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候蔦按照規律性的習慣,在某個固定的時間,固定的路徑,走進了吳門在江寧城的大本營。
他選擇的這個時機非常好,因為吳門的全部注意力都挪去了瑯琊山新山門,包括大部分高階修士,藏書閣,功法傳承殿,丹鼎房,還有很多附屬設施…最重要的是,人心也去了那邊,就剩下一個徒有其形的門派大本營,在可以預料的將來,這些富麗堂皇的建筑將被凡人皇庭占據,作為凡人世界把瑯琊山劃歸清虛門的回報。
留著也確實沒有什么意義。
雖然進來這里仍然盤查嚴格,但卻不是真正用心的嚴格,而是漫不經心的敷衍,走個形式而已。
有驚無險的進入這個吳門曾經的修行中心,候蔦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只要他自己不出漏洞,就不會有人看穿他,因為大家現在的心思早就飄到了瑯琊山,飄到了新的修行環境中。
曾經熱熱鬧鬧的吳門中心,因為大部分修士的離開而顯得稀稀落落,空空蕩蕩,沒有了人氣。
來到內庫大門前,庫陣還在,勘合信物,法力波動,神魂特征,這些程序在破抹布的神奇下一一過關,不得不說這東西是他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寶貝,就是不知道在嬰變真人面前會不會露餡?
他不會去嘗試,真人們也不會來關心這些小修才得用的破銅爛鐵。
庫陣對修士最后的檢查就是,掃描修士身體上下有沒有空間裝備,就像凡人皇朝的大庫,所有衙丁都要光著身子進出,就怕夾帶。
凡人如此,修行人也一樣,貪念是不分修凡,跨越種族的。
他就感覺庫陣對空間物品的檢查比對修士本身的檢查更嚴格,也確實是這么回事,別管你是誰,只要帶不出東西來那就問題不大。
進入內庫大門,三三兩兩忙碌的修士在眼前穿梭,各忙各的,井井有條。
他不知道自己坐堂位置在哪里,畢竟這里自己是頭一次進來,再是劉一守的朋友,也不可能真的帶他來參觀這里。
但他并不擔心,一邊神識搜索周圍建筑的格局,一邊裝模作樣的四處走動,檢查各項準備工作,倒也說得過去。
在內庫,他不是當家的,在幾個內庫頭頭中排名墊底,上面還有幾個金丹上修坐鎮,有留在這里的,也有去往瑯琊山新山門準備接收的,負責新內庫陣法運轉的,這些都需要充足的人手。
但他卻是最忙碌的,因為通天境的器物管理由他負責,數萬件,一想起來就讓人頭皮發麻。
在他的手下,還有數名修士聽用,大都是通玄境,也有幾個感神境,所有實際操作都由這些人完成。
整個內庫,貨架被搬運近乎一空,每一百件器物都被裝在一個特殊的透明箱子里,一丈見方的大箱子,里面分層擺放的整整齊齊,從外面一看就清清楚楚,少一件都不可能。
道門轉運物資,除非是緊急狀態,都不會使用空間袋寶葫蘆,因為這樣做就很容易被人做手腳,方便攜帶;在內庫中有庫陣保護還不要緊,但如果在搬運過程中可就說不好了。
所以,就是明碼攜帶,所有人都能一目了然,誰也動不得心思;搬運時有專人看管,用大型飛舟浮筏轉運;有多少箱子做不了假,箱子里有多少器物同樣做不了假,讓候蔦不由暗地里贊嘆,不愧是大陸最著名的道門之一,搬個家都這么規矩森然,可見其底蘊。
每個大箱子上都貼有封貼,里面記錄了這一百件器物的種類,名稱,功用,質量,完整程度等等,讓人一目了然。
既然來了這里,當然要盡忠職守,而且他也需要了解這些器物寶貝的大概情況,好知道自己該從什么方面下手才安全,所以,看的是格外的認真。
手下們知道劉師兄的脾氣,好擺個官架子,好裝模作樣,好以身作則,所以也沒人自討沒趣來打擾他。
這一路看下去,哪怕以他的精神力也看的頭暈眼花,也不過看了還不足萬件,也就是不到一百個箱子,還有二,三百個還沒來得急看,貨架上還有數千器物在等待裝箱,這樣的工作他們已經做了一月之久。
眼看一個時辰過去,一名通玄道人走了過來,“劉師兄,分光堂那里有不少人聚集,您看是不是處理一下?否則這么多人等著也不好看?”
候蔦神識往內庫外一放,已經看到一座高大的建筑前有近百人排隊,這些人都是知道門派未來一年可能暫時不會出借器物,所以抓緊這最后時間來碰運氣的,能借到最好,借不到也不損失什么。
門派的規矩是規矩,其實也沒有想像中的那么嚴格,比如禁借令是從發下來開始?還是搬遷后開始?里面就有一個時間差,能掌握這個尺度的就是他劉一守,劉庫管。
由此就有很多的好處可以鉆營,如何分派就是他的職責,當初的劉一守對權力看得很重,輕易不讓其他庫丁插手,也是他這些師弟師妹們暗地里不滿的地方。
也不是什么大事,凡屬這樣位置的修士都一樣,分派器物的如此,分丹藥的還更過份呢,人之常情。權力在手時不用,是要過期作廢的。
他卻沒有馬上離開,依然沉穩,擺起了師兄的架子,“上面有沒有通知說什么時候搬?我看咱們這里再有十天就能收束清楚…”
那小修小心翼翼,“沒有確切的消息,但我聽王師叔早上過來時提了一嘴,說是丹藥那邊出了點小狀況,所以時間不會太快,最起碼也在半月之后,甚至更久。”
候蔦就哼了一聲,“丹殿一群沒用的廢物!累大家都這么不上不下的,惹人心煩。”
小修就巴結道:“得虧師兄妙計,用了這么個明箱之法,哪個師叔伯過來察看都贊不絕口;丹殿那邊要用上這個法子,何至于會出毗漏?”
候蔦一背手,淡然離開,倒是把劉一守那種得意勁頭學了個十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