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景征召軍隊是為了萬無一失,而不是直接就發起戰爭,他已經派遣了使者前往王國和侯國之中抓捕那些犯法的諸侯王和徹侯。
朝廷在列國之中還是有影響力和勢力的,而且諸侯王和徹侯們,大部分人怎么可能敢造反,這已經不是諸侯王國最強勢的時期了。
享受過榮華富貴,又沒有生死危機的錘煉,就會越來越膽小,正如如今的劉氏諸侯王和徹侯們。
洛景靜靜地坐在洛陽城中,一方面整軍備戰,一方面等待著劉氏王侯的到來。
果然不出他所料,朝廷使者到了諸侯國中,手中拿著洛景的手令,先到那些被分封在王國核心的功侯國中,然后雙方一齊直奔王國國都,“東阿侯奉上命鎮撫山東,監察郡國,爾等坐法,奉東阿侯之命,前來擒拿,速速束手就擒,隨吾前往洛陽面見東阿侯,以陳諸隱秘事。”
諸侯王們驚恐不已,完全沒想到洛景竟然會直接派人前來捉拿他們。
正常的政治斗爭不是這樣開展的,通常是先尋找證據,然后互相布局,直到能夠置人于死地時,突然出擊,一戰而勝。
但是洛景就這樣大張旗鼓的派人前來,這反而讓眾人猶疑起來,有的諸侯王極其的惶恐,對左右道:“東阿侯這是想要害寡人啊,若是束手就擒,生死就操持在他的手中,寡人現在看來是不得不反了。”
然后就被他的臣子和兒子們攔住了。
瘋了吧!
朝廷的兵力有多強看不到嗎?
以前各個大國地跨數郡的時候都打不過,現在只剩下一郡之地,朝廷里面的功侯們磨刀霍霍,就等著立功顯貴呢。
現在湊上去,難道不是給他們送軍功嗎?
忠臣和孝子不愿意見到主君和父親做出如此不智的行為,懷有二心和“孝子”則不愿意跟著注定沉沒的船只送死。
于是紛紛勸道:“大王,這正是朝廷的計策啊,若是此番您起兵,難道不是坐實了造反嗎?
東阿侯是洛文王的兒子,是有圣痕的洛氏子,他不會故意栽贓陷害您。
您現在跟著這些人前去,我們就在國中等候您的消息。
若是東阿侯真的想要動手,他也得顧忌我們,到那時臣等還能率領王國兵前去救您。
而且您是宗室,是漢室宗親,東阿侯他沒有資格審理有關于您的案件,需要上報宗正府才行。
您大可放心。”
洛景不會無中生有,不會搞出莫須有這種事情,一千年來從來沒有過,這是所有人都確定的事情。
但問題是這種諸侯王自己都不太干凈,心中自然就有些不安,屬于是老鼠見到貓,盜匪見到捕快的自然反應。
最終在這些臣子和兒子們的勸慰之下,大部分諸侯王還是從心的選擇了束手就擒。
洛陽。
隨著一位位諸侯王來到洛陽,或許是人多壯膽,這些人竟然漸漸地囂張起來。
“寡人是高皇帝的子孫,和當今陛下同輩,說起來還要稱呼一聲皇兄,東阿侯雖然身份尊貴,權力重大,但畢竟是外臣,這是我們劉氏的家事,您還是少參與為好。”
還有的諸侯王用漢律說事,“東阿侯,高皇帝當年設置宗正,言明皇族事務都由宗正處理,您有什么資格抓寡人,叫宗正來還差不多!”
“東阿侯,您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這都是洛文王的遺澤,安安穩穩的在長安城中做個陛下的近臣,難道不好嗎?
為何非要來到山東趟這一攤渾水呢?”
“東阿侯,若是現在不放寡人回去,這擅自拘捕宗親的罪名,即便您是洛氏子也擔當不起,若是昭公為了救您,踐踏了這王朝的律法。
那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說到后來聲音之中甚至帶上了厲色,“東阿侯,現在已經不是邦周了,而是我劉氏的天下,寡人勸您還是要謹言慎行,否則縱然是洛氏,難道就能一直庇護您嗎?”
