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長安的洛青自己都沒想到居然會這么順利,皇帝劉詢和很多人想象的不同,他似乎是迫不及待的等待著這一場戰爭的到來。
整個大漢乃至于諸夏都被皇帝劉詢的這一道詔令震得天翻地覆。
一道道命令隨著使者出行飛奔而至郡國之中。
劉詢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強硬,的確是出乎了很多人的預料,浩浩湯湯的兵員從各個郡國之中被征調出來。
“自孝武皇帝漠北決戰擊潰匈奴起來,中原之兵再也沒有像是如今這樣強盛過了。”
“這難道不算是窮兵黷武嗎?”
“儒門之中怎么還有你這樣的腐儒,戾帝劉旦不顧及天下民眾流離強硬的征稅,那才叫窮兵黷武。
陛下治下的大漢蒸蒸日上,府庫遠比之前興盛,縱然是大規模的用兵也不可能造成流民滿地,這叫做量力而行!”
各種聲音在各處響起,最后匯聚成一道聲音,那就是皇帝的詔書,“擊潰匈奴,使大漢邊境再歸寧靜,使大漢再有五十年的安定!”
洛世接到了皇帝的旨意,“卿乃是故無雙侯之子,昔年無雙侯無疾就是統率西域、河西諸軍,殺進漠北,殲滅匈奴,現在朕再將這個任務交給卿,不要讓先祖蒙羞啊。”
洛世收起旨意,望著白云悠悠的西域盛景,轉身向都護府的佐官大聲道:“傳本侯命令,征召諸義從軍隊,征召諸屬國軍隊,征調糧草,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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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和河西軍隊是大漢軍隊序列之中戰斗力比較靠前的,因為久經戰陣的關系,并不比那些良家子組建的軍隊差到哪里。
西域的主要問題還是漢人數量少,洛世每次作戰都不愿意大量抽調漢人上戰場,就是怕大量漢人男子戰死,然后改變本就脆弱的人口比例。
經過四代皇帝的不斷流放移民,以及大都護府的武力威懾,目前原西域古烏孫國已經喪失了大半的國土,王族不斷向西遷徙,將近三十萬的漢民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這是大都護府在西域的基本盤,洛世保護的很是小心謹慎,即便是進攻匈奴他也不愿意從這里面大規模征調人手。
因為打匈奴不一定能勝,而且數千里長途奔襲,本身就是一種損耗,在路上就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
西域大都護下轄西域諸國,全部收到了都護府這一封頗為嚴厲的信件,一看竟然是匈奴卷土重來,要重新和漢人爭奪一下天下霸主的位置。
漢廷和匈奴之間的戰爭過去或許是太久了,這些西域小國的君王已經忘記了當初大漢是怎么打爆匈奴的。
現在竟然認為匈奴能夠和大漢一決高下,洛世的評價是白日做夢,沒有西域的匈奴就是沒有翅膀的老虎,跑一跑還行,想要飛起來就是做夢了。
雖然心中懷著無數別樣的心思,但是西域諸國的身體卻很是誠實,紛紛征調國人和糧草,追隨著洛世一同出兵攻擊匈奴。
匈奴太遠,洛世太近,徒呼奈何啊!
無雙侯府。
皇帝的旨意下來,經過備戰,到了要出戰的時候了。
洛世穿著將軍的服飾,他的妻子為他整理好袍服的領子,“良人,你什么時候能回來?”
洛世沉默了一瞬道:“糧草最多夠吃一年,如果不能就食于敵,那就是一年。”
“好,一年,一年之后一定要按時回來,我在家里等著你。”
洛世沉默著點點頭,眼前這個女人已經沒有了昔年的美麗,兩個人都有些老了。
一個漢家公主在西域這片蠻荒之地,就這樣跟著自己生活了幾十年,相互扶持著走下去。
洛世突然嘆了一口氣。
當年前往長安誅殺劉旦終究是傷到了她,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卻時不時從夢中驚醒,這種心氣郁結讓她每時每刻都飽受著煎熬,從那之后她的身體就每況愈下。
一個養尊處優的婦人竟然比自己這個久經戰陣的將軍身體還要差。
想著這些,洛世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這一生,活的可真是擰巴啊。
在外人眼中,他是大漢的西北王,他是戰功赫赫的西域大都護,是如今的大漢第一勇將,是天下健兒的偶像,他威震西域,憑借聲望就能號召西域和河西的諸侯和百姓,他的威望甚至遠遠超過了自己的兄長,那位端坐在昭城中的昭公。
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的辛酸,才知道鐵軀之下,有多少酸楚,帶走劉旦的女人和女兒,保護大宛東王,是他順從內心的行為。
“整理好了,依舊是那個英武的男人,就像是我曾經見到伱的那樣。”
女子收起了滿腔的愁緒展顏笑道,“去見你的袍澤吧,帶著他們打敗匈奴,我是孝武皇帝的女兒,是真正的漢家公主,見不得匈奴這些東西存在世上。”
洛世點點頭,然后轉頭大步向前,但是他越走越覺得有種不詳的預感,但是回想一下卻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的,只能甩甩頭將之歸結為對前途的擔憂。
無雙侯府中,女子望著夫君大步離開,再也忍不住,重重的咳嗽兩聲,白布之上鮮紅的血是那么的刺眼,她的臉是那么的蒼白,她的身體是真的很差了。
她的性格之中或許有剛強的一面,但終究還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丈夫和兄長之間暴烈的行為,她理解卻不能原諒自己,十八年了,自己的孩子和兄長的孩子都成年了,她再也撐不住了。
“夫人!”
