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懷中的攝魂鏡嘿嘿兩聲:「他在說他自己嗎?不過今晚居然來了這么多人,你的宅子果然很吸睛啊。」
幽湖精舍掛拍僅僅兩天,連預熱的時間都不充分,今晚就賺到一個高朋滿座。
只能說,賀靈川拿出來的拍品有點硬。
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吊出來了,想看看誰能第一個住進王族的領地。
今晚的赤堡熱鬧得好似菜市場,發賣會就在一片熙熙攘攘中開始了。
誠如范霜所料,這次小拍的其他拍品都沒什么份量,不是三兩下成交就是流拍,看客那么多,舉牌的卻寥寥無幾。
但賀靈川卻舉了幾次牌,拍下一處店鋪,還有打包通賣的十來件珠寶和幾件小法器。
這鋪子是銅林記十天前拿來參拍的,位置不錯,就在銅林記后街斜角。當時賀靈川這大金主還沒上門送生意,眼看下個月的工錢都發不出來,生意也沒銀子周轉,古藺就變賣鋪產來籌點錢。
賀靈川也順手買下他在天水城的第一個私人鋪面。
至于珠寶和法器都是「鈐東來」的,這是一家大名鼎鼎的鑄器行,在天水城的地位就像松陽府之于鳶都(曾經),尤其擅長陣器和符箓。送拍的這些,品質過硬但是價格明顯偏高,也不知道原主人當初到底花了多少錢買來,幾次流拍后也只降了一成價格。
賀靈川拿著法器在手里多看兩眼,心頭微動。聽說爻軍的強項有二,一是戰馬,二是陣器,這倒值得研究研究。
隨著發賣進行,有些人等不下去,轉身走掉了——他們本就是來看熱鬧的,熱鬧不來,他們就走。
赤堡也知道大家耐心有限,終于在開場半個時辰之后,拿出了今晚的壓軸項目——
幽湖別苑第一棟臨湖精舍!
來了來了,終于來了,大伙兒都打起精神。
上臺的也是赤堡的王牌拍賣師,先掛出一幅精美的地圖,給大伙兒看看幽湖別苑的具置,然后把大家已經知道的資料又天花亂墜地吹了一遍,核心無非以下這句話:
「尊享王族園林、直面湖畔御景!」
賀靈川覺得,吹得還挺好的。
天水城人去過幽湖的很多,知道那里是王族領地,對他的介紹倒不覺得浮夸。
「住在這里,可與幽湖小筑隔水對望!就幾丈啊,就隔幾丈!」拍賣師扔出的這句重點,是仰善事先反復交代過的:「茲起五百兩開拍!」
現場一片安靜。
這場發賣就是宇文胥促成的,他一直在抱臂看熱鬧,但聽到拍賣師這句話,忽然放下手,面露沉思。
他知道「與幽湖小筑隔水對望」這種話,不可能是拍賣師自個兒提出來的。
著重提出,饒富深意啊。
「五百兩!」
拍賣師又喊了一次。
現場看客面面相覷,但一個舉牌的都沒有。
重頭戲來了,大伙兒知道這絕不可能底價成交,反而不急著出手。
「怎么回事?」范霜嘟噥一聲,比賀靈川還著急,「沒人舉牌?」
宇文胥還在思考,抬手往下壓了壓,也不知道是叫他稍安勿躁還是讓他別出聲。現場不少人都像他這樣,面露沉思。
拍賣師又喊了第二次。
赤堡的規矩,喊五次就流拍。
范霜坐不住了:「我來拋磚引玉。」
然后他就舉起手中木牌:「我。」
怎么著也得給賀兄捧捧場!五百兩他還是有的。
拍賣師立刻道:「五百兩,有人出價了!」
「五百兩第一次…」
出價就會被范霜拍走。
他這五百兩虛晃一槍,果然奏效了,下方開始有人出價。
六百。
直接跳到了一千。
然后是一千三、一千七、兩千…兩千五!
宇文胥暗暗點頭,他原本預想兩千銀子封頂,看來是太低估天水城貴族的熱情了。
這宅子沒有哪個平民會出價,大家都是來看官貴們大顯身手。
一轉眼,四千兩了。
從這里往上,出價者開始減少,喊價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到五千兩時,拍場只剩七人角逐。
七千兩,四個人。
八千兩,三個人。
整個大廳都陷在一片嗡嗡嗡的議論聲中,看客們都很驚訝:
為了一點「尊享」,真值得斥資八千兩巨款?
幽湖風景再好,意義再特殊,那也只是郊區的一幢精舍,有這錢都能在天水城買個挺不錯的帶大院的宅子。
喊價到一萬兩時,還剩兩人。
這個檔次的角逐,原本躍躍欲試的宇文胥都放棄了,范霜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賀靈川抿了口溫茶水,老神哉哉。
價格慢慢上到一萬五了。就在這時,大廳前排突然有人開了口:「兩萬。」
現場嘩一聲炸了,有人亂入!
而且一加五千兩,財大氣粗。
這人瘦寡臉、八字眉,好像隨時隨地都不高興。他離宇文眉也不遠,所以宇文胥只能壓低音量對賀靈川道:「那是晴王府的二公子,章晱。」
范霜奇道:「王公之家也參拍?」
幽湖精舍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為王族向來不許旁人在幽湖蓋樓,只有賀靈川能在這個規矩上開口子。
想買下精舍的,不用說,都是官員或者富商,他們原本沒資格住在幽湖。
晴王府的二公子,這時候過來湊什么熱鬧?
賀靈川卻道了一聲:「厲害。」
正因為晴王府沒必要出手,它加入角逐才讓眾人心頭直犯嘀咕,覺得自己漏看了什么隱情。
這是不是爻王刻意安排的選手?
賀靈川心頭微動,問宇文胥:「晴王府最近有什么麻煩么?」
他記得重武將軍說過,晴王府的隊伍在涿洝失竊,但東西都沒索回來就離開了,走得很急。
宇文胥低聲在他耳邊道:「我聽到一個說法,不保準兒,你就隨便一聽。好似青陽監國前段時間收集晴王府一點證據,連君上都知道了,但這事兒最后沒有公之于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