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災難·現實破碎。
在眾多的超凡災難中,現實破碎無異最為棘手的災難之一,通常這一超凡災難引起的方式并不相同,但它們都有著一個共同的性質,便是可以在現實世界內,迅速地提高以太濃度,乃至創造出一處以太渦流點,徹底壓垮現實世界。
在現實破碎的范圍內,高濃度的以太會引發種種異常現象,而這些異常現象毫無規律可言,有可能是像怒海那樣,僅僅是雷霆與風暴,也有可能是純粹的湮滅,抹殺范圍內的所有生靈。
“為了穩定現實世界與人類秩序,第八組、災難預警隊一直在處理這類的麻煩。”
列比烏斯陳述著,第八組是一支常年在外的行動組,而和其它行動組不同,他們的敵人并非是敵對組織,而是一處處潛在的以太渦流點。
每當某個地區的以太濃度趨近于閾值,有可能演變為以太渦流點時,第八組就會抵達那個區域,對以太進行疏導、壓制,以避免以太渦流點的誕生。
杰佛里說,“可第八組只能在災難爆發前進行處理,目前現實破碎已形成,他們也沒什么辦法,更不要說我們真的知道,他們在哪嗎?”
這個世界很大,雖然人類幾乎探明了每一處角落,但也僅僅是探明,絕大部分區域仍處于無人區的狀態,人類無法企及那些土地,但無處不在的以太可以,誰又能知曉,在人類的視線之外,究竟有多少潛在的以太渦流點。
因此第八組就像一群探險家一樣,常年奔波在這些無人區里,只有物資耗盡時,才會重新出現在秩序局的視野內,并進行任務匯報,除此之外,他們有時也會帶回來一些古老遺物,在長滿藤蔓的叢林深處,經常能找到這些東西。
列比烏斯站起身,“根據目前的情報來看,那個鬼地方會壓制所有人的煉金矩陣,派更多的人手進去,也只是承受更大不必要的風險而已。”
列比烏斯話音一轉,反向伯洛戈提議道,“給我點建議,伯洛戈,我們該怎么做?”
帕爾默與艾繆眼里多出了驚訝的神色,怎么也沒想到,列比烏斯居然會向伯洛戈尋求建議,這可和他們熟悉的組長完全不同。
伯洛戈說道,“阿斯莫德就在厄文的身邊,我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可我之前與其爭斗過,比起第三組,我能更有經驗些。”
厄文所寫的變成了現實,魔鬼穿透了紙頁,《夜幕獵人》的故事正侵蝕現實。
“我讀過他的故事,也在歡樂園內,殺了不少同樣的怪物。”
說著,伯洛戈回過頭看了一眼艾繆與帕爾默,作為從絕境里殺出來的殺戮小隊,這工作再適合不過他們了。
艾繆倒是給予了肯定的眼神,帕爾默目光則閃躲了一下,但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是不死者,即便死在了里面,但當現實破碎結束后,我依舊會活過來,以及我是最清楚他們之間賭約的人…”
伯洛戈給出了充分的理由,列比烏斯難以拒絕,也沒想過拒絕。
“我們走吧。”
列比烏斯引領著幾人離開,在與伯洛戈并肩同行時,他又對伯洛戈低聲說道,“伯洛戈,你需要成為英雄。”
“英雄?”
伯洛戈一愣,不明白列比烏斯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
英雄,這個詞匯與伯洛戈完全不匹配、也太遙遠了,它光彩萬分,照的伯洛戈睜不開眼。
伯洛戈有幻想過自己將成為的形象,有殺人狂、屠夫、惡靈、懲戒者…他想過很多,但那都是負面的、黑暗的。
“你在開玩笑嗎?”伯洛戈說,“你覺得我像是那樣的人嗎?”
“嗯…黑暗英雄?”列比烏斯揣度的詞匯,“算了,總之,你需要成為一個領頭的人。”
“你需要大量的資源,你需要更多的權限,也需要更多的力量,可這一切需要有個充足的理由,你需要讓秩序局的所有人都認可你,你需要拿到所有的權力…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列比烏斯說著笑了起來,他很少笑。
“你不會以為,我們花這么大價錢,只是為了讓你當個小小的外勤職員吧?”