漢室宗親,在大漢朝的確是一群有特權的人,犯法了也要交由宗正府來審理,然后上報給皇帝最后決定。
這些諸侯王有的語氣帶著勸告,是不愿意和洛景對上,還有的是真的厲色,尤其是說出現在不是邦周的天下,整個人的頭都仿佛要昂揚起來了。
洛氏望著這些人的精彩表演只想笑。
而且他的確這么做了,廳堂之中,洛景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之中帶著無盡的嘲諷。
這種赤裸裸的嘲諷讓某些人更是憤怒起來,正想要說話就被洛景打斷了。
只見洛景厲色呵斥道:“諸侯王?
區區諸侯王也敢在吾的面前猖狂?
吾即便不是洛氏子,僅僅這大漢朝的身份,就不是你們所能相提并論。
吾父乃是大漢洛文王,攝政大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列諸王之上。
縱然是你們的父親也要在吾父面前俯首,行禮,論起對大漢朝的功勛,你們這些諸王加起來也不如吾父一根毫毛。
吾母乃是魯元大長公主,太祖高皇帝與高皇后唯一的嫡女,長女,論在宗家的身份之高,伱們又算是什么東西?
不過是一群惡犬,竟敢在吾的面前狺狺狂吠,實在是可笑至極。
吾以前讀古書,見到麻雀詢問鯤鵬能飛多高,鯤鵬言說九萬里,麻雀卻說九萬里恐怕沒有樹枝最頂端高吧。
今日見到你們這些人,才知道古人真是誠不欺我,竟然真有眼界如此狹窄之輩。
爾等還在這里大言不慚。”
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你在這里和我比這個,在洛景看來,這簡直就是這群諸侯王主動送上門來求羞辱的。
多少年了?
多少年沒有人和洛氏子來比家世地位了?
縱然是始皇帝那樣自信的君主也不曾在這方面和洛氏做比,而是直接試圖抹掉洛氏的痕跡。
諸侯王們被洛景這一番聲色俱厲的怒斥加人格羞辱,早就是面紅耳赤,腦門甚至都感覺要冒煙了。
“東阿侯!寡人乃是諸侯王!”
“你竟然如此羞辱寡人?”
洛景又是一句,“吾的先祖當年分封諸侯的時候,劉氏的先祖還未曾出生呢,你在這里狺狺狂吠,不是自取其辱,又是怎樣?”
這一下諸侯王們徹底的偃旗息鼓了,再說下去洛景就該翻他們老劉家的譜系了,若是最后翻出來,老劉家還是洛氏分封的家臣,那可就連高皇帝的臉面都抬不起來了。
當年始皇帝未必沒有這方面的尷尬,秦國是洛宣公親自賜土,而且還在豐鎬舊地留下了大量的資源,還從洛邑撥了很多的資源,才能在嬴姓宗族的競爭之中勝出,這是秦國抹不去的歷史。
“東阿侯,總是緬懷過去又有什么用呢?
當年商王朝統治天下九州,但是最終被周王朝擊敗,大量的商人貴族都淪為了奴隸,現在周王朝已經滅亡,這的確是我大漢的天下。
我們現在就如同邦周之時的諸姬一般,宗法還是偉大的素王定下的規矩,難道作為素王的子嗣,您卻想要違背嗎?
還是請宗正前來審理吧。”
既然在身份地位上震懾不了洛景,那就繞回宗法上,而且這是漢律,洛景總不能公然蔑視漢律吧。
他要是敢這么做,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昭公帶回昭城,再不得出。
眾人都以為這一下洛景總算是沒有辦法了,卻沒想到洛景冷笑著道:“只有宗正府才能審理爾等?
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是什么?”
只見洛景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枚上好的美玉制作的令牌,還有一枚小小的玉璽,諸侯王們見到之后如遭雷擊。
瞬間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恐懼!
洛景僅僅憑借著一道手令,這道手令甚至不是出自皇帝,就將大部分的諸侯王都捉拿到洛陽城,很多歷史學者都忽略了這一個事件,但這實際上是古代從封建制度向中央集權制度轉變過程中的標志性事件。
這個事件表明中央朝廷對地方諸侯王不論是從實力上,還是從名義上,已經徹徹底底的處于碾壓狀態。
周王朝時期的那種中央和地方之間的拉鋸戰已經一去不復返,中央集權制度經過秦王朝的初步奠基,在漢王朝迎來了鼎盛。
這個事件同樣證明了,在王朝的腹心地區再實施大規模的分封,已經是沒有必要的政治手段,因為中央對這些分封地區的影響力已經太過巨大。——《漢王朝興衰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