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從未真正地共情過愛莎的心思,在永夜的鐵騎下,她所熟悉的故土,接連淪陷,被漆黑的晦暗鐵幕所覆蓋,所愛的事物付之一炬。
愛莎不在乎什么政治立場,也不在意是誰統治著王國、領地,她只是在痛恨我們,痛恨我們這群不死的夜族,我們擁有著令人羨慕的漫長壽命,卻用這無限的時光,盡做些褻瀆的事。”
講到這里,瑟雷不由地想起愛莎的斥責聲,重復道。
“不從事生產,沒有任何的藝術創造,也毫無存在的意義…或許夜族也是有存在意義的,而這意義就是最接近生物原始本能的生存與繁殖,除此之外,一無是處,就像一群肆意增殖的癌細胞。”
嚴厲的話語徘徊在瑟雷的耳旁,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一點點地扣掉傷口上的結痂,把血淋淋的一面再度展露出來,傷口是如此新鮮,仿佛從未愈合過。
“我能理解愛莎的話,我能明白她的意思,她所熟悉的美好世界正一點點地被黑暗吞沒,更令她絕望的是,她居然也是黑暗的一員,她的孩子也是如此。
愛莎希望奧莉薇亞能見到自己所見過的世界,她希望我能擺脫我父親的控制,找到一些真正為之而活的東西。
她是個溫柔的人,對我、奧莉薇亞、對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美好的期盼了。
那股美好的愿景越是強大,愛莎越難以忍受永夜帝國的現狀,無盡的絕望與壓抑中,她想過很多辦法…就比如用奧莉薇亞拴住我,試圖用孩子喚醒我的良知,很遺憾,我讓她失望了。”
瑟雷的目光冰冷,他能理解事情的緣由,可始終無法對奧莉薇亞產生太多的情緒,有時候瑟雷覺得這不是奧莉薇亞的問題,而是他自己。
自永夜帝國毀滅、葬送了瑟雷心中的所有美好后,他的心就徹底枯萎了下去,不再有任何起伏。
“我令愛莎失望了,但這沒有讓愛莎放棄改變現狀。
她知道,自己必須做些什么,無論成敗與否,她都必須這樣做,她確實可以安安穩穩地度過富裕的漫長歲月,但如果她不去做這件事,漫長的時光會變成她的囚籠,而她的良知則會變得刑罰,無限地折磨著她。
愛莎必須去做什么,她再也難以忍受了,不再有絲毫的猶豫。”
瑟雷的話語忽然停滯了一下,不知何時起,他那猩紅的眼瞳上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身體蜷縮著,像是要保護身體所有的脆弱部分。
“之后…之后永夜帝國的擴張受到了限制,是那些超凡家族、秘密結社們,他們聯合在了一起,將永夜的鐵騎死死地擋在了風源高地之下,在那片充滿以太的高原內,持續不斷的嘯風吹拂著晦暗鐵幕,令它無法推移半分。
我們久攻不下,被牢牢地釘死在了這,在后續的時間里,有越來越多的兵力聚集到了這里,我的血親、所有的夜族領主都抵達了這處戰場…就連我的父親、夜王也是如此。”
瑟雷自嘲地笑了笑,“一場局部戰爭不斷升起,最后變成了一場關乎存亡的終極決戰。”
回憶來到了關鍵點,一抹金色的陽光在瑟雷的腦海里不斷放大,它是如此熱烈,仿佛要跨越時間與空間,燒干瑟雷的記憶,連帶著肉體一并湮滅。
“雙方軍力抵達了極限,決定世界命運走向的大戰在即,愛莎則在決戰的前夜,帶著汲血之匕面見了夜王。”
這是瑟雷最不愿回憶的一段過去,講述起它時,他像是失去了語言能力般,說起話來磕磕巴巴。
“具體的經過我不清楚,但從后來的調查來看,很顯然,愛莎嘗試刺殺夜王,她的想法很美好,只要殺掉這罪血的源頭,斬殺掉這恐怖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那么永夜帝國的一切都將結束。”
瑟雷茫然地發笑著,“她還總說我天真,她才是最天真的那個吧?居然以為殺掉夜王就能結束這一切,一個夜王死掉了,還有另一個夜王登場,只要怕死的膽小鬼仍在,永夜的帝國就必將延續。
況且,她又有什么力量對抗身為榮光者的夜王呢?”
