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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職業煩惱

  城南一處幽靜的院子中,王道人憑窗而立,很有些煩惱。

  李都尉走了,就抽去了他的主心骨。

  繼續當管家式的角色,好像也有點不太合適?

  通天三境的主人可以用連橋小修,但如果是一個金丹上修,再用一個小修就不太對;正常情況下像他這樣角色的人,都會維持比主人低一個境界的修為,否則很多私事都沒法辦,力不從心。

  所以,理智的拒絕了跟隨李初平上玉京的提議,以免大家都尷尬。

  這些年下來也有些積蓄李初平又幫他了些,終于在三年前成功上境通玄,險之又險的通過了這道關卡,喜提壽數五十年。

  看在外人眼中,這是風光無限的喜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表面的風光下,卻自有不為人所知的無奈。

  他并非正常上境,而是采取了某種在商圈很流行的方式,是一次注水的,缺斤少兩的上境。

  都是被現實逼的,因為現在不這么做,等年紀再大些,就像這種縮水的上境恐怕都不能保證。

  這是多方權衡下的選擇,在安逸的環境下待久了,又有家室之累,也就不足為奇。

  原本想著,有李都尉的面子在,這樣的境界應該可以保證他在錦城都尉府無憂無慮的渡過余生,大都是案頭文牘工作也不需要有太強大的實力,但事情的發生卻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簡單。

  新官上任三把火,歐陽宓上任之后就開始大肆提拔新人,培養自己的直屬勢力;這樣的趨勢下,他這個曾經都尉的私人管家,地位就變的很尷尬了。

  新都尉很有手腕,并不直接開革調離,這樣做會得罪錦城很多潛在勢力;于是采取了一種看起來很公平的方法,都尉府內部大考。

  剡門全真各系統內,自成考核體系;全真教內部各系統之間倒是沒有互相間的較量,據說是為了維護各系統之間的團結,職司不同,也沒什么較量的必要。

  但在司馬府,司空府,司徒府內部,考核卻是難免的,規矩自定,屬于系統內的權利。

  上面有大考,下面就有小考,具體到各州的三司府牧帥府,中軍府,都尉府,又是另一套章程。

  當然,絕不是簡簡單單的互相較技,那太低端;而是根據不同主官的意志而定,比如當初的游隼之,在牧帥府實行的就是功績考核,是文考;

  高見離的中軍府就是擂臺性質的碰撞,也是大部分人都認可的方式。

  李初平在都尉府的考核依據是根據完成任務的進程,結果。

  三府并不一樣,都各有自身的傳統。

  歐陽宓上臺后,當然還會延續司空一系的方式,既不會把成績完全放在文比上,也不會像中軍府那樣互相打的急赤白臉的,仍然是司空一系最常見的任務見分曉。

  區別在于,任務難度和李初平時代不可同日而語,歐陽宓為了刷下一部分舊人,這任務出的是一個比一個刁鉆,短短五年下來,都尉府的舊人已經去脫了一半,現在就剩下一些李初平時代的鐵桿,就包括他王道人。

  終于輪到他了。

  這是一個州外任務,難度不小,有點類似監軍之責,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像這樣的任務以他的能力就千難萬難;歐陽都尉說得很明白,做好了的話,就繼續在都尉府干下去,做不好就要考慮外調,或者內退。

  他被架到了火上。

  長吁短嘆中,心中開始懷念李都尉在時悠閑自在的修行生活,一去不復返。

  像是這種事都沒法向遠在玉京的李都尉張嘴,太丟人。

愁腸百轉,開始認真考慮自己如果歸隱后的處境,他今年已近甲子之年,這是個很尷尬的年紀,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上  境無望,但離退下又有些早,真正是左右為難。

  有下人輕輕走到門前,「老爺,外面有名上師前來拜訪,說是您十數年前陰陵的朋友。」

  王道人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心中一喜,是他么?

  「快,快,快,請到小書房,煎龍舌茶伺候,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小書房內,兩人對坐感慨,王道人唏噓道:「一別十年,真沒想到候兄弟已經通天二境了,真正是錐處囊中,其未立現啊。

  都尉真乃神人,當時大收那么多的弟子,他就一眼相中了你…」

  候蔦一笑,事情可未必有王道人想的那么簡單,當然,也不必說破。

  「師兄不也一樣?再上一個臺階,大道之途,指日可待。」

  王道人就直擺手,「明人不說暗話,在外人面前老哥我還能裝一裝,但在兄弟面前我也不怕丟丑,我這通玄之境就是資源堆上去的,劍識未成,戰力馬虎,更不用談前途,哪有什么指日可待?」

  候蔦當然知道,從一看到這位師兄就知道,氣息不穩,內秘不純,法力不厚,這樣的修士他在蜃樓城見過太多,都是商人的那一套東西。

  但這套可以催生出來的手段也就到此為止了,別說是金丹,就是通天后兩境也渺茫,實在是沒什么前途可言,但想歸想,話可不能這么說。

  「師兄只是上境時間過短,還不穩定罷了,只要道心常在,就沒什么不可能的。」

  王道人也不多說,這種事說也說不清楚,十年未見,有太多的東西可以交流,尤其是錦城大風原的這些事,他知道的可比方亞子多得太多,在兩人的擺談中,這十年來大風原的那些人那些事漸漸重現在候蔦眼前。

  其實,真正和他有關的內容很少,他在大風原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陰陵,那是個小地方,波瀾不驚。至于錦城的是是非非,當他有了資格參與其中時又遠走臨海,所以,他對錦城其實是陌生的,錦城對他更是陌生。

  這就是他回來后能做到悄無聲息的原因,朋友就那么幾個,還走的走,散的散。

  他也沒興趣參與進來,在離支海接觸了更多修行人后,他的心已經不滿足于剡國內的種種。

  長大了,心就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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