,你身為世間大修,難道也看不透皮囊只不過是表象嗎?”她問道。
“既然皮囊只是表象,你又為何還在頂著這一身人類皮囊呢?”樓近辰問道。
“我由這一具皮囊孕育而出,她便是我,而她又是人類,我當然也是人類。”女子繼續說道。
“是嗎?那就讓你自己看看,伱究竟是不是人類。”樓近辰的話落,他的周圍虛空生出銳利的光,照在對方的身上,對方的身體在光中竟是如紙被大火燎燒一樣,瞬間燃燒了。
只一瞬間,便有一團觸手涌了出來,原本的它像是擠塞在一個皮肉袋子里,現在皮肉袋子破開了,它的肉身便涌了出來,那張揚的觸須如蛇。
光華照在它的身上,將它緊緊的纏住,它像是被繩子緊緊的捆住了一樣,根本就無力掙扎,天空又落下一團火焰,它迅速的燃燒著,發出尖叫聲,根本沒有反抗之力的被焚燒。
最后只留下了一顆幽黑的珠子飄浮在虛空,樓近辰一伸手,那珠子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珠子在手中,他很快就明白,這應該是那怪物力量之源,有點類似于金丹的意思,里面倒是蘊含著一些法意,樓近辰覺得用處不是很大,但是扔了卻怕被其他的東西撿去了,對方借助于撿珠的人復活,不過徹底毀去又覺得有些可惜。
但是呢,又沒有地方放。
想了想,于是攝來一塊磚樣的石頭,將之做成盒子,并且,用五行之法纏繞其上,將之禁錮。
就在這時,他心中一動,轉身,看到有一道火光如長虹一般飛掠而來。
當那火光落地,炸開之后,一個人顯露了出來。
不是別人,正是燕川。
“師父倒是來得早。”樓近辰說道。
燕川打量著樓近辰,又打量著這座宮殿,嘆息道:“你都是要稱宗作祖,開宗立派的人,可不要叫我師父了。”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樓近辰說道。
“其實我并沒有教你什么,反而是從你的身上學到了不少。”燕川搖頭道:“以前你叫我觀主,我覺得,那個稱呼就很好,你若是稱我為師父,那我將來如何來這里聽你講法呢?”
樓近辰想了想,說道:“好,那弟子便依然稱您為觀主了。”
“這是應該的,正當如此。”燕川聽后輕松了一下,他原本想著,一群人在這里聽道,而樓近辰稱自己為師,到時有人來問自己道法問題,自己又如何能夠解釋得了呢。
就在這時,又有四人踏云而來,落于京落宮前的廣場上。
能夠這么早就到來的人,都是離得近或者修為較高的人。
不過,這幾個一落到廣場上,樓近辰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因為這幾人的身上那一股血煞之氣,在他的眼中清晰無比。
念法念法,法從念中生,無論是用何種方式孕育法念,其中的法念都會形成獨特的色澤和味道。
就像是一道菜,端上來,很多時候不需要吃,只要一看,就明白這菜行不行。
而這幾個人周身的法光之中,那隱隱或見的血腥煞氣,讓樓近辰皺眉。
“你們誰要立煉氣道啊?”四人之中的年長者看著樓近辰與燕川,他分不清他們兩個人是誰要在這里立煉氣道傳法天下。
燕川只是打量著他們,沒有說話。
樓近辰上前一步說道:“是我!”
“你這娃娃,年紀看上去不大,居然要立煉氣道,有何本事啊,呀,還占據了這么大一座宮殿。”四人之中的一個人大聲的說道。
其他的人早已經雙眼放光。
“大哥,我們正缺一處修行之地,你看這,多漂亮的宮殿啊!”又有一個修士驚嘆的說道。
其中的年老者也是雙眼生出貪婪之色,但是他好歹還是有些定力的,看向樓近辰說道:“煉氣道是天下所有煉氣修士的煉氣道,你又有何資格立煉氣道,你立了煉氣道,莫不成我們這些人還要喊你當道主不成?”
樓近辰笑道:“那倒不必了,不過,我為天下修士講煉氣之法,又何需要他人同意?”
“當然需要,我亦是煉氣道修士,你這娃娃,若是講不好,便會讓天下人誤會煉氣道無人,會辱沒了煉氣道,有損于煉氣道的名聲,這是我輩煉氣士的責任,豈容你胡來!”年老者正氣凜然的說道。
“哦,那你們當如何?”樓近辰說道。
“既然你已經放出這話了,不如讓我們大哥來做這道主,我們大哥于此處開宗立派,你當個弟子,自然無人敢說什么。”其中有一個修士說道。
“呵呵,原來是一群傻子。”樓近辰冷笑一聲。
“你敢罵我們,大哥,他罵我們!”其中一個修士說道。
那年老的修士,立即說道:“你得向我們解釋,要不然,今日,恐怕無法善了。”
樓近辰卻是懶得說話,念頭一動,周圍五色的光華涌動,瞬間形成了光圈,將這五人纏上了,這五人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被禁錮住了。
四人大驚失色,連忙喊道:“你干什么,你敢動我們?我們可是來自于中州的,你敢殺我們,我師父一定會來找你的!”
樓近辰卻是根本就不理會,一揮袖,一片金白的火焰涌出,撲在他們四人的身上,這四人在金白的火焰之中慘叫著化為灰燼。
旁邊的燕川從始至終都看著,心中卻在想著,世上竟會有這樣的渾人。
“有些人,修行修著修著,就把腦子修壞了。”燕川感嘆道。
而這附近的一些人,躲在那里看到了這一幕,一個個心驚肉跳的,在他們的眼中,因為根本就無法聽到樓近辰他們說了些什么,因這一座山上,充滿了五行法,虛空都任由樓近辰禁錮,只要樓近辰不愿意,這里的聲音根本就傳不出去。
所以他們聽不到這京落宮前的人在說什么,但是看到了連續有兩波靠近的人都被火焰燒成了飛灰。
這一幕出現之后,嚇得有些本就要過來的人,立即停住了腳步,不敢過來。
不過這些不了解樓近辰的人不敢過來,但是知道是樓近辰的人,在聽到聲音之后,都朝著巨鯨山趕來。
一路上,有許多的人向著同一個方向而去,其中有群魚山中的人,也有江州府城之中那些修習煉氣道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