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亂斗 活了這么久,經歷了這么多事,伯洛戈被很多人救過,被艾繆救過,被帕爾默救過,被許許多多記得起名字,亦或是記不起名字的人救過,但無論如何伯洛戈都不曾想象過,自己有一天會被瑟雷拯救,這離譜的簡直就像一個荒誕的笑話。.520.
可事實就是這樣,瑟雷來了,還一劍劈斷了黑暗。
破碎的黑暗于半空中扭曲,崩潰成無數漆黑的顆粒散落,與雪塵交織在了一起,灰蒙蒙的,遮天蔽日。
“之前怎么沒見你這么猛?”
伯洛戈疑惑地看了看瑟雷,又看了看那團被他斬開的黑暗,雖然只逼退了數秒而已,但比起伯洛戈的殊死一搏,瑟雷的動作無疑顯得過于輕松了。
“關于這個嘛…”
瑟雷手中的以太刀劍黯淡了下去,凝縮的以太消退平靜,強光熄滅后,露出了那原本被瑟雷握在手中的事物。
一把精致的骨質匕首,刀背上骨節分明,像是用一段指骨制成的。
見到這把武器的瞬間,伯洛戈便感受到了伐虐鋸斧上傳來的陣陣躁動,如同共鳴般,骨匕上也傳來了相同的回應,但它被瑟雷牢牢地攥在手中,動彈不得。
伯洛戈愣了一下,更加疑惑地望向瑟雷,瑟雷則把弄了一下骨匕,回應道,“這是賽宗給我的,希望以此幫到我。”
“一件源罪武裝?”
伯洛戈沒料到賽宗居然會給瑟雷這種東西,但倒也是,戰爭已經推進到這種程度了,也該把些好東西拿出來,武裝一下自己的會員了。
“斬斷黑暗并不難,伯洛戈,”瑟雷為伯洛戈解釋道,“既然它可以湮滅事物,那么就用充足的以太去抵消它的湮滅,進而維持在黑暗里的存在,如果你釋放的速度快過了它湮滅的速度,那么不僅可以在黑暗里保持存在,還能進一步地殺傷到它。”
破碎的黑暗重新收攏回了一起,如同被劈開的浪花再次聚成浪潮,不可阻擋地席卷而來。
瑟雷苦笑了一下,“當然,收效甚微就是了。”
伯洛戈嘆了口氣,很顯然,瑟雷突然變得這么猛,很大程度來自于源罪武裝的加持,另一部分則是對湮滅之暗的了解。
用超量的以太撐爆黑暗?說的輕巧,也只有像瑟雷這樣的榮光者,才能從容地發動這樣的攻勢吧?
伯洛戈簡單地覺察了一下自身的以太量,經過連番的大戰,他已消耗了大半,雖然先前從特里克那里,用加護·吮魂篡魄恢復了一部分,但遠稱不上回歸完美狀態。
瑟雷反手握住骨匕,討好般地對奧莉薇亞說道,“這次我可沒有背誓!”
說實話,瑟雷那副諂媚的樣子與語氣,弄的伯洛戈渾身不適,但這確實是瑟雷能干出來的事,一個糟糕的父親嘗試挽回女兒的心…真奇妙,瑟雷明明讓那么多女人愛上自己了,卻唯獨拿奧莉薇亞束手無策。
奧莉薇亞打量了瑟雷一眼,換做以往,她一定會一臉厭惡地避開瑟雷,但這一次千言萬語匯聚心頭,濃縮成了一句話。
“那就繼續,瑟雷,”奧莉薇亞堅強道,“履行你的誓言。”
“那伱可以原諒我嗎?”瑟雷反問道,“至少原諒一部分。”
奧莉薇亞皺眉,“你是在和我討價還價嗎?”
“只是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和解的機會。”
瑟雷緊盯著前方,“你覺得呢?”
奧莉薇亞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迫于壓力,還是真心如此,她說道,“我原諒你了,瑟雷。”
她又補充道,“前提是你履行誓言。”
瑟雷回頭看了一眼奧莉薇亞,恍惚間,他仿佛又一次地看到了愛莎,不得不說,她們母女倆長的真像,身影重迭在了一起,變成了一道枷鎖,將瑟雷牢牢地拴在了塵世里。
“自然如此!”
