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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素王不許,太陽也不能落山

  楊玄感在李密所給的上中下三策中,選擇了下策。

  圍困東都洛陽,無論從何種角度如何來看,對楊玄感都是一著錯棋。

  洛陽悍然屹立于洛水畔,如同巍峨的泰山,楊玄感望城興嘆,困頓于此。

  在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洛蘇走進了楊玄感的軍營中。

  其時,軍營中瑩火通明,楊玄感以及他大軍中的一眾高層都坐在帳中。

  幾乎所有人臉上都帶著驚疑,不知道楊玄感將他們召集來是要做什么,只能見到楊玄感在上首坐立不安的望著帳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楊玄感回想起午后的傳信,如何能保持平靜,在如今這個僵持不下的境況下,遇到這種堪稱奇遇之事,他只能將希望放在其上。

  不多時,那油燈在噼里啪啦中燒到了生命的盡頭,一盞油燈暗下去,讓帳中眾人視線都受到了些許影響。

  楊玄感正要發怒吩咐人去添油。

  一個家族,面對一個強大的王朝,說我要你的命。

  就如同武王伐紂那樣。

  他臉上掛滿冰霜,絲毫不收斂自己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氣勢,帳中眾人也是見多了生死的人,但和洛玄夜這種手刃過上千人的頂級殺生者一比,便不可以道理計了。

  老祖宗怎么可能為隋朝做說客,今日在此,借著明公的威望,好叫天下群豪知曉,我洛氏南歸第一件事,便是革了隋朝的天命。

  這位洛氏子能夠讓楊玄感改變主意嗎?

  洛氏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當洛蘇和洛玄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楊玄感直接探起身子,手指緊緊捏住面前的桌案,死死盯著二人,不,是盯著二人眉間的圣痕!

  “洛氏!”

  但進入空虛的關中,卻還有極大的機會,將軍若是不想死于勤王諸軍,進入關中便是唯一的選擇。”

  便見帳前侍衛突然掀開了大帳的簾帳,當先走進一個面容清雋、玉樹臨風,渾身上下透著兇悍之氣的男子來。

  兩百年了,這個家族還是沒有變。

  楊玄感聞言有些猶疑的問道:“公何出此言呢?

  待玄感攻破洛陽,百官家眷便落入我手,隋朝社稷便于我掌控,這才是正道,公可是為隋朝而來?”

  明公可還有什么疑問嗎?”

  這就是為楊玄感獻上三策的李密?

  李密無奈閉眼,這楊玄感的腦子,看來自己要早做退路了。

  洛氏嫡系想要做什么?

  楊玄感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使人為洛蘇三人安排落座,李密緩緩坐下,緊緊盯著洛蘇三人,熾熱的目光讓洛蘇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這些人活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聽過比這番話還要猖狂的言語。

  李密瞬間瞇起了眼,他沒想到洛蘇竟然是來勸說楊玄感進入關中的,這和他的思路不謀而合,只不過楊玄感不聽,這讓李密很是焦急,從造反開始,楊玄感所做的選擇,每一件都愚蠢至極,堪稱肉食者鄙的典型。

  不要說楊玄感,就連已經認為有些絕望,心中認為楊玄感必敗的李密,也忍不住驚叫出聲,他萬萬沒想到楊玄感竟然會給他這么大的驚喜。

  從十幾年前,天下就已經開始流傳洛氏南歸的讖言,而后愈演愈烈,但始終沒有洛氏嫡系出現,正當眾人都已經這只是一場極大的政治謠言時。

  這等危急存亡之秋,楊玄感也不再廢話,徑直問道:“公今日給玄感來信,不知有何教玄感?若有益處,玄感定聽從之。”

  誅獨夫。

  明公是隋朝元勛反抗的第一人,所以今日老祖宗出現在這里。

  那個兩百年不曾出現過,那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家族,在這一刻,突然就躍然紙上,變得鮮活起來。

  洛氏兩百年不曾出現,素王沉睡不曾醒來,但人間依舊有正道。

  這個已經有些陌生的詞匯,突然在這一刻躍到了眾人腦海中,洛氏誅殺過多少獨夫,有失敗過的先例嗎?

  楊廣苦尋不得的洛氏嫡系,楊玄感是從哪里找來的?

  這樣的暴君,就連漢戾帝都不如他。

  “洛氏嫡系!”