瑟雷自己也沒注意到,他的臉上寫滿了平靜,但細膩的淚水浸濕了他的眼眶,他仿佛是一個不會哭的人,卻在這一刻莫名其妙地流下了淚水。
賽宗低聲問道,“這就是你背叛永夜的契機嗎?”
瑟雷沒有回答他的話,他望著篝火,內心不斷掙扎著,瑟雷長呼了一口氣,像是終于有勇氣面對這回憶般,他繼續講述著。
“當我知道這一消息時,愛莎已經被控制住了,我想救她,但她卻惡狠狠地看著我,那目光就像在看待仇人一樣…我知道,她想要的不是活命,而是終結這一切。
是啊,我應該走上前,和她演戲,然后找機會殺掉我的父親,可…可我做不到。”
瑟雷憎恨著那時的自己,“我就那么呆呆地看著她,任由她被夜王帶走,執行律法。”
賽宗冷漠地評判道,“真是徹頭徹尾的懦夫啊。”
“我能怎么辦!”
瑟雷猛地站了起來,“他是我的父親,永夜帝國的基石所在,不死之血的源頭,而她只是…只是…”
賽宗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你在為自己的軟弱開脫。”
“你說的對,賽宗,我只是在為自己的軟弱開脫。”
瑟雷失魂落魄地坐回了沙發,雙手抱頭,身子前傾,眼神低垂。
“我確確實實是一個懦夫,不管是那時,還是現在,回想起這一切,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辯解,”瑟雷痛苦地看向賽宗,“賽宗,我自己都厭惡著我自己,痛恨著這副模樣的我。”
賽宗沒有說話,但一次他能理解瑟雷的所思所想,他、他的主人,他們同樣痛恨著自己,雙手沾滿鮮血,無論怎么清洗,哪怕剝掉一層皮,那種血淋淋的黏膩感依舊如影隨形,不得解脫。
暴怒者渴望安寧,懦弱者尋求勇氣。
“愛莎,愛莎拒絕了我的看望,最后的時刻里,她選擇了獨處,待天明之時,在其他純血夜族的見證下,她置身于一口深井之中”
賽宗猜到了那迎接愛莎的刑罰。
“白晝之刑。”
瑟雷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那些回憶回來了,它們從記憶的墳墓里爬出,干枯的手臂上掛著爛肉與泥土,它們爭先恐后,推倒墓碑,哀嚎不止。
他記得那一日,銘刻進他靈魂深處的那一日。
愛莎臉上掛著久違的笑意,那副笑意是如此溫柔,不禁令瑟雷回憶起了自己第一次與她相遇時的模樣。
在那最后的時刻,愛莎沒有詛咒瑟雷,也沒有憎恨瑟雷,相反,她用力地擁抱了瑟雷,就像兩人第一次正視起彼此的情感一般,血肉仿佛都要粘連在了一起,連帶著心與心也緊貼著。
“別難過,瑟雷,”愛莎說,“我只是在追逐我所尋求的價值。”
價值?
什么價值,瑟雷完全不懂,有什么價值是需要付出生命的嗎?生命難道不是最高的價值嗎?