瑟雷的臉上露出了真摯的笑意,奧莉薇亞的認可仿佛是一份至高無上的嘉獎。
然后,瑟雷滿臉微笑地將骨匕刺入了自己的心臟,略顯痛苦的喘息下,骨匕汲取著瑟雷的血,于他的心臟處層層增殖,如同根莖般瘋長著,在心臟的周圍重組成堅硬的骨板。
細密的骨網以心臟為核心延伸,肋骨逐一合并,化作骨質的胸甲進一步地保護住了瑟雷的軀干,暴怒之力沿著血管奔涌,滲入肌肉與骨骼,直至破體而出,嶙峋的骨質與被撐破的不朽甲胄長在了一起,宛如某種可憎的畸變體。
不朽甲胄沒有因此崩壞,相反,它奇跡般地與骨質長在了一起,變成了某種金屬與骨質交融的奇異景象,就連銘刻進不朽甲胄內的煉金矩陣,也沒有因此中斷,而是進一步地與瑟雷的煉金矩陣連接在了一起。
榮光者的以太涌動不止,瑟雷抬手,鋒利的骨刃破開了他的掌心,它沒有被瑟雷握在手中,而是像自身骨骼的延伸般,直直地立起,刃鋒的表面帶著絲絲的血跡。
仿佛重拾舊時榮光般,這一刻伯洛戈真覺得瑟雷是一位夜族領主了。
“說來,我之前看哪個哲學家講來的。”
瑟雷注視著黑暗盡頭的猩紅雙目,喃喃自語道,“他說,一個人想要得到完全的成長,擺脫過去的束縛,必須經歷弒父,當然,他指的應該是一種理論、精神上的,而不是實踐…”
長呼一口氣,將心中的積怨與仇恨一并吐出,瑟雷幽幽道,“我都活這么久了,現在才想起來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啊。”
語畢,瑟雷的身影扭曲成了一道迅捷的光影,狂風沿著嶙峋的骨甲吹過,發出空靈的鳴響,仿佛有女子在低吟淺唱。
夜王那模糊的剪影抬起了手,隨即一道道漆黑的高墻拔地而起,榮光者的力量爆發,海量的以太纏繞在骨刃之上,在瑟雷的揮動下,蕩起兩道交叉的以太漣漪。
第一道漣漪輕而易舉地沖破了黑墻,不待黑墻重新凝聚為一體,第二道漣漪將尚未愈合的黑墻再度劈開。
瑟雷突破防線,可在這一道黑墻后,還有第二道、第三道,它們層層堆迭,將夜王嚴加保護了起來。
急速之下,已經沒有足夠的距離給瑟雷繼續揮劍了,他便凝結起大量的以太鑄就在自己身前,形成一層厚重的以太屏障。
與黑墻撞擊在一起的瞬間,尖銳的腐蝕聲便鳴響不斷,在不知道穿過幾層黑墻后,瑟雷的以太屏障已被完全湮滅,黑暗落在身上,在骨甲上輕易地湮滅掉一大塊,但不等黑暗繼續深入攻擊瑟雷的肉體,骨質快速增殖,補住了缺口,和黑暗的湮滅速度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瑟雷猜,這便是骨匕自身的能力,賽宗也是在謹慎思考后,將這種力量交付給了自己,想到這,瑟雷發出一聲莫名的狂笑,骨刃再度交叉,猶如迅速閉合的剪刀,憑借著榮光者的力量,完全突破了黑墻的限制。
漆黑的整體破碎成無數的碎片,碎片又分裂成漆黑的顆粒,如同煙塵一般,迅速地向外升騰、擴散,但不等它們完全地溢散掉,在夜王意志的約束下,黑暗再次凝聚。
一雙猩紅的眼眸近在眼前,而后是那漆黑的剪影,映入眼中。
這一刻,久遠的懷舊感涌上心頭,短暫地將瑟雷腦海里的狂怒壓制下去,事到如今,瑟雷依舊記得這雙猩紅的眼瞳,但關于夜王的樣子、性格,就連說話的聲音,瑟雷都已忘的差不多了。
現在回想一下,似乎自許多年前,夜王就已開始了變化,永生的恩賜里,他的心靈趨于鐵石般的麻木,不再有任何起伏。
瑟雷努力回憶自己的童年,但任由他如何在記憶的沙土里刨根問底,依舊是一片空白,仿佛瑟雷的人生中,從未存在過這種東西。
“你難道不會感到痛苦嗎?父親。”
瑟雷難過地質問道,骨刃再度交叉,直逼那雙駭人的眼瞳。
夜王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回應,只是像之前那樣,夢囈般地呼喚瑟雷的名字。
“瑟雷…”
伴隨著真名的吐露,來自于血脈深處的壓制力瞬間爆發,瑟雷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一滴滴地凝固成冰,凍結住關節,乃至整個軀體也僵在原地。
