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高飄揚而起的鳳凰旗幟,帶著蒼莽久遠的氣息,橫掃了整片長安之外。
洛樞從馬匹左側取出一把權杖,通體由玉石黃金打造而成,他高高的舉起,沉悶的聲音從面甲之下響起。
“素王神杖在此!”
“眾軍皆頌圣!”
那風吹過所帶來的聲音仿佛是一千三百年前,素王在鎬京城用這把權杖冊封諸侯,執掌天命。
“素王的神靈在天上!”
“光輝美名萬萬年!”
“素王的子孫萬代傳!”
“賜予子孫大光明!”
這是獨屬于洛氏的圣歌,恢宏盛大。
“嘶!吼!”
一住s://la
伴隨著圣歌而響徹,敢戰士胯下的戰馬嘶吼聲音像是吃肉的虎豹,戰馬身上披著一層鐵甲,外罩一層紅色的面甲。
紅袍玄甲!
可不僅僅是敢戰士,還有這些神俊的戰馬。
洛氏千年家族的底蘊,三百年大漢賺取了那么多的財富,將近一半都砸在了敢戰士身上。
戰場的寧靜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下一刻就陷入了喧囂中,甚至就連至高的蒼穹都要被掀開。
“洛氏敢戰士!”
“素王神杖!”
“昭城當代行走,昭公繼承人,公子樞!”
無數道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自洛陽一行,洛氏匆匆離去之外,這是洛氏第一次向天下彰顯自己的力量。
“正如法孝直所言,這豈非上天助我二人不成?”
馬騰韓遂騎在馬上,仰面狂笑,眼中充滿了得意和欣喜。
法正一襲士人袍服立于戰車上,手中羽扇一揚,只露出那雙略顯狹長的頗似狐貍的眼睛,眼中帶著狂喜至瘋癲的神色。
“族人們啊,你們馬上就能夠瞑目了,李傕郭汜會墮入黃泉之中!
安息吧。
法氏我會振興。”
李傕郭汜如遭雷擊,不明白洛氏怎么會來的這么快,而且還出現在大軍的側翼。
這分明就是沖著他們二人來的。
難道洛氏已經知道是誰做下的那件事了嗎?
還有其他的解釋嗎?
在這綿延數里,數萬人的戰場之上,有多少思緒繁雜,又有多少的神念電轉呢?
他們在想什么?
除了自己沒人知道!
但心隨身走,身體要做什么卻是那樣的清晰。
大風一起,鳳旗漫卷,那鳳凰之上的赤金絲隨風而搖,就宛如熊熊燃起的火焰一般。
洛樞手中馬槊朝天一戳,大聲道:“洛氏兒郎!
神杖在此。
殺敵!
尊奉上天的旨意,素王與你們同在!”
三千敢戰士馬槊俱向前,齊聲大喝:“殺無赦!
素王與我同在!”
隨著洛樞高舉神杖大聲道出“素王與你們同在”,敢戰士幾乎在瞬間發動了進攻!
具裝甲騎的沖擊宛如銀瓶乍破,一瀉而下,瞬間就帶起了漫天數之不盡的風沙煙塵。
其軍其卒,勢不可擋,勢不敢擋,勢不能擋!
自沉穩不動如山岳,在短短瞬間之中就化為燎原殆盡的火焰,看呆了戰場之中的所有將帥。
法正見到馬韓二人呆愣,直接大吼道:“二位君侯,還愣著做什么?
洛氏進攻,天賜良機,還不速速共擊賊人,大破西涼鐵騎,取李郭二人首級,更待何時啊!”
這二人怎么這么呆!
法正簡直要罵人了。
馬騰韓遂在法正一吼之下反應過來,立刻開始調集軍隊牽制西涼鐵騎。
馬騰軍中,馬超手中長槍緊握,他緊緊的盯著敢戰士進攻的方向。
敢戰士的目標實在是太明顯,就是直接沖著李傕郭汜而去的。
馬超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若是能在洛氏乃至于天下人面前顯名,自己就有資格脫離現在這個家庭。
“母親,您在天之靈就看著兒子,嫡妻之位,兒子一定為您奪回來!”
馬超一拉韁繩,手中持著長槍便向著李傕郭汜而去。
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馬超有多強!
敢戰士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李傕郭汜自然明白。
二人一下子心沉到了谷底,知道事情果然敗露。
于是皆憤恨的望了對方一眼。
此事乃天知、地知、伱知、我知。
以這二人的智商,除了認為對方泄密,根本想不到有別的原因。
洛樞的目光一遍遍的掃過敢戰士,心中有無盡的波瀾,自進入秦漢以來,敢戰士從未如此大規模的全副武裝參與戰爭。
自溝通西域之后,洛氏得到了一些來自域外的技術。
雖然老祖宗嚴令他們不得踏出西域,說那里是黑暗之地,不得再往西而去,但通過來往的商人還是進行了一番交流。
洛氏數百年來一直都在改進甲胄,增強防御。
雖然限于冶煉法,材料沒有極大的突破,但甲胄工藝卻有了長足的進步。
最終造出了敢戰士現在穿的甲胄,經過試驗,防御力比先漢羽林衛的具裝還要強三分。
唯一的缺點就是制作困難。
洛氏一件件制作出來,然后放置到家主戒指中,以防止損壞。
洛樞眼中有象征著殺伐的光,大聲道:“洛氏等這個機會太久了!