這位生來就獲得永生的不死者,根本無法理解愛莎的獻身,也是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仍沒有完全了解這個女人的全部…也沒有機會去了解了。
“照顧奧莉薇亞,她是伱我之間的紐帶,也是你與世界之間的聯系。”
愛莎囑咐著,瑟雷的神情充滿茫然與困惑,他不明白什么是紐帶與聯系,更不明白這與奧莉薇亞有什么關系。
瑟雷對奧莉薇亞所有的愛意,都來自從愛莎身上溢滿出的部分,愛莎離開了,奧莉薇亞對他而言也變得可有可無。
“向他認錯,愛莎,”瑟雷緊張地勸說著,“向他臣服,這樣你就能活下來。”
愛莎像位母親安撫孩子一般,輕輕地揉了揉瑟雷的腦袋,聲音柔和道,“沒關系的,瑟雷。”
“你在說什么?”
“所有的事。”
愛莎親吻著瑟雷,在他的耳旁輕語,“你是個好孩子,你是只是還沒準備好。”
“但我相信…”
“我相信終有一日,你會準備好的。”
做完最后的告別,愛莎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踏入了那幽邃的深井之中。
當天明之時,晦暗鐵幕裂開了一角,一縷燦爛的陽光猶如天神揮下的巨劍,插入深井之中,驅散了所有的陰影。
瑟雷就站在井邊,他能聽到下方傳來的痛苦悲鳴,也能聆聽到皮膚油脂被烤焦的爆裂聲,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焦炭與血腥味,漸漸的女人再也忍受不住,絕望的哀嚎聲響徹。
白晝之刑。
這是永夜帝國內,針對純血夜族最為殘酷的刑罰。
因陽光直射角度的變化,除去正午時分外,深井之中始終會有一小片陰影的存在,而這片陰影會成為純血夜族茍活的契機。
上午日升之時,她的身體會一點點地烤焦、燒爛,但躲藏在陰影里的血肉,又會具備十足的活性,憑借著尊貴的純血,強大的自愈力會與陽光的灼燒持平。
正午時分來臨之際,陽光完全籠罩住了深井,她不再有任何躲藏的地方,強烈的陽光會均勻地烘烤她的身體,皮膚變成焦炭,眼球被蒸發,美好的容貌將變得枯槁,所有的發絲一并蕩然無存。
幸運的是,這正午的陽光是穿透晦暗鐵幕而來,它的光芒并不熱烈,雖然足以殺死低階夜族,但對于女人這樣的純血,這種程度的日光還無法完全抹殺掉她。
正午過后,女人全身幾乎都化作了焦炭,但她仍有著一口氣,一線生機,待夕陽來臨,深井之中再次出現了可以躲藏的陰影,她的血肉在陰影的庇護下迅速自愈,虛弱的陽光則繼續著灼燒。
深夜來臨,哀鳴聲已經變得斷斷續續,黑暗中女人完全喪失了行動力,只剩下了心臟艱難地跳動著,生命的本能加快著自愈,努力在黑夜里愈合更多的傷口,等待著白日再次降臨。
瑟雷一直站在深井之上陪伴著女人,他不斷地請求著,希望女人臣服,就像當初接受自己的鮮血那樣,為了自己再次活下來。
遺憾的是,女人的喉嚨已經被燒穿了,發不出半點的聲音,就算能說話,她也不會應答的。
為了瑟雷那固執狹隘的愛意,她已經獻出了一次靈魂,她不會再出賣自己第二次了。
第二天…
第三天…
周而復始至第七天時,女人徹底死去了,循環的陽光與黑夜消耗掉了她最后一點生機與血液,變成了一地無法拾起的塵埃,這場緩慢且殘酷的處刑也就此落幕。
瑟雷已經記不清自己當時是怎么離開的了,他只知道自那之后,自己就再也沒有哭泣過了,同樣,也因女人的死,瑟雷感到自己未曾變過的內心出現了一絲異常的變化。
好像…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陰影里醞釀,它掙扎著,撕破了名為怯懦的牢籠,沿著瑟雷的骨骼、血脈、肢體一路爬行著,把沿途的血肉吞食殆盡,強壯著己身,直到將原本那個瑟雷完全殺死般,取代掉他的皮囊。
“我收集起她的灰燼,恍惚地回到了我的房間,就是在那里,我見到了愛莎留給我的禮物,”瑟雷幽幽道,“那是一個裝飾精美的箱子,里面放置著一把匕首…汲血之匕。”
“我檢查了那把匕首,確信,這把匕首可以殺死夜族,但愛莎卻沒有帶著它去行刺夜王,”講到這里時,瑟雷已經喪失了全部的情緒,“她是故意這樣做的,故意去刺殺夜王,以自己的獻身,來喚醒我對夜王的反抗。”
賽宗問,“然后…你就做了那些事嗎?”