侍女在旁邊驚呼一聲,然后急聲道:“是否要將家主叫回來呢?”
她擺擺手道:“不用大驚小怪,家主是去做大事的,我們不要給他添亂,國家大事又豈是我一個女人所能比擬。”
侍女聞言面上焦急,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一定要早些回來啊,良人。”
“踏踏踏!”
一陣幾乎是同頻率的馬蹄聲響起,大地頗有規律的起伏著,即便是不用看,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神廟軍來了。
數遍西域,能將馬術玩到這種程度的,只有神廟軍這支西域第一強軍!
西域大都護府依靠這支三千人的軍團就震懾西域都護府數十年,那些小國幾乎是旦夕可破,沖陣無雙,追擊亂軍更是所向披靡。
“神廟軍不至,不得開戰。”
在漢軍數量不足的時候,仆從軍的戰斗力是非常拉胯的,于是就有了這句話,神廟軍一向擔負的都是最艱難的任務。
洛世抬起眼,望向來處,只見一隊隊身著神廟軍裝飾的騎士在高速之下還能夠輕易的控制馬匹,然后輕巧的控制著減速,看這些人騎馬,甚至都感覺是一種享受。
“至高無上的素王上皇天后裔,偉大的大祭司,向您獻上最誠摯的崇敬!”
這些來自西域各國的神廟軍騎士下馬之后直接向著洛世行了最大的禮節,他曾經想過糾正稱呼,但是最后卻失敗了,于是就不了了之。
神廟軍的士卒不是傀儡,只不過在神器的作用下被加持了許多的增益光環,失去神器的加持之后就會失去這些。
隨著神廟軍的到來,其余一隊隊的士卒都聚集起來,西域有可能缺任何東西,但唯一多的就是馬匹。
在西域,即便是步卒,也是騎馬的步卒。
但事實上是,根本就沒人不會騎馬,就算是從中原而來的漢人,只要在這里生活一代同樣是馬上長大的健兒。
漢人在這里可不僅僅是農耕,同樣也放牧。
最古老的部落都是農耕放牧結合體,只是后來農耕吃的實在是太飽了,就把放牧放棄掉了。
現在西域漢人重新走上了這一條路,背后有個強大的中原還身處商路的關鍵位置,使得西域漢人不需要完全依靠農耕來生存,保證戰斗力的放牧自然不能放棄。
聚集起來的士卒越來越多,刀槍林立,無數戰馬的嘶吼響徹云端,咚咚咚的戰鼓聲擂動。
神廟軍簇擁著洛世走上高臺。
“長安的皇帝陛下向西域發來了圣旨,征召西域的勇士前往討伐匈奴。
匈奴的兵鋒伸到了天山腳下,匈奴人的馬蹄再次踏破了西域的安定。
大漢統治西域數十年,想必是比曾經匈奴人來到這里時更加繁華了。
素王上皇的光輝播撒在這里,這是諸夏才能帶來的,揮舞武器,揚起馬蹄,捍衛素王榮耀。”
洛世的聲音剛剛落下,咚咚咚的馬蹄聲便齊齊落下,神廟軍的將士全部吼叫起來,刀劍兩兩相擊。
場中一片肅殺之氣,在這片土地上,王權的觀念從來都不是至高無上,僅僅憑借皇權來統治,那是不穩的,還是要憑借素王的號召力。
“出發!”
上旨既下,世乃發烏孫、大宛東國漢騎五千,征車師、且彌等十二國兵三萬,皆騎士。
有校尉進曰:“西域諸國無序,請發漢騎士一萬,以當死戰。”
世曰:“神廟軍悍勇,吾率之鎮中軍,攻堅克難,無可當者,眾軍勿憂。”——《漢書·無雙侯世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