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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往事

  一想到那個重創了丘奇的敵人,伯洛戈就心生憤怒,好在這樣的怒意通常不會持續太久,它就會自行熄滅。

  伯洛戈沒有釋然,只是他意識到,有一個人比他還要憤怒,隨后所付諸的行動,將要比他更加殘暴。

  伯洛戈開始為莫里森祈禱,祈禱他最好不要落入自己的手里,伯洛戈會打斷他的四肢,然后將他像禮物一樣,贈送給帕爾默,至于帕爾默會如何處置他,那就與伯洛戈無關了。

  伯洛戈從不是一個仁慈的人。

  訓練又持續了一陣,伯洛戈覺得今天的訓練量已經到位了,再繼續下去,除了徒增勞累外,沒有任何意義。

  走出實戰室,看向走廊的另一端,門牌上的燈光散發著紅色,這表示有人在使用這間實戰室。從伯洛戈向亞斯請教起,那間實戰室便一直處于占用中。

  伯洛戈想,應該是帕爾默在里面。

  凡是能抵達極境的以太極技,都會呈現質變般的效果,例如耐薩尼爾那可以將敵人化作齏粉的勐擊,伯洛戈開始好奇,其它以太極技抵達極境時,會是什么模樣。

  伯洛戈準備去檔桉室看一看,以自己負權者的權限,應該能閱覽不少機密文件,說不定其中就有自己想要的。

  但在此之前,伯洛戈準備回列比烏斯的辦公室一趟,看有沒有什么新消息。

  推開辦公室的門,伯洛戈在原地愣了一下,他接著說道,“我以為你又會消失一段時間。”

  伯洛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這段時間,我看杰佛里辦公,已經看習慣了。”

  “這樣嗎?他辦公起來,應該很吃力吧。”

  列比烏斯頭也不抬地說道,他一如往常那副模樣,處理著堆疊起來的文件。

  說實話,行動組組長并不是一個輕松的差事,他們不僅要與敵人作戰,還要處理繁瑣的事務,即便秩序局委派了助手過來,可這仍無法減輕組長們的工作壓力。

  伯洛戈開始慶幸,因臨時行動組的特性,除了行動后的報告外,他無需處理任何麻煩的事務。

  “還好,杰佛里好歹也是在后勤部工作了那么久,這對他不是難事。”伯洛戈說道。

  “那看起來,以后我可以讓他忙這些事了。”列比烏斯低著頭,嘴角微笑。

  伯洛戈問,“你都去做什么了?”

  “晉升,我在負權者這一階位逗留的夠久了,也該晉升了。”

  列比烏斯以一種極為平澹的語氣,說出了令人震撼的消息。

  晉升?

  伯洛戈覺得嗓子有些干,“也就是說…你現在是守壘者了?”

  “你之前不是已經察覺到了嗎?”列比烏斯說,“還是我想多了。”

  列比烏斯指的是之前的會議,那時起伯洛戈就察覺到了列比烏斯氣質的微變,伯洛戈有想過晉升守壘者一事,但當列比烏斯肯定這一消息時,伯洛戈還是不由地心神震蕩。

  伯洛戈喃喃道,“我還以為我能追上你了…”

  伯洛戈第一次與超凡之力交手,便是與列比烏斯的刃咬之狼作戰,雖然那僅僅是列比烏斯的一件支配物,但仍給伯洛戈留下了極深的印象,這算得上他邁入超凡世界的第一戰。

  “我有什么好追趕的,”列比烏斯說,“而且,組員都晉升為負權者了,我再逗留負權者,到時候你是組長,還是我是組長。”

  伯洛戈笑了笑,“我們都是組長,職位上來講,這沒錯。”

  寫字的筆停了一下,列比烏斯才意識到,伯洛戈指的是他臨時行動組組長的身份。

  列比烏斯低聲道,“這聽起來真古怪,自己的組員成了組長…”

  “這有什么奇怪的,等你退休了,我就取代了你的位置,要知道我是不死者。”伯洛戈覺得這像是一種傳承。

  “嗯…退休、取代嗎?”

  列比烏斯停下筆,他身子向后靠,舒展了一下筋骨,眉頭間盡是疲憊。

  伯洛戈突然問道,“你為什么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晉升?”

  不等列比烏斯回答,伯洛戈繼續追問著,“是因為國王秘劍嗎?”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太湊巧了,”伯洛戈說,“你已經在秩序局內工作了很多年,參與過秘密戰爭,而且還是不可撼動者的一員,這說明你的資歷完全夠用了,可你卻一直沒有晉升。”

  伯洛戈說,“如果是想等著退休,這倒說的通,可這時你卻突然選擇了晉升…這很難不令我多想。”

  停頓了一下,伯洛戈補充道,“我一閑下來,就會想很多事,思緒不受控制地蔓延。”

  列比烏斯點點頭,“看得出來,你的精力仿佛是無限的一樣,除了殺敵,就是在籌備如何殺敵。我能理解。”