“嗯。”
瑟雷坦誠地點頭,說起這些時,臉上帶著殘忍的笑意,“接下來就是眾所周知的事了,決戰前夕我用這把匕首割開了我血親的喉嚨,一個接著一個,幾乎殺光了所有純血階層的夜族們。
我接著向聯軍告密,夜族力量的分布,戰場上重要角色的位置,乃至夜王…我把我知曉的全部都說了出去。”
賽宗熟悉接下來的歷史,某種意義上來講,破曉戰爭的終結,正是另一場戰爭的開端。
“在你的背叛下,克萊克斯家的榮光者吹散了晦暗鐵幕,不待交手,夜族大軍就在陽光下灰飛煙滅,而你,你在暗地里摧毀了各個區域晦暗鐵幕的煉金矩陣,陽光平等地抹殺了永夜國土上的所有夜族。
失去了晦暗鐵幕的保護,一夜之間,永夜帝國的版圖縮水的只剩下了王城,而那座王城也在你的陰謀下,門戶大開。”
“是我嗎?”瑟雷反問著,眼神迷離,像是醉酒了一樣,“抱歉,那段記憶我已經記不清了,整個人就像被復仇的怒火沖昏了頭腦,等我重新意識到自己時,一切都結束了。”
破曉戰爭后的清算中,絕大部分的夜族都是由瑟雷處刑的,他們的刑罰也意外地一致。
白晝之刑。
“不需要人費力地揮砍,也不會讓刀子鈍掉,更不會有亂七八糟的麻煩事,只要陽光一曬就好,無論是骨頭、內臟、血液,都會變成灰,清潔的不行,”那時瑟雷這樣解釋著,“唯一不妙的地方,就是行刑的過程比較殘忍,但比起他們做過的事,這也算是罪有應得吧?”
“那瑟雷你呢?你犯下了過錯,是否遭到了報應呢?”
有人惡狠狠地質問著,作為夜王最為信賴的長子,瑟雷曾是夜族大軍的先鋒,他殺死了數不清的人,攻陷燒毀了一座又一座的城。
按理說,瑟雷也應被烈陽灼燒,可偏偏又是他背叛了夜族,幫助聯軍打贏了戰爭。
如今,瑟雷這個該死的戰犯反而成為了英雄。
瑟雷完全不在乎那些復雜的眼神、咒罵的話語,他只是自顧自地開始自己的處刑。
在新一天來臨之前,瑟雷拖拽著殘余的純血夜族,把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釘死在了大地上,無論他們怎么求饒、咒罵,瑟雷只是不斷地怪笑著,任由陽光把他們燒成灰燼。
有些沒燒死的,瑟雷也不會補刀,給他們一個痛快,而是割開了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純血賦予給他們。
“選擇吧。”
這是瑟雷那段時間最常說的一句話。
一些夜族明白瑟雷的話,拒絕喝下他的血,有些夜族則被死亡嚇破了膽子,伸出干癟的舌頭,艱難地舔舐著鮮血。
殘破的軀體得到了自愈,然后太陽再度升起。
周而復始,第七日時,所有的夜族都化作了塵土。
瑟雷站在宛如沙海般的灰燼堆中,靜靜地等待著,他脫下了身上避光的長袍,望著天邊逐漸升起的金色天際線。
沒人知道那時瑟雷在想些什么,就連瑟雷自己也搞不懂,但當第一縷陽光灼燒著瑟雷的手背,帶來鉆心的痛意時,瑟雷那游離的神智才清醒了過來。
對于夜族而言,那是無法忍受的痛苦,不止源自于肉體的感官,更來自于心理的絕對恐懼,瑟雷幾乎尖叫了出來。
痛苦中,他想起了愛莎,想起了愛莎所經歷的。
“你還真是個勇敢的人啊…”瑟雷崩潰地重復著,“對不起,對不起。”
