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秘之團的迎賓宴會正常舉行,整個過程風平浪靜,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但除了法比恩與奧薩娜外,也沒有任何諸秘之團高層出現,至于先賢議會,也僅僅是存在于言語之中。
耐薩尼爾對此并沒有表示不滿,在他看來,此次談判會是一場艱難的鏖戰,他有的是時間和諸秘之團消磨,更何況,他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讓伯洛戈與帕爾默這兩頭嗅覺敏銳的獵犬,去搜尋藏在隱秘之土下的陰謀。
至于霍爾特所帶領的第四組,他們更像是一個誘餌,吸引了法比恩等人的注意力。
“霍爾特,我記得你。”
宴會上,法比恩向霍爾特舉杯,“被秩序局寄予厚望的、最為年輕的守壘者。”
霍爾特保持著微笑,“比起諸秘之團的至圣試煉,我這不算什么。”
提及至圣試煉時,霍爾特望了一眼奧薩娜,她比霍爾特還要年輕幾分,同樣也是守壘者,并且還繼承了狂想公爵的名號。
可以知曉,奧薩娜必然也經受了至圣試煉,霍爾特還懷疑,奧薩娜接受至圣的試煉的時間,可能比秩序局知曉的六周歲還要早。
情報是有遲滯性的,誰也不知道后來的這些年里,諸秘之團有沒有為了凝華者至上的理念,做出更加瘋狂的舉動。
在幾人互相試探時,伯洛戈和帕爾默坐在宴會廳的角落里,兩人都不太擅長社交,所以他們只管吃吃喝喝,盡量少說話。
“這里就跟地上天國一樣。”
帕爾默一邊吃還一邊仰頭打量著,優雅的弧線撐起了宴會廳的穹頂,涂裝的乳白色帶來一種純凈與柔和感。
“你覺得這建筑是由什么材料構筑的?”帕爾默問道。
“看起來像塑料。”
作為拆遷能手,伯洛戈也對于這特殊的建筑材質感到好奇,它的質感柔和,又充滿堅韌感。
“你確定?”
“怎么可能,我只是打個比方,塑料可撐不起這樣的建筑,”伯洛戈分析道,“應該是某種特殊的煉金材料,你看那極光之路。”
隨著伯洛戈的指示,帕爾默放下刀叉,抬頭望向穹頂之上,那從墻壁里直接探出來的以太極光。
極光之路不止飄蕩在隱秘之土的上空,更鉆進了建筑內,它仿佛無處不在,為觸及的每一處土地供能。
“這些以太可以直接穿過建筑,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穿過,我猜這種材料應該有許多細微的孔洞,就像墻體里藏滿了電路,可以令以太自由穿行,最大程度地降低損耗,令以太在建筑之間進行運輸。”
“你怎么知道的?”帕爾默話剛問出來,就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低聲道,“你小子是不是偷偷摸摸拆了一塊?”
帕爾默可太懂伯洛戈的秘能了。
“怎么會,我還沒那么莽撞,僅僅是觀測而已,”伯洛戈搖搖頭,“現在的我,對于以太的感知非常敏銳。”
這一點伯洛戈沒有開玩笑,晉升為守壘者后,伯洛戈也算成功掌握了極境之力,可以將以太極技提升至極限。
完全掌握極境·以太增幅后,伯洛戈下一個掌握的就是以太感知了,把這項極技提升至極境,對于伯洛戈而言并不算困難。
伯洛戈的傾向本就是無限狹銳,非常善于對以太的精密操控,訓練起以太感知,簡直就是得心應手。
“我還猜測,至圣樞紐內,那個所謂的以太反應堆,可能跟雷蒙蓋頓內的情況相似。”
“你是指一處重疊點?”帕爾默神色緊張了起來。
“不,我不覺得諸秘之團有能力創造出一個重疊點,”伯洛戈環顧四周,“他們的以太技術,更趨近于基礎科學那類,從基礎建設上改造世界,而不是所羅門王那樣,偏執地追求真理。”
“所以我猜測,那以太反應堆的核心,應該是一處以太渦流點,”伯洛戈繼續說道,“以太匯聚強化以太渦流點的同時,諸秘之團又從其中不斷地抽離出以太,供能整座城市,此消彼長,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哇哦。”
帕爾默感嘆一聲,默默地往嘴里塞肉,早上吃的東西,在四十六號哨站都吐了出來,奔波了一天都沒怎么吃飯,他是真餓了。
伯洛戈將杯里剩下的水一飲而盡,挪開椅子站了起來。
“你要干嘛?”
“出去逛逛,你看的再多,也只是他們想讓你看到的,”伯洛戈系了一下衣領間的扣子,“我想親眼看看這座城市。”
帕爾默緊張地看了眼四周,宴會廳的出入口都有守衛站崗,“你確定?”