  先期的震驚后,眾人立刻意識到,這恐怕是洛氏嫡系主動聯系,否則楊玄感不會也這么震驚。

  楊玄感正要出聲詢問,卻見洛玄夜身后走出兩人,一男一女,皆是鐘靈毓秀之屬,芝蘭玉樹之姿,自然便是洛蘇和洛玄鏡。

  洛玄夜圣痕隱沒,眾人自然不曾認出他來,正驚疑見,便見他左挪一步。

  在這種情況下,洛蘇不想說話,洛玄鏡便嗤笑說道:“楊廣統治天下僅僅九年,就有兩百萬人因為他而死去,有千萬人受他奴役,陷入家破人亡的境地中。

  洛蘇眼皮一跳,楊玄感讓他想起了周厲王,好在他本就不是為了救楊玄感而來。

  那男子手不住向腰間探去,卻腰間無劍,一看便知道這是一個頂級的劍客,正是洛玄夜。

  洛玄鏡容貌嬌美,伶牙俐齒,口齒清晰,她常年待在洛蘇身邊,耳濡目染,許多洛蘇不說的話,都由她來說,此刻她一說,就讓人有一種信服感。

  “圣痕!”

  讓楊廣知道,獨夫民賊,在素王垂眸之地的唯一下場,便是身死。

  我曾經聽有謀士給將軍獻了三策,如今三策中,上策已經不能施行。

  話中所透露出的信息,更是讓人震撼。

  洛蘇環視了周圍眾人一眼,而后淡淡說道:“今日我來到將軍營中,是因為將軍起兵反隋帝,不忍見將軍敗亡,所以前來勸將軍,放棄洛陽。

  洛氏這個傳說中的家族,南歸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要革除大隋的天命!

  毫不遮掩,毫不猶豫,就是這么直接。

  沒有!

  細細想來,和洛氏站在對立面的人,都失敗了。

  即便是當時打不過,但架不住洛氏能活,從邦周建立,到現在已經一千五百多年了,素王和周武王誅除了商紂王這個著名的暴君,現在他的子孫,在一千五百多年后,商議著要誅殺另外一個暴君。

  這就是時間的偉大力量啊!

  眾人在感慨,楊玄感在感慨完后問道:“不是我懷疑洛氏的立場,但誅除獨夫,需要強大的實力,當年武王伐紂能成功,是因為邦周的實力勝過殷商。

  現在我感覺自己的實力或許是不足的,洛氏既然要誅除獨夫,可有什么殺手锏。”

  楊玄感這是想要讓洛氏拿出一些東西來證明下實力,不能僅僅憑借嘴上下一碰就完事。

  洛蘇知道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他直接站起身,洛玄鏡同樣起身,裙擺飛舞,跟在他身邊,洛蘇認真的望了楊玄感一眼,說道:“你可能搞錯了一些事,我不是來投靠你,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天下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這個資格。

  我來到這里,只不過是給你指點一條生路,如果你愿意聽的話,我可以給你幾個建議,讓你能夠安穩的占據關中。

  這不是我欣賞伱。

  僅僅是因為你在隋朝中的身份地位足夠高,你反對楊廣會對隋朝的威望造成巨大的傷害,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失敗的這么快,僅此而已。

  你有取代楊廣的心思,這無所謂,但你竟然認為我洛氏會下注支持你奪取皇位。

  我不知道該說你太過于自信,還是自負。

  當年漢高祖也沒有得到洛氏的支持,只不過是有洛亦幾個子嗣幫助他而已,你算什么?”

  剩下的話洛蘇沒說出來,只是搖了搖頭,這樣的舉動卻更有侮辱性了。

  楊玄感直接被氣的血氣上涌,想要讓帳外的衛士將洛蘇三人攔住,只聽幾聲悶哼,洛蘇三人施施然離開了帳中。

  李密向楊玄感道一聲連忙追了出去,在軍營外一里處追上了洛蘇幾人,不僅僅是洛蘇幾人,還有十幾騎沉默不言的鐵騎,李密一看就知道是天下頂級的精銳,恐怕各個都能以一當十。

  “洛公留步。”

  李密相當的有膽識,雙方剛剛有了些許沖突,他竟然還敢追上來,“楚國公口不擇言,還望洛公莫要放在心中。”

  洛蘇掀開車簾,借著月光上下打量了李密一眼,而后毫不在意的問道:“你認為我今日去找楊玄感是為何?”

