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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撲朔迷離4

  藍在田是有心病的。

  但他的心病不好輕易對人言,有太多的顧慮,和利來亨之間的關系也不過是彼此利用;就像他知道利來亨究竟在做什么一樣,利來亨也清楚他的目的所在,但雙方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因為他們知道,有些東西一旦捅破了,可就再也回不去從前,那真正一條線上的螞蚱,一條賊船的難兄難弟。

  他不想招惹上那個貪婪無度的道門,利來亨同樣不想和他們這樣的土著勢力瓜葛太深,這一切持續了很多年,竟然也藕斷絲連的維持了下來,但到了現在,這位新晉都尉上任后,他隱約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利來亨感覺遲鈍,不是境界的原因,而是他的心境早已經被利益充滿,不純粹了,對危險的感知減弱了。

  藍在田感覺到了危險,但這樣的感覺太過模糊,不知具體方向;直覺就是這一次庚精粗礦被劫事件背后藏有某種特殊的目的,而他們卻在身不由己的往里鉆?

  他暗自提醒自己千萬小心,對剡門這個宗主國來說,最怕的就是這些劍蠻子來個不管不顧,真到那時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候都尉安安穩穩的坐在堂中,卻不知自己已經被冠以白眼都尉的外號。

  吃相不太好看,他當然知道這一點,這不是沒辦法么?在西北把全部身家都捐了,總得尋個地方找補找補,平涼州就再合適不過。

  他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安安穩穩的搜刮,所以就只能變身候扒皮....

  不多時,李十朋就著陰影溜了進來,一雙小眼睛閃著野獸般的光芒,那是肉食者看到獵物時的正常反應。

  為了自己的未來,他毅然決然的遞上了投名狀,但實話實說,這位候都尉能做到哪一步他還真的是沒底;對這位新任都尉的認知他甚至遠不如蘇靈運,一在地位,二在境界,三在沒有任何背景。

  玉京司空府發生的那些事,又怎么可能傳得天下盡知?

  他只是從這位新任都尉身上看到了某種東西,和他一樣的那種東西叫野心,只有野心家之間才能互相嗅得到。

  他下了注,對他這樣性格的人來說,早晚會有這一天;然后就是在煎熬中的等待,這一等就是一年多,等得他都有點灰心喪氣,以為自己有可能看走眼,這就是一個裝深沉的標準紈绔時,界河野鴨渡口發生的事件讓他突然興奮起來。

  他考慮過很多種開局的方式,但卻很難從中找出更合適的那一種,這取決于太多的方面:上面給的尺度,有多深的底牌,目標愿景,行事風格等等。

  顯然,這位候都尉選擇的方式卻是其中最酷烈的那一種,似乎也代表了一種決心。

  候蔦頭也不抬,自覺不自覺的,就像他第一次見到都尉李初平一樣,讓自己保持住一種神秘,陰森森的氣息中,這也是司空府的傳統氛圍,就像去了窯子就一定有燈紅酒綠一樣。

  「去查,庚精礦的開採量粗煉后的成品數量,都銷給了誰,走的誰家的門路,流向了哪里?」

  李十朋目光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這些東西他早就查的明明白白,這十年下來他干的就是這個,早就寫在了投名狀上,那么,

  「都尉的意思,打草驚蛇?」

  候蔦可不會給他解釋這是上位者的城府,也是馭下之道,要保持神秘的壓迫感。

  「找一些你認為靠的住的人,出了事你負責。」

  李十朋不以為意,這是都尉在考驗他的能力;暗查打小報告是一種能力,但在用人眼光上是另一種能力,前者不過是干苦力的,后者才是管理人才。

至于那些貨物到底在哪里,怎么去找,都尉提都沒提,他也不會去問,這事明擺著的  看著李十朋走的干脆,候蔦暗暗點點頭;這個家伙的野心不加掩飾,卻勝在真實,有能力有想法,還敢于下注,這在哪怕是剡門全真這樣的劍修門派中也不多見。

  他唯一對此人不滿意的就是,這人的目光有些短淺,對大局的認知不夠,不知道他現在斤斤計較的剡門體制內的升遷對一個真正的修士來說又算得什么,當天地枷鎖真正打開時,大陸上的這些不過是狗茍蠅營罷了。

  來平涼一年多的時間里,他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對這里幾股勢力的甄別上,雖然這些東西在司空府下達的背景資料中早有提及,但他卻是個只相信自己判斷的人,可不會管司空府某些老爺們的紙上談兵。

  真做的好,形勢至于變得這么糟糕?還需要他來救火?

  在司馬府的判斷中,牧帥府的藍在田才是平涼州的大毒瘤,這是基于文化歷史傳統上的分歧,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而中軍府不過是一群有道門背景的商人聯合體,原來這個商體是被安和道門控制,現在則慢慢轉由吳門主持。

  這樣的判斷最近些年在剡門三府中是主流看法,于是提出的解決思路當然就很針對,所謂治病要治根,要抓主要矛盾。

  如果能很好的解決平涼州原閬中國的這些遺老遺少的自立心情,讓他們能和剡國一條心,那些商人的陰—私勾當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候蔦并沒有按照這樣的主體思路來開展自己的鎮府之路,他只是看,觀察…然后挑起是非,再看,再觀察。

  只有攪動池水才能知道水底下到底藏著些什么魚,也才能知道自己的狗子哪些是能打獵的,哪些是混吃等死的,哪些是別人家的。

  一年多時間,可以做點什么了,他可不想把所有時間都耗費在這里無所事事。

  距離下一次剡門年會只有不足十年,聽起來還早,但對他想做的事來說還是略顯倉促。

  真傳弟子,是他志在必得的位置,或者說,宇外靈青是他現階段唯一的目標,甚至還在成就金丹之上。

  沒有他候蔦參與的天外宇宙,那還是天外宇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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