直到今日,敢戰士們穿著新式的甲胄出現在天下人面前。
縱然是戰馬亦披掛上陣。
三百年的底蘊。
這是前所未有強大的具裝騎士。
若是沒有人知道,豈不是太遺憾了嗎?
來吧。
讓天下人都看看我洛氏的力量!”
戰馬猛然而前,人如流水戰馬如龍!
馬蹄之下,雷霆轟鳴,暴烈重聲。
洛樞提著韁繩策馬而前,敢戰士追隨在他的兩側和身后,騎槍如林,玄甲若墨,紅袍似火,宛如羽翼,又如同一面面堅不可摧的斜墻一般。
敢戰士最前則是數十靈兵充當最鋒銳的箭頭!
正如靈兵誕生時所說的,我們長存不滅,追隨著您,直到萬物歸宿的盡頭!
面對著宛如滔滔浪潮而來的敢戰士,面對著那撲山倒海的巨大壓力,面對著似乎要踏平一切的氣勢。
李傕眼底深處帶著驚慌,但仿佛世界給予了他對抗一切的勇氣般,心中一橫,竟然直接怒吼道:“郭汜,我們兩人有數萬西涼鐵騎,皆是天下精銳,誰是我們的對手?
縱然袁曹劉也不畏懼。
敢戰士不過三千,難道還真的能以一當十不成?
我要和洛氏拼死一戰,你上不上?!”
這世上有一個詞叫做頂風作案。
還有一句話叫做不到黃河心不死。
這世上無論再震撼人心的事跡,總是有李傕郭汜這種天不怕地不怕,毫無敬畏之心,毫不顧忌后果的人。
殺人魔王!
這種人就是洛氏最不愿意見到的,最可能對洛氏造成巨大傷亡的人。
郭汜能和李傕相處如此久,自然是同樣的混世魔王!
聽到李傕所說,一咬牙就率領著西涼鐵騎要往上沖,給自己殺一條生路出來。
西涼鐵騎中有具裝騎兵。
但這西涼鐵騎有數萬自然不可能全都是具裝騎兵。
但西涼鐵騎全部都是甲騎,所以李傕郭汜才能存活到現在。
尤其是進入洛陽和長安之后,西涼鐵騎得到了大量的甲胄作為補充,戰斗力比之前在涼州的時候還要強的多。
進入長安之后,李傕郭汜都知道自己能存活的根本就是西涼鐵騎,瘋狂的收刮關中來維持西涼鐵騎。
直到今日!
馬騰韓遂自涼州而來,帶著涼州和關中的士族百姓,卻依舊難以阻擋西涼鐵騎的腳步。
這就是二人對西涼鐵騎的回報啊!
西涼鐵騎跟著董卓自涼州走出,董卓說要帶他們回到天下之巔,于是從長安到洛陽又到長安,他們再次成為了禁軍!
無論董卓和李傕郭汜是什么樣的人,對西涼鐵騎,沒有食言。
那便。
揮刀吧!
斬斷阻礙我們站在萬人之巔的一切,用手中的騎槍和利劍,用血和火來讓所有人感受到恐懼。
李傕和郭汜二人皆同聲大喝道:“西涼鐵騎!”
二人聲音順著狂風徑直傳播了出去,無數道人齊聲回喝道:“天下無雙!”
這些從西涼而走出的士卒,轉戰二京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不知道有多重的煞氣。
武力值全部在八十的靈兵集結成小隊又在戰場上沖殺到底有多強呢?
他們僅僅身上的盔甲都在八十斤以上!
最優良的戰馬,身著具裝的馬匹,穩在馬匹上的鐵疙瘩,不受到致命傷不會死亡的靈兵,太可怕了!
他們就像是一堵墻一樣,瞬間便將最前面只穿了一件皮甲的西涼鐵騎沖開,或者說直接沖死更加合適。
靈兵馬槊向前,敢戰士緊隨其后,當具裝騎兵如墻推進,舍去了隨意轉彎的靈活性和速度,那它所擁有的極致攻擊,就會是震撼世人的!
那些西涼鐵騎射出的箭矢落在甲胄上,最多只能破開外面的甲胄,但是對穿了數層甲的敢戰士來說,甚至只能感受到一點點沖擊力。
反觀敢戰士,只不過是一輪強弩齊射,皮甲根本阻擋不住,如同落雨一般從馬上灑下,潺潺的血如同溪流一般漸漸匯聚。
屠殺!