  見列比烏斯沒有過分抗拒,伯洛戈繼續訴說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你從未和我講述過,關于你在秘密戰爭時的具體經歷,但從其他人的言語里,我能幻想出來,秘密戰爭時,你一定十分出色,甚至說挽救了戰局,可你從不提這些,仿佛那不是你的榮譽,而是不堪回首的恥辱。”

  想要擊垮敵人,首先你要了解他,伯洛戈想知道宇航員到底要做什么,他需要知道過往的謎團,不止是圣城之隕的謎團,還有秘密戰爭。

  列比烏斯揉了揉眼睛,“你怎么想問這些了。”

  “突然想到了,加上之前就很好奇,”伯洛戈語氣軟了下來,“不想說的話,就算了。”

  “嗯…”

  列比烏斯沉吟片刻,忽然笑了出來,“如果是之前,我肯定會閉口不言,但現在…我倒想講講了。”

  伯洛戈感到有些意外,隨后他意識到一件事,“也因為國王秘劍嗎?”

  “大概吧?”

  列比烏斯猶豫了一下,解釋道,“也可能是我自己想講一講了,把這些故事憋在肚子里,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和你聊聊也不錯,就當是開解自己了。”

  “這么多年里,你都不曾開解自己,結果今天就忽然轉性了?”伯洛戈覺得一陣怪異,“這可真奇怪啊,組長。”

  列比烏斯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厭惡,他發現伯洛戈太聰明了,聰明的有些過頭了,自己只是想說說漂亮話,把話題引出來而已,可他卻剝光了言語的偽裝。

  站起身,列比烏斯看了一眼伯洛戈,冷不丁地問道,“你接下來有事嗎?”

  “沒有,我算是休假中,怎么了?”

  “跟我出去走走吧,這里太悶了,”列比烏斯說,“就算待了這么久,我還是不習慣。”

  伯洛戈一頭霧水地被列比烏斯帶出了墾室,現在正是下午,些許的陽光穿透了陰云,落在地上暖洋洋的,路上的人也不多。

  秩序局外,兩人并行前進。

  “組長,你有點不對勁。”

  伯洛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列比烏斯,藏滿了心事,這好像也是自己第一次與列比烏斯一起漫步在街頭。

  列比烏斯拄著手杖,像是在進行某種激烈的心理斗爭一樣,最終列比烏斯做出了決定,他對伯洛戈說道。

  “伯洛戈,我不同意決策室的抉擇,我們不該與國王秘劍進行任何交流,就連談判也不行。”

  列比烏斯的聲音變得越發嚴厲。

  “錫林的尸體絕對不能交給國王秘劍,無論如何!”

  連番的言語像是重錘一樣,砸在了伯洛戈的頭上,伯洛戈一時間覺得有些昏眩,然后他意識到一件事,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國王秘劍的到來,令列比烏斯下定決心晉升為守壘者,現在列比烏斯冒著極大的風險成為了守壘者,誓言城·歐泊斯的局勢又變得如此混亂。

  伯洛戈隱約間嗅到了硫磺的味道,仿佛圣城之隕時的硫磺味已滲透進了這片土地里,即便過了這么多年,依舊無法散去。

  列比烏斯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他少有這種情緒失控的狀態,掏了掏口袋,他從懷里取出了皺皺巴巴的煙盒,這東西一看就很有年頭了,不過令伯洛戈更加驚訝的是,列比烏斯熟練地點燃了香煙,大口抽吸了起來。

  這是伯洛戈第一次見到列比烏斯吸煙,他本以為這個工作狂,是不會有這種不良嗜好的。

  列比烏斯說著伯洛戈聽不懂的話,“說來,真是令人懷念,伯洛戈。”

  “很久之前,我的組長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走到街邊的長椅旁,列比烏斯停了下來,坐在其上,這里離墾室并不遠,參天的巨柱投向可怖的陰影。

  伯洛戈坐在列比烏斯的身旁,仔細地聆聽他的話語。

  列比烏斯幽幽道,“她對我說,等她晉升守壘者,調職去別的地方了,我就可以接替她,成為第二組的組長了。”

  伯洛戈表面保持著鎮定,可內心里已經掀起了波濤,在他的記憶里,秩序局里可從未有過什么第二組。

  不,或許曾經有過第二組,只是因為某事,整個行動組就此解散了。

  比如秘密戰爭。

  “然后呢?”伯洛戈問,“秘密戰爭爆發了,是嗎?”

  列比烏斯大口地吞吸了一下,接著他痛苦地咳嗽了起來,香煙的味道并不好,感覺就像在抽一堆腐爛的樹枝。

  “那一天如往常一樣,很平靜,沒什么要命的突發事件需要處理,”列比烏斯看了眼街角的便利店,將還在燃燒的半截香煙丟到了垃圾桶里,“在那里我買了包煙,和杰佛里開玩笑說,抽完這包,我就要戒煙了。”

  翻開懷表,看了眼時間。

  “我記得那個時刻,”列比烏斯說,“大約半小時后,錫林入侵了墾室,秘密戰爭爆發了。”

  “那個混賬奪走了我的一切。”

  列比烏斯這一次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伯洛戈開始有些坐立不安時,他卻轉過頭,對著伯洛戈開著玩笑。

  “往好了想,至少我戒煙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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