伯洛戈沒有回話,這幾天已經有太多人和自己說過類似的話了,無形的責任猶如枷鎖一樣,一重重地嵌套在了伯洛戈的身上。
“你心底還是有正義感的,只和世俗價值下的正義感相比,稍有扭曲而已。”
列比烏斯繼續開著他的玩笑,他的笑話沒有當初那么無趣了,“至少正常的電影里,英雄可不會對犯人進行私刑,把他們打的頭破血流。”
伯洛戈笑了兩聲,列比烏斯也正經了起來,繼續對伯洛戈說道。
“你知道榮光者真正的可怕之處在哪嗎?”
“不清楚,”伯洛戈說,“我還沒和榮光者交戰過。”
伯洛戈心想自己絕對沒有勝算的,哪怕面對瑪莫那個快要死的老頭子,他也不覺得自己有勝算,即便身負著不死之力,他們也完全有能力,把自己反復碾碎,就像削土豆泥一樣。
“榮光者無限趨近于秘源,他們能調動的以太規模也難以計數,可以說,只要榮光者想,他隨時可以呼喚海量的以太、掀起風暴,將某個區域的以太濃度輕易地抬過閾值,乃至打破現實的界限。
榮光者本身就是一個行走的、危險至極的以太渦流點,隨心所欲地創造可以壓垮現實的混亂。”
列比烏斯聲音冷了起來,無情地敘說著,“正如秘密戰爭時那樣。”
霸主·錫林突入墾室,征召萬物的同時,高濃度的以太壓垮了所有人。
列比烏斯腦海里再次閃過關于紅犬的消息,“和平持續的太久了,傷痕累累的敵人們,已經治愈好了傷口,打造出了新的劍刃。”
如果列比烏斯猜的沒錯的話,紅犬此刻就在誓言城·歐泊斯內,而在不久后,他將親臨秩序局——以使者的身份。
列比烏斯努力壓抑自己的心情,可還是忍不住攥緊了拳頭,也因這一消息,困于墾室內多年的他,也決意向前邁步。
兩人之間陷入了漫長的沉默,許久之后,伯洛戈接受了列比烏斯的期待,“我知道了。”
這一回應具備著十足的力量,伯洛戈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被某種無形之物支撐了起來,但同樣的,那來自虛無的壓力也更盛了幾分,隱約間還能聽到它對自己哈哈大笑。
清澈的陽光從一層層玻璃后落下,均勻地鋪蓋在了幾人的臉上,帶來陣陣暖意,還不等享受片刻,人群的嘈雜聲如潮水般涌來,瞭望高塔內,所有人都忙了起來,中央的高臺上堆滿了待運輸的物資。
“不幸中的萬幸是,我們在現實破碎不遠的地方,有著一處據點,可以通過曲徑突破直接抵達那里。”
職員們像是等待了很久了,見到列比烏斯等人到來,他們對著通訊器說道,“特別行動組已就位。”
列比烏斯囑咐著,率先登上了高臺,“這次曲徑穿梭的距離會很遠,做好準備。”
帕爾默猶豫了一下,對著其他人問道,“我們就這么去?”
出發時很匆忙,帕爾默穿的還是他的休閑裝,但他還是隨身佩戴了風暴羽,作為外勤職員,時刻都要應對突發情況,武器絕不能離手。
“據點處有著充足的物資留給你們武裝,而且我們還要根據目前的情況做決斷,不是嗎?”
列比烏斯希望第三組那邊一切順利。
沒有多余的疑問了,幾人登上了高臺,準備涉足進曲徑之中,在幽藍的光芒將帕爾默吞沒前,他想到了高爾德,還想到了哈特,他們也是幸存者,應該帶上他們才對,緊接著帕爾默又自嘲地笑了笑,看看那兩個倒霉鬼的樣子,還是放過他們吧。
視野陷入黑暗,隨即幽藍的光芒從黑暗里呈現,它們多如繁星,無比絢爛,可緊接著一股強有力的力量歪曲著這一切,無數的光點拉扯的筆直,像是籠罩眾人的光柵。
肉體上傳來陣陣痛楚以及怪異的扭曲感,帕爾默覺得自己的腸子攪在了一起,胃液則在沸騰,它們歡呼雀躍,想要從自己的喉嚨里鉆出來。
似乎只過去了一秒,又仿佛過去了十幾個小時,昏暗扭曲的視野忽然明亮了起來,籠罩的光柵消失,因視覺的模湖,大塊大塊的色塊填滿了周圍,強光刺痛了敏感的眼睛,帕爾默擠出了幾滴淚水。
渾身的無力感令帕爾默控制不住地向前踉蹌,他再也難以阻止喉嚨之下的暴動,隨即彎下腰,嘩啦啦地吐了起來。
粘稠的液體里浸