  李密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打蒙了,沉默了一瞬后說道:“密實不知,但想必不是為了楚公的大業。”

  洛蘇嗤笑道:“楊玄感能有什么大業?自古哪里有蠢貨能得到天下的?你是個人才,該走就走,留在楊玄感那里,不過就是個死。

  今日我雖然和他不歡而散,但我今日所言,他會聽,明天他就會往關中撤退,奪下關中后,楊廣統治帝國的一個基本盤就會斷掉。

  尤其是他身邊的禁衛軍,我記得是叫驍果軍吧,多是關中人,占據關中,這支軍隊算是廢掉了,甚至直接讓楊廣麾下的大軍自殺自殘起來,也是正常的。

  隋朝的命運,將要斷絕了。

  臨走前,與你說一言。

  如今的洛陽比之從前更加危險,楊廣修建運河死了無數的人,但這條運河的確是溝通南北的關鍵所在。

  自古以來山川的改變,都會改變天下軍事政策的局勢,譬如崤函通道中的幾座關隘,譬如通往蜀中的道路,你想必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運河的出現,讓天下軍事形勢再次發生了改變。

  北到涿郡,南到江都,有這條運河在,那些勤王軍的速度以及糧草運送的速度,會快的驚人,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李密聽著洛蘇所言,只覺遇上了知音,他之前給楊玄感獻中策,就是為此,關中那是帝王基,從周開始,歷代帝王幾乎都是從關中出來的。

  又聽到有關于運河的論斷,讓他只覺汗毛直立,來不及細想,眼見洛蘇要走,李密連忙又問道:“洛公,貴女方才說洛氏要革除隋朝天命,可是真的嗎?”

  他實際上是想要問,洛氏真的有把握嗎?

  這很重要,重要到會決定他未來人生的方向,如果洛氏真的有絕對的把握,他就會在反對隋朝這條路上,一直走到黑了。

  洛玄鏡放下車簾,馬車悠悠遠去。

  只留下一句話在李密耳邊回蕩——“素王不許,太陽也不能落山!”

  洛蘇幾人在李密眼中飄然遠去,獨留下李密,他震撼于洛蘇所言,卻也知曉了洛氏的底氣。

  他沉思了片刻,還是決定暫時返回楊玄感營中,如今天下之大,處處烽火,根本就難以找到容身之處。

  楊玄感雖然不成器,但至少還是最有前景的勢力,先暫時待著,再琢磨未來。

  夜漸漸有些深了,洛玄鏡已經靠在洛蘇肩頭昏昏欲睡,洛蘇卻仿佛能穿透車頂,看見那繁盛的群星般。

  洛玄夜時不時掂一掂手中的馬鞭,卻最終還是放下。

  日出東方,曦光微張,紅中透出金光來,洛蘇幾人從客棧中離開,這輛馬車走過了萬里的江山,依舊不曾停下。

  經歷了昨晚在楊玄感軍營中的事,洛玄夜和洛玄鏡更成熟了一分,對洛蘇之前說的那個道理有了深刻的認識。

  每日里洛蘇都會教導洛玄鏡和洛玄夜很多道理,在一個月前,洛玄鏡和洛玄夜曾經問過洛蘇,“老祖宗,我們這樣不停的走,卻不去做事,是為什么呢?”

  洛蘇當時只是輕笑著說道:“因為除非家族全面南歸,否則我們沒有力量去做事,你們以為家族現在登高一呼,天下的群雄就會響應嗎?

  你們以為現在家族登高一呼,就能夠達成阿陵那樣的效果,成為諸侯盟主嗎?

  你們有些低估了時間的力量,有些高估了家族的影響力,沒人愿意憑空給自己頭上安上一個爹。

  也沒人會因為那些歷史和傳說而真的發自內心的信任。

  李淵、竇建德以及我們所遇到的那些人,他們對家族的畏懼以及崇敬,是一種對傳說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敬畏。

  就如同上古的媧皇和羲皇如果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我們也會震驚莫名一樣。

  但那不是政治威望,也不是政治信任。

  現在在未來那些可能成就的豪杰之前出現,就是為了立人設,換個詞,這叫做養望,以一種高士的身份出現,等到了關鍵時刻,就可以憑借這些來呼喚天下豪杰覆滅隋朝。

  這一次,我們要一個干干凈凈的王朝。”

  當時洛蘇說的時候還沒有實感,經歷了楊玄感這件事后,二人都明白了洛蘇所說的,的確是不能活在過去的輝煌中。

  洛蘇三人飄然遠去,李密回到楊玄感軍營中,便見到楊玄感還陰沉著一張臉,其余人有的臉上帶著憤怒,有的則裝作憤怒。

  見到李密獨自一人回來,楊玄感憤然道:“縱然是傳說中的洛氏,是否也太過于過分?本公貴胄出身,如何還不如漢高那個混混?