換做之前,瑟雷一定會迅速后撤,拉開足夠的距離以抵消這可怕的壓制力,但現在賽宗的力量正在他的體內涌動。
暴怒之火令血液沸騰,即便是來自夜王的壓制,也難以立刻將其冰結,而在這短暫的瞬息內,已足夠瑟雷揮出數劍,將他心中的夜王、那不可撼動的強權砸的稀爛。
“愛莎,我沒有失約。”
骨刃飛斬的那一刻,瑟雷的心中怒火忽然蕩然無存,有的只是一片絕對的靜謐,以及對愛莎想念的回響。
夜族作為傲慢之罪的債務人們,每一位夜族都有著獲得加護·狂驕障儀的機會,但并不是每一位夜族都會刻意追求這份強大的力量。
夜族是傲慢之罪的從屬,那份病態偏執的高傲早刻入他們的骨子里,沒有一位夜族會輕易地為了力量而低下頭顱,去尋求這份力量的加護,唯有走投無路之際,他們才會放下那毫無意義的自尊心。
也是在那一刻,瑟雷向愛莎發誓。
終結永夜。
交鋒的瞬間,夜王那漆黑的剪影仿佛是通往深淵的大門,無窮無盡的黑暗從中噴涌而出,幾乎是在頃刻間,它們便吞食了周遭的建筑、以太,連帶著瑟雷一并包裹進其中。
骨甲與榮光者的以太量令瑟雷在浪潮中撐過了片刻,加護·獻身戮武則賦予給了瑟雷無視痛苦的特質,在其與狂怒之意的驅使下,夜王對瑟雷的壓制力逐漸分崩離析。
直到再也無法影響瑟雷分毫。
雙刃狂舞,蕩起暴虐的風暴,凄白的殘影閃爍,瑟雷的斬擊是如此迅速,輕而易舉地洞穿黑暗,仿佛就連雷霆也能被其輕易斬落。
殺至夜王身前,黑暗狂呼咆哮,化作漆黑的枝條,穿透了瑟雷的軀體,將途徑的以太、骨質、金屬、血肉,一并湮滅。
與此同時,瑟雷也揮起了骨刃,朝著那雙猩紅眼瞳,疾馳斬下。
“瑟雷…我的兒子,你為什么在發抖呢?”
沙啞呢喃的聲音從黑暗里響起,猩紅的眼瞳向上看去,只見骨刃懸在了他的頭頂,仿佛被某種力量束縛住了般,劇烈顫抖,卻無從掙脫。
目光落回瑟雷的身上,他也與骨刃一同顫抖著。
夜王質問道,“是因為恐懼嗎?”
瑟雷有些意外,沒想到夜王還具備一定的對話能力,這反倒更好,殺死一塊只會遵循本能行動的肉塊,并不能給瑟雷帶來多少復仇的快感。
“怎么可能呢?”
瑟雷惡狠狠地說道,“這是喜不自勝啊!”
極境之力籠罩全身,瑟雷以絕對的意志力抵御著夜王對自己的支配、壓制,以至于他的手臂都因這恐怖的力量扭曲折斷成畸形的模樣。
但骨刃依舊被牢牢地攥在手中,與骨骼長在一起,掙脫了束縛,朝著夜王的眼瞳迅猛斬下。
瑟雷做到了。
骨刃被黑暗湮滅的同時,它也兇惡地斬開了夜王的左眼,血色的瞳孔破碎,分裂成兩道嶄新的猩紅。
另一道骨刃如疾風般驟起,瑟雷蔑視著那些刺向自己的黑暗,磅礴的以太爆發轟鳴。
加護·狂驕障儀!
雙重加護下,瑟雷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強大,并在這份強大下,將眼前的剪影完全撕裂。
猩紅的眼瞳破碎成了數塊,但它們沒有因此徹底消散,而是分化成了一道道嶄新的眼瞳,數對猩紅之目注視著瑟雷的挺進,怪異的笑聲縈繞不絕,仿佛在嘲笑瑟雷的無力。
黑暗進一步地噴發,瑟雷雙刃齊斬,分開了奔涌的黑潮,激蕩的以太漣漪穿透黑暗,直奔猩紅之瞳。
瑟雷深知,與夜王戰斗的每一擊,都需要消耗自身大量的以太,才能沖破黑暗,有一定的效果,為此留給他廝殺的時間不多了,再繼續拖延下去,即便他是榮光者,也將陷入以太枯竭之中。
死志已有,瑟雷再次向前追擊夜王,這時一道漆黑的影刃自戰場的另一端激射而來,硬生生地擋住了交錯的骨刃。
暴怒之力灌注于骨刃之上,屠殺的戾氣仿佛無形的刀刃,環繞著骨刃狂舞,眨眼間便將影刃震碎。
對方明白,這種招數已經攔截不住瑟雷了,為此他在極限距離發動了秘能,色彩反相的漣漪爆發,瞬息間覆蓋了全局。
瑟雷只覺得一陣奇異的色彩從眼前穿過,而后那蠕動的黑暗與夜王都消失不見了,不僅是他,就連伯洛戈等人也不見蹤影。
榮光者的以太反應從不遠處升騰,瑟雷看了過去,一道陌生的身影逐漸顯現。
“抱歉,打擾了你的復仇,”破碎的影刃在攝政王的手中重組,“但很遺憾,我的誓言是捍衛夜王。”
瑟雷判斷出了來者的身份,“你…你就是攝政王?”