沒有人認為僅僅披著皮甲的西涼鐵騎能勝過具裝甲騎。
但至少應該能阻擋一番。
昔年的羽林衛同樣是具裝甲騎,但并沒有到不可戰勝的地步,在面對匈奴人時,損失并不小。
但眼前這一邊倒的屠殺是為什么呢?
西涼鐵騎不是弱旅,馬騰韓遂砍殺的手都漸漸緩了下來,有些懵的望著敢戰士依舊在一刻不停的推進。
幾乎在瞬間就鑿爛了西涼鐵騎的陣線!
李傕郭汜震驚的望著這一幕,只覺一股涼意從尾脊直沖天靈蓋,死亡的威脅從心頭升起。
“錯了!”
李傕此刻只覺頭皮發麻,這么巨大的損失,這么無敵的敢戰士,他已經能料到之后會發生的事情。
他忍不住自言自語道:“應該直接用具裝騎兵去對抗敢戰士的,至少不會敗的這么慘。”
敢戰士沖垮陣線的速度太快,西涼士卒甚至還未曾反應過來,整整數條陣線就已經殘破不堪。
戰馬的腳步永不停歇,敢戰士們根本不握持韁繩,僅憑雙腿來操縱馬匹輕微的移動,雙手持著馬槊,瘋狂的收割著那些未曾著全甲的西涼士卒的生命。
揮刀落在甲胄上被彈起,一刀砍向脖頸,刀刃微卷,敢戰士卻只略顯歪歪脖子,箭矢直沖面門而來卻被面甲擋住。
這種毫無還手之力的絕望,短短時間之內就擊垮了西涼鐵騎的士卒。
面對如墻而進的敢戰士,返身向后逃或許是唯一的出路!
李傕和郭汜都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
果然如此!
這是二人的第一反應。
敢戰士都是具裝騎士,戰陣無敵,但是速度會被大大拖累,不可能追的上來,只要能逃進長安城,重整旗鼓,用西涼具裝騎士在前就還有機會。
二人要逃,但見有一將沖出,面如冠玉,眼若燦星,虎背熊腰,臂若長猿,束戴獅盔獸帶,真是一副錦繡樣貌。
不是馬超,又是何人呢?
但聽馬超一聲大喝聲越雷霆,長槍刺出,朗聲道:“西涼馬超在此。
李傕郭汜休走!”
眾人望去,那馬超渾身帶血,卻難掩英雄氣概,再向后望去,他竟然孤身一人,從萬軍叢中殺將出來,俱是一驚!
馬騰都是一驚,他知道馬超勇猛,卻未曾想到有萬人敵之姿!
馬超毫不遲疑合身而上,大聲喝道:“二賊屠戮,合當死矣,今日奉天行事,敢有阻抗乎?”
馬超長槍之下,便是具裝騎兵都禁不住他的重擊,其余人更是皆一合刺于馬下,威武身姿,便猶如戰神一般。
洛樞心中大石徹底放下。
李傕郭汜縱然是想要逃,在這亂戰的戰場上亦是不容易,但馬超的出現,徹底斷絕了二賊離開的可能。
西涼鐵騎四散奔逃。
李傕郭汜身邊的親兵被殺戮殆盡,上百敢戰士將二人團團圍住,其余敢戰士則緩緩的開始減慢速度,準備讓馬匹得到休息。
洛樞翻身下馬,取下面甲和頭盔,來到李傕郭汜身邊,手中未曾握著利劍,而是握著權杖,重重敲擊在地面上。
“你二人截殺我洛氏商隊時,可曾想過有今日嗎?”
“你二人禍亂長安關中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嗎?”
“這天下善者得善,惡者得惡,你二人有過太多次機會,俱是作惡,可曾想過會因此而喪命嗎?”
“縱然這天下沒有洛氏,想要殺死你二人的義士,亦多如牛毛,真以為能安坐長安嗎?”
洛樞的一字字一句句,不間斷的問著說著,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讓李傕郭汜二人回答。
馬騰韓遂神情俱是一凜!
李傕郭汜想要說些什么,但見洛樞高高舉起權杖,重重敲擊在地上,肅然道:“審判,李傕郭汜,當受萬馬踐踏之刑。
敢戰士何在?”
上百敢戰士騎在馬上,武器全部收起,雙手握著韁繩,齊聲應道:“在!”
洛樞手中持著權杖,高高舉起朗聲喝道:“行刑!”
敢戰士俱雙手行禮,“喏!”
咚咚咚!
馬蹄之聲頓起!
“啊啊啊!”
凄厲的吼叫聲,漸次減弱,終歸無聞!
公家遇襲,公大怒,乃命公子樞率軍西向,樞持神杖,渡大河,過渭水,奔襲兩千里,旦夕至長安京畿。
其時神杖大亮,牽引霄漢,敢戰士遂有不壞之體,以一敵百,竟斬西涼軍四千五百級,騰、遂惶然,天下俱驚。——《后漢書·洛昭公世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