瑟雷還是無法勇敢起來,就像在破曉戰爭的最后,他還是不敢面對他的父親,也不敢迎接這久違的烈陽,他帶著身上燃起的熊熊焰火,像老鼠般逃回了黑暗里。
“故事就是這樣,”瑟雷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之后我就遇到了你,來到了這個鬼地方,日復一日,到了今天。”
“愛莎用自我犧牲,才喚回你的良知,對世界的熱愛嗎?”賽宗不禁感嘆著,“真是令人感到意外,恐怕誰也沒想到,世界的命運曾被這樣的一個人決定了下來。”
“良知?世界的熱愛?不不不,賽宗,你在說些什么?”
瑟雷連連否決道,他對自己有著很清晰的認知,“你好像把我說成了一個迷途知返的好人?怎么可能啊,我就是一個人渣、惡棍,我顛覆永夜帝國,根本不是為了這種宏大的理念。”
“那你是為了什么?”
“復仇,”瑟雷誠懇道,“很簡單,就只是復仇而已。”
賽宗有些不可置信,“哦?那我否可以理解為,你為了一個女人,才做了這一切?”
“差不多,沒什么崇高的理念,也沒什么幡然醒悟,我只是在復仇罷了。”
瑟雷頓了頓,忍不住地捂住臉,“我很可笑吧,賽宗,膽小、怯懦、人渣、惡棍…為了個女人,做了這么荒唐的事,這聽起來簡直蠢爆了。”
他盡其所能地嘲笑自己,試圖讓自己沒那么不堪,但瑟雷的語氣還是變得柔和起來,充滿懷念。
“也有可能…也有可能我是真的愛上了她。”
瑟雷放下手,望著頭頂,不確定地說道,“是啊,我說不定真的愛上了這個女人,感受著她的悲喜。”
“她的離去讓我難以忍受,無法容忍…我需要發泄這股情緒,我就去做了。”
瑟雷喃喃道,“但我仍無法釋然,我一想到,假如我能在愛莎離去前,鼓起勇氣做這一切,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要我能更早鼓起勇氣…更早地扛起責任…”
瑟雷深呼吸,努力讓自己露出沒心沒肺的笑意,“還是說點開心的吧,不得不說,比起永夜帝國,我真的很喜歡現在的世界。”
他有些理解了愛莎的想法,“世間的人們就像一個個急不可耐的短命鬼,忙忙慌慌地生活,絞盡腦汁地要在死神追上自己前,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些什么,以證明自己存在過。”
瑟雷想起帕爾默和他講述的,關于厄文的故事,在那場災難之中,直到最后,厄文沒尋求活命的機會,而是固執地寫完自己的故事。
生命總會終結,而其所誕生的價值,將永遠地留在這個世界上。
“于是,每天都有各種新奇的玩意出現,電影、、舞臺劇、音樂…它們蘊含了一個個活生生的個體的價值所在。”
瑟雷被這一切震撼,不由地感嘆,“我依舊不知道人生的意義,更不知道該追逐什么樣的價值,但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既然自己找不到,那么就沿著她的路走吧。”
瑟雷用力地伸展了一下身子,軀體里傳來一聲聲的輕響。
“也就是說,我確確實實有著一個正當的、正確的理由。”
瑟雷樂此不疲地重復道。
“為了愛與和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