  本公將要奄有隋朝天下,如何不能使洛氏出仕?

  他當真還以為,這天下是周室和漢室時嗎?

  玄邃,那位洛公可說什么了?”

  楊玄感前面說了那么多場面話,結果最后來了這么一句,事實證明,他沒自己想的那么硬氣,李密硬著頭皮說道:“洛公沒有說其他,卑職問革除天命是否為真。

  洛公說,素王不許,太陽也不能落山!”

  這霸氣縱橫的一句話,直接把帳中眾人震住了,楊玄感也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過了片刻,他才問道:“本公決定繼續攻打洛陽城,玄邃以為如何?”

  李密抱拳作揖道:“自古以來,多有勸諫君主而走上絕路的,比干因為勸諫紂王而死去,邦周時期勸諫君主多有被疏遠的,近古以來就更不必多言,明公先考就是因為勸諫楊廣而被疏遠懷疑。

  現在我不敢說實話,因為還想要留在明公身邊出謀劃策,但我又不能說假話,因為那不是我的本意,也不是忠臣該做的事情。

  明公想要進入洛陽稱王,我認為這是不正確的道路。

  您起兵以來,因為楊廣的昏庸無道,以及您的聲望卓著,得以攻城略地,沒有遇到什么阻礙,但是洛陽城不是如此,長安雖然是都城,但是楊廣不重視那里。

  洛陽才是楊廣真正的首都。

  方才洛公言說,這里有楊廣修建的運河和馳道,上可以連接涿郡,下可以連接江南,四方的援軍可以迅速的來到這里,我們在這里碰壁,將要陷入死無葬身之地了。

  進入關中大概才是真正成就大業的機會吧。”

  楊廣疏通運河,將過去修建的那些運河連接起來,固然有自己享受的因素在,但為了溝通南北也是其中很大的原因,而且運河的確是可以做到,因為運河的開通,洛陽的興盛速度簡直快的驚人。

  如果不是楊廣把天下搞得大亂,作為南北溝通、東西貫通的中樞所在,洛陽會讓天下人感受一番,什么叫做“船只漕運拉來的大都市”,交通不便利的長安,是絕對不可能比洛陽更繁華的。

  正如洛蘇預料,楊玄感本就有了走的想法,又聽到洛蘇隨口說出的有關于運河的論斷,立刻感覺大事不妙,他心中后悔和洛蘇不歡而散,面上卻不顯露出來,但話語轉變很快,“玄邃你說的有道理,傳令全軍,明日開拔,前往關中。”

  李密聞言大喜,沒想到這么簡單就勸動了楊玄感。

  洛蘇一行人從洛陽離開,就準備進入關中,李淵作為大隋天子的近臣,自然是要跟隨楊廣前往遼東,他之前負責督運糧草,現在正在返回洛陽的路上。

  他的家眷則都留在關中,現在洛蘇就是準備前往關中,去見一見李家人,看看他們還認不認這門婚事。

  “老祖宗,您覺得楊玄感能順利奪取關中嗎?我怎么覺得有些不靠譜呢?”

  洛蘇頗為驚奇的望了洛玄鏡一眼,詢問道:“我家阿鏡這是有大長進,說說看,你怎么覺得他不靠譜?”

  洛玄鏡有些羞,但還是分析道:“楊玄感之前就在各種選擇中,每每選中最差的那個,而且為人優柔寡斷,現在他就算是知道要進入關中,但關中不是平地,不是他想來就來,即便再是輕松,但依舊有數道關隘,他只要在任何一道關隘上,浪費時間,就會失敗。

  他這個人,失敗貌似是正常的。”

  洛玄鏡的分析,已經頗有論事的精髓,人世間所有事,歸根結底是人的比拼,人不行,事就不成,而楊玄感有一切優越的條件,唯獨沒有個人能力。

  洛蘇笑著說道:“阿鏡你分析的很對,楊玄感進關中的概率不大,不過只要能多拖一點時間,就能對隋朝的聲望打擊的再深一點。

  現在還有大批帝國貴族和官吏在效忠楊廣和隋朝。

  這些人以及門閥士族不反對楊廣,推翻隋朝的大業就不可能成功,只有這些人出手,那才是民怨沸騰到極點。

  那個時候就是家族徹底南歸的時機了。”

  家族徹底南歸!