“我確定,就當做對諸秘之團的試探了。”
伯洛戈突然又問道,“你有聞到血腥味嗎?”
帕爾默用力地嗅了嗅,茫然地搖搖頭。
見此,伯洛戈向外走去,看他這一往無前的樣子,他沒打算帶上帕爾默。
帕爾默坐在原位,不知道該不該跟上伯洛戈,其他人也留意到了伯洛戈的動向,法比恩眼神平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耐薩尼爾看似注視著伯洛戈,視線的余光則打量著法比恩,看他有什么反應。
宴會的歌舞間,一場無形的博弈正悄然進行。
伯洛戈來到了出口處,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兩名守衛互相對視了一下,猶豫片刻后后,他們選擇放行。
所有人的注視下,伯洛戈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看樣子,我們之間還有的談?”耐薩尼爾問。
“這里是片地上的天國,先賢議會不想加入戰火,又或是被戰火侵襲。”法比恩說道。
“但這將是決定世界命運的戰爭,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法比恩沉默了一陣,他的目光沒有焦點,像是在望著遠方,又像是在發呆,許久后,他嘆息道。
“別這樣,耐薩尼爾,并不是所有人,都保有和你們一樣崇高的理想,我們只是想平靜地生活下去。”
“平靜地生活,直到秩序局戰死至最后一人,你們再走出陰影,向所有人宣告你們那凝華者至上的理念?”
耐薩尼爾叉起一塊牛肉塞進嘴里,他大口吞咽著,毫不掩飾地發出咀嚼的聲響。
“別裝了,法比恩,我們是老朋友了,我很清楚你們在想些什么,你們嘴上說著渴望和平,無非是我們的拳頭比你們的大,你們只能得到和平。”
耐薩尼爾諷刺道,“要是有一日秩序局消失了,你們絕對會變成比我們還要瘋狂的戰爭狂,讓我猜猜你們要怎么做?先是奴役諸國嗎?再制定什么條約,把凝華者與凡人區分開來。”
法比恩面色鐵青,一言不發。
耐薩尼爾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可語氣卻格外強硬,“我太了解你們的想法了,也正因我太懂了,所以你們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
法比恩喃喃道,“明確的答復…我們只能有一個答復,對嗎?”
“當然。”
耐薩尼爾毫不掩飾他的強勢,“秘密戰爭時,秩序局不在意你們的想法,是因為當時的事態還沒那么嚴重。
可現在截然不同了,我們將要打一場決定世界命運的戰爭,秩序局不允許任何偏差的存在,哪怕是你們,一絲一毫也絕無容忍。”
法比恩又沉默了下來,今日他已經沉默了太多次,忽然間,他沙啞地笑了起來。
“耐薩尼爾…耐薩尼爾…”他呼喚著這個令人生畏的名字,“真是搞不懂,哪怕我成為了狂想公爵、傳令官,變得尊貴無比,眾人之上,可在你面前還是會變得這么狼狽不堪。”
法比恩神情嚴肅地問道,“這場戰爭真如此關鍵嗎?”
兩人雖然效忠不同的陣營,但法比恩了解自己這位老朋友,能讓他如此強勢、重視,法比恩也不由地認真對待起了那正大步臨近的戰爭。
“你覺得呢?”
耐薩尼爾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老朋友,我可以是來談判的使團,也可以是一支摧毀此地的軍團,結果如何,你知道該怎么做。”
“我需要再和先賢議會談談。”
“好,但我給你的時間不會太久,”耐薩尼爾說,“科加德爾帝國境內的戰火已經點燃,很快它就會燒到狹間諸國,然后是萊茵同盟。”
“哦,不,萊茵同盟內的戰火已經點燃了,”耐薩尼爾仔細審視著法比恩的眼神,“那些令人厭惡的夜族到處都是。”
宴會廳內的對峙仍在繼續,伯洛戈則脫離了這擾人的漩渦,來到了宴會廳之外,他站在觀景臺上,望向隱秘之土。
隨著日落,中央高塔上的光芒已經消散,可黑暗沒有籠罩這片城市,極光之路如同光耀的巨蛇般,游弋在高塔之間。
伯洛戈向下方看去,在地面上能看到縱列交錯的街道,車輛與行人匆匆走過,看到這些,伯洛戈居然有些心安,至少這里還有一些伯洛戈熟悉的常理存在。
然后伯洛戈用力地嗅聞了一下空氣,那種熟悉的血腥味又浮現了,仿佛只有伯洛戈能察覺到它的存在,而這股血腥味如同魚鉤般,釣住了伯洛戈。
伯洛戈循著血腥味的方向,看向了陰影的更深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