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一個青年在假山上緩緩坐起,因為視線的原因他們之前看不到,但現在看到了。
候蔦一邊鼓掌,一邊慢吞吞的的走下了假山,這讓段公子一方立刻緊張了起來。
他們幾個人中,王佐是普通凡人,供職城衙;兩個門客都是通天境修士,卻不是剡門劍修;在全真教,不管是誰,地位有多高,都不敢用本教劍修當下人,這是鐵律。
段公子還未通玄,對像他這樣的家族子弟來說,上境通玄并不難,難的是采取什么樣的方法。
是自己憑本事上?還是用商人那一套資源推上去?如此猶豫不決,蹉跎至今。
兩個門客謹慎的把身體橫在主人身旁,依靠大家族是很多散修的生存之道,以此求得上進之路,在整個大陸都不新鮮,和蜃樓城那些商家的客卿沒什么分別。
候蔦漫步踱來,嘴里輕輕松松,「不告而入他人私宅,主動表露威脅姿態,在我劍及之內前滾開,否則必斬爾等!」
踏出一步兩步,兩名門客臉上隱隱汗漬,他們知道這是剡國的律法,也是大部分國家的律法,他們知道段氏很有勢力,也知道剡門劍修中多的是不分青紅皂白之人!
他們還知道,自己的生命和剡門劍修的命不是一個概念!
正猶豫間,背后傳來段家公子平淡的聲音,「讓開,我們闖了私宅,這是我們的錯。」
兩個門客如聞仙音,快速閃在一旁,這劍修行止之間煞氣逼人,殺性太大,他可能確實是外州來的土包子,但也一定是尸山血海中闖過來的人,一般像這種人,他們都會敬而遠之。
候蔦看了一眼點點頭,「很好,接下來是我們剡門劍修之間的私事,你們最好別插手,這話我不會說第二遍。」
「咳。」段家公子輕咳一聲,他發現這個陌生修士的氣場有些大,需要在言辭上板回來。
他有這個信心,不僅僅是因為家族背景強大,更是因為他細致的觀察力;此人很顯然一直就躺在假山上,一開始沒出來肯定是因為不愿意多管閑事,雖然他不清楚這人為什么現在又走出來了,但一個知道權衡利弊的人就不難對付。
「弟子段踐,見過師叔。」
候蔦就嘆了口氣,「打也打了,威脅也威脅了,這件事就此揭過可好?一個戲班子而已,不值。」
段踐微笑搖頭,「師叔大約是初來玉京,不知此間深淺?
雖然有自耀之嫌,但我還是要說明,家高祖明公,忝為剡門王候;叔公為煥,司馬府長史;堂舅可行,一州中軍。
我說這些,只是為表明身份,并無他意。
至于紅喜班,弟子有弟子的打算,就不多解釋了;等此事之后,我請師叔來府上喝茶。」
很禮貌,但骨子里透出一股無法掩飾的囂張,配合彬彬有禮的態度,更顯有恃無恐。
意思就是,如果你知趣,那我就給你一個和段王府拉近關系的機會;如果不同意,這些關系就是壓垮他修行的大山。
候蔦也不以為意,「沒有商量了?」
段公子緩緩搖頭,「這件事上,沒有商量,但如果師叔有其它問題,段府扎根玉京數百年,說不定也能幫上忙?」
候蔦不置可否「看公子所為,也算是個知法之人,如此咄咄逼人,就沒有一點憐憫之心?」
段踐毫不退縮,「師叔錯了,劍修,沒有憐憫!」
候蔦點點頭,「明白了。」
一伸手,抓住了段家公子的臂膀,只一掰…
偏頭看向一旁的公人,「玉京府衙,像這樣的行為,該怎么處罰?」
王佐體若篩糠,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 的想象,他一個凡人如何敢真正牽扯進修士之間的爭端中?
段家勢大,但卻有點遠;這劍修孤單一個,卻近在眼前。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到底是修士,兩個門客之一的一個法力勃發,倒不是為了拿下兇手,而是為了給主家提供一層防護。
但他法力才動對面突然劍光一閃,老大的人頭落地!
候蔦睨了另一人一眼,那門客心中狂震,卻是一點不敢亂動;都說剡門劍修行事顛狂,他來玉京數年還真沒見過,和他游歷的其它地方勢力也沒什么區別,但這一次他見到了。
見候蔦冷冷的目光看過來,王佐再也不敢推三阻四,他知道這次碰到頭鐵的了。
「回上師,此等行為,應當賠禮道歉,負責治療,再予以補償。」
候蔦哦了一聲,「很公平,賠償多少?」
王佐咬緊牙關,「十枚靈石。」
候蔦深以為然,「這樣啊,比十兩銀子可貴出太多;不過嘛,修凡有別,也是人之常情。」
對著段公子就是深深一揖,「某做事孟浪,沖動任性,傷了小友,都是我的不對,這里給你賠禮道歉了。」
說著話,伸手一拍,已把掰斷的手臂復位,然后體貼的往其懷里放了十枚靈石。
「你守律,我也守律,咱們本是同道中人。」
從被折斷手臂開始,段家公子就一聲不吭,這點疼痛不算什么,但這樣的侮辱他永生難忘。
錯過今日,他要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沒聽說在玉京得罪段王府的人會有什么好下場的,這么多年過去,好像有人已經忘記了某些禁忌。
堊黃氏早就腿軟的說不出話來,她也知道自己現在不管說什么都是沒意義的;她是有心把這位候姓修士拖進來,但也只是想著怎么幫她說句話,他們都是修行人,彼此之間有共同語言的吧?
但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本來的利益之爭,已經變成了人命之爭,那么個大活人就躺在那里,讓她心中充滿了恐懼。
接下來會怎樣?她都不敢想!得罪了段候府,紅喜班在玉京還能開得下去么?
幾個女子互相攙扶,只希望眼前一切盡快過去,可別再死人了,她們真的承受不起。
但是,還沒完。
候蔦彬彬有禮的道歉之后,突然再次出手,抓住了段公子的另外一條手臂,一掰…
「屢教不改,明知故犯,王佐,該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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