“想必你就是瑟雷了吧。”
攝政王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其實無需多言,兩人僅僅憑借著空氣中飄蕩的血氣,便能判斷出彼此的身份。
“就是你傷透了奧莉薇亞的心。”
瑟雷的神情變得更加陰沉了起來,聲音冷徹極致,“也好,在向他復仇前,先解決你這個恩怨。”
攝政王無奈地攤手,作為一位體面人,他其實很不喜歡用刀劍解決問題,但事態發展到了這種程度,根本沒有別的選擇了。
攥緊影刃,攝政王蓄勢待發。
鏡界之外,在瑟雷消失的瞬間,伯洛戈就感受到了攝政王的以太反應,憑借著那極為特殊的秘能,攝政王可以強制地把瑟雷短暫地放逐出這片區域,在平時,這只是一個強制一對一的秘能,可現在,它的戰術價值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沒有了瑟雷,伯洛戈與夜王之間沒有絲毫的阻礙,那些破碎的猩紅之瞳齊齊地望向伯洛戈,黑暗再次蠕動了起來,爆射出數十道陰影之矛,湮滅途徑上的一切事物。
“該死,那個家伙來了!”
伯洛戈一邊抱怨一邊閃轉騰挪,他沒有厚重的骨甲,更沒有榮光者的以太量,對抗起夜王,他只能以規避為主。
陰影之矛于半空中潰散,忽然化作層層迭加的大網,封住了伯洛戈的所有去路,待它落下,伯洛戈只會被均勻地切成碎塊。
突然,這些大網墜落的速度慢了下來,到了最后完全凝滯在了半空之中,伯洛戈遲疑了一秒,接著看向不遠處,繼攝政王的以太反應后,又一道榮光者的以太反應逼近了。
霍爾特氣喘吁吁地躍上了建筑之頂,拄起裁鐵斷鋼之劍。
“攝政王呢!”
霍爾特的聲音里充滿了怒意,決斗剛進行了一半,對手突然溜走了,任誰都會怒火中燒。
“他正和瑟雷作戰。”
伯洛戈注意到了霍爾特的目光,接著為他介紹起那藏在陰影中的強敵。
“至于他,他是夜王。”
話音未落,劇烈的轟鳴聲從王城的一側響起,此時瑟雷恰好從鏡界之中掙脫,他輕巧地落回伯洛戈身邊,攝政王則反握著影刃,護衛在夜王身前。
這一次眾人沒有再度拼殺在一起,而是都被那天搖地動的異響引起了注意,所有的目光都落向了王城的邊緣,只見兩道巨大的、宛如巨人般的身影正激烈拼殺。
一位身披無盡的刀劍,宛如戰爭的化身,另一位則布滿漆黑的焦油、千手千足。
他們如同背景一般屹立著,觸不可及,但又近在咫尺。
或許是因自身與魔鬼的聯系過深,即便他們已經面目全非了,伯洛戈還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了兩者的身份。
賽宗、又可以說是永怒之瞳、暴怒之罪,而他的對手則是…傲慢之罪。
“差不多人齊了啊。”
屠夫之坑的尸山血海中,希爾遙望著王城內發生的一切,感嘆兩句后,他又低頭看向下方的人群。
梅麗莎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她宛如奇跡的化身般,在她的引領下,無論是血肉菌毯,還是叢生的焰火,就連尚未死絕的嗜血者們,都無法侵犯她的領域半分。
在這絕對的凈土內,梅麗莎遵循著心底的聲音,帶領著血民們朝著那燃燒的高塔走去。
“風暴要來了啊…”
希爾看到了遠方朦朧的光芒,仿佛有道旋渦卷起了所有人的命運,將它們編織成一根絲線,指引著他們來到此地。
進行最后的殊死亂斗。
昨天沒睡好,今天腦子沉沉的,還帶貓去絕育了,然后它回家沒繃住,走一路尿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