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752章 剡門年會03

  這位施真人的布道,其實宣揚的就是一種中庸的思想,書賣八分,丹燒九轉,其實核心思想就是:萬事要留有余地,不可做絕,不爭就是爭,爭就是不爭…最后你不是還要老老實實的回到老君爐前?

  引申到當下,其意味不言而喻,在場的修士都是習慣了猜啞謎的,這一點彎彎繞聽得再明白不過。

  施真人洋洋灑灑一個時辰,就是要表達這樣的思想,甚至不惜演法而證,熏熏道意,中人欲醉。

  等他結束后,下一位司徒府的閻真人才要登閣,已經有一道身影搶在了他的前面,抬眼一看,正是久未謀面的權真人,閑云四野鶴之一。

  權真人面如重棗,聲如洪鐘,直來直去,毫不掩飾,

  “舊不解驚秋,于今預理愁。雄風照顧國,殘月四更樓。天外芙蓉劍,人間竹葉舟。涼宵聊邂逅,不似夢中游…”

  他的話就要直白了很多,年輕時不懂秋涼,年老時就有風寒上身,說的就是你們這些年輕弟子少年時不知爭鋒,到老了就會后悔當時為什么不奮力一搏?

  劍本兇器,卻當成游湖的扁舟,本末倒置,等老了相聚擺談,這輩子就和夢游一般,一事無成!

  這是閑云四野鶴見弟子們戰心不雄,不得不站出來提氣,他們自身本事是有的,奈何勢力太小,被對手百般布置下,還未開爭就已經落了下風,現在再也顧不得什么規矩,必須堅決回擊。

  他們這一不講規矩,對手當然不會慣著他們,才一下閣,武王府武真人已經晃身上閣,羽衣高冠,飄飄欲仙,

  “袖手地爐傍,身閑日自長。窗明蠹簡字,簾約篆盤香。道士傳琴譜,山僧送藥方。自然塵事遠,不用濯滄浪…”

  武真人精擅煉丹,在剡門全真中是第一丹道高手,自然最是推崇道法自然,一句話,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

  嫌活得短?那是因為你太忙了!身閑日自長,才是修行真諦。

  這是典型的道門養生之說,在全真教中也有一定的市場,畢竟,不可能每個人都鐘情于戰斗,這是理念的沖突。

  他這里鴻篇巨制沒完沒了兩個時辰才下去,這一次三府真人學乖了,沒有急于登閣,果然,那邊廂韋真人一躍而上,

  “久坐懶成癖,誰令老作魔。逢人說江海,著處是關河。隴底烽燧暗,海門鴻雁多。西樓云水白,猶奈酒樽麼…”

  說白了就一個意思,這人啊,坐的久了自然就懶了,身懶心更懶!

  這就有些粗魯了些,不過也符合其人的身份。底下不管是通天弟子還是金丹上修,人人看得目瞪口呆,不過也正是這種稍顯魯莽的方式,終于把弟子們從一團和氣的修真氛圍中拉了回來。

  接下來雙方也顧不得講究真人的體面,就恨不得赤膊相向。

  司馬府羅真人跳將出來,“浮丘山上見黃冠,松柏森森登古壇。一莖青竹以為杖,數顆仙桃仍未餐。玉京市里仍賣卜,昭陵溪畔每燒丹。縮地往來無定所,花源到處路漫漫…”

  元真人大袖飛揚,“吾持昆吾劍,求趨夫子庭。白虹時切玉,紫氣夜干星。鍔上芙蓉動,匣中霜雪明。倚天持報國,畫地取雄名…”

  司馬府江真人抬頭毫光如輪,“清靜為雨法為航,心是蓮華性是香。靜里工夫些子力,閑中議論許多長。提攜一氣通金界,顛倒三車運玉漿。笑把明珠閑玩弄,眉間萬丈白毫光…”

  海真人揮手驚濤駭浪,“欲破愚癡障,須懸智惠幢。三生漫吳越,一吸盡西江。泉石曾供眼,云山故入窗。祖燈期再續,已見外魔降…”

  眼看雙方已經開始較上勁,一種不安在現場彌散;無知無覺者還在那里神情振奮,拍手叫好,但心思機敏者卻已經感覺到了隱隱的不安。

  這可不是前幾日司徒府和司空府之間通天小修之間的群毆,這是真人群體的直接對抗,真動起手來,玉京城瞬間毀之一旦。

  讓觀禮者看笑話還在其次,內部的裂痕擴大讓人觸目驚心,維持了上千年的脆弱平衡就有顛覆的危險,一旦內部出現直接對抗,立刻就會擴散到金丹,通天修士群體,他們數量龐大,可不是人人都有強大的自制力,情緒暴燥者比比皆是,真到那時,又該如何收場?

  不能再任由這些真人登閣鼓噪了。

  司空府徐宗兩位真人互視一眼,齊齊長嘯,嘯聲如潮,其中精純彭湃的法力毫不掩飾,就是要壓住其他真人的聲音。

  這是嘯止,也是警告,警告每個真人必須注意他們的言行舉止,不可繼續下去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們兩人才一起嘯,司徒府閻羊兩位真人也立刻出嘯應和,稍后,段王府段真人也加入其中。

  司空司徒段王三府以極其明確的姿態表明了他們的態度,十分的強硬:如果他們再不知收斂,哪怕拼著淪為大陸修真界的笑柄,也會斷然阻止年會進行。

  他們這一表態,結果立現。

  司馬府和武王府四位真人立刻偃旗息鼓,閉口不言,他們很滿意,讓廣大弟子群體看到了那四個老不修的狗急跳墻,堂堂嬰變老祖卻和街頭混混一樣的口不擇言,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大修風范,十分的不堪。

  閑云四野鶴也復歸本位,眼觀鼻鼻觀心,就仿佛什么都沒做一樣;他們同樣很滿意,就這么一胡鬧,就把對方前期的準備攪和的七零八落,讓弟子們終于記起了這次年的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可不是來這里悟道學劍的。

  當然不會真的大打出手,就像街頭混混潑皮談判一樣,一定要擼胳膊卷袖子把身上的紋身露出來,擺出一副不服就干的樣子,只有不怕打,才能不真打,才能有一個相對公平的競爭談判條件。

  對他們來說,底限在哪里個個都很清楚,又怎么可能真的干起來,就借著另外幾位真人的嘯聲借坡下驢。

  就像街頭幫派斗毆中總有脫衣服往上沖的,后面也一定會有一個配合著往回拉的,由此進退自如,既顯得干勁十足,又顯得深明大義…

  這是一場戲,現在嘛,大家已經入戲了。

  (本章完)

大熊貓文學    劍本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