  洛玄鏡和洛玄夜都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敢戰士將會重新回到天下人的視線中。

  嫡系子弟將會全部回到中原。

  雖然昭城暫時恢復不了,但洛氏會在天下間重新聚集。

  馬車快速的路過那早已被廢棄的秦函谷關,曾經萬夫莫開的雄關,如今伴隨著黃河水位的下降,已經出現了寬闊的大道。

  洛蘇望著這一幕,卻開始思索要如何整治黃河,黃河和長江,孕育了諸夏的文明。

  但相比于長江,黃河實在是太能出事,生活在黃河兩岸的百姓,又太過于多,導致帝國每年投入在賑災以及修整黃河上的費用,就極高,這都是白白耗費的資源。

  進入關中后,這里的情況要比關東好一些。

  除了后漢一朝,大多數時候,關中的情況都比關東好一些,因為這里不是主要的賦稅區,百姓的負擔就會輕一些。

  洛蘇一行人沒有什么停歇的進了長安。

  長安相比于十數年前,有了明顯的衰敗,這自然是因為楊廣的折騰,天下就沒有不衰敗的城池,但長安更明顯一些,因為長安還在事實上失去了帝都的地位。

  洛陽雖然是東都,但在楊廣登基的這九年,洛陽就是實際上的帝都,他在這里執政以及頒發詔令,就連朝廷的機構三省六部九寺,以及各種軍事機構,都被他搬到了洛陽。

  帝都的資源富集是不必多言的,失去了關東物資供養的長安,當然會顯得破敗一些。

  不過舍去那些表面上的浮華,長安的貴氣依舊是不容置疑的,幾乎整個隋朝最有權勢的貴族,都在這里,正是壓制了江南士族、山東士族的關隴勛貴。

  之所以說是勛貴,而不說是士族,自然是因為這些人大多數不是士族,而是擅長打仗的軍事貴族出身。

  李淵前往遼東督運糧草,只帶著自己的妻子去,他的孩子們都留在長安,如今李淵已經有了五子一女,其中四子一女都是他的妻子竇氏所生,另有一子則是萬氏所生。

  唐國公府在長安算是顯赫人家,雖然李淵因為父親早逝,所以官聲不顯,但他畢竟是楊廣的表哥,這份關系還是相當親近的。

  所以洛蘇想要找到唐國公府很是簡單。

  他花了一些錢,向唐國公府送上了一份拜帖,然后便等待著回應。

  李府。

  如今李淵不在,掌管府中大事的便是李淵的長子李建成,他出生比較早,比李淵的次子李世民都要大十歲,現在已經成家。

  這份拜帖送到他手上的時候,他剛剛打開,就神色大震。

  當初李淵和洛蘇相遇之事,他自然是和李建成講過的,或者說這件事在李家中,不算是秘密。

  李淵這個人,雖然深諳臣不密則失身的道理,但是或許因為幼時就失去了父母,所以他很注重家庭中的感情。

  他對自己的妻子是真愛,對自己的兒子們,就更是寵愛,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他都是一個好父親。

  那份拜帖上寫著當日洛蘇和李淵的約定。

  李建成將拜帖收起來,連忙將自己的胞妹李秀寧以及李世民等人喚來,現在府上就他們幾個兄弟。

  幾人都有些奇怪大哥為什么會這么著急的喚眾人,還以為是李淵從遼東的戰場上回來了。

  等到匆匆到了廳堂中,便發現李建成有些焦急的踱步,臉上帶著一種莫名的色彩。

  李秀寧匆匆走進,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她這個年齡不結婚,在這個時代幾乎是不可思議的,每每有人來說親,李淵就說,李秀寧已經許配出去。

  后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李秀寧有個未婚夫,只不過李淵從來都不說是誰,這在權貴圈子里面都算是一樁迷案。

  尤其是隨著李秀寧越長越大,已經超過二十歲,就連李淵都開始著急,甚至想要給李秀寧找個人家算了,但是李秀寧自己不愿意,竇氏也不同意,于是李淵只能聽從妻子和女兒的,就這樣干等。

  望著出落的高挑美麗的妹妹,李建成突然一陣輕松,沒等眾人發問,他就對著李秀寧笑道:“妹妹,你的未婚夫君,來到了長安,還送來了拜帖。”

  幾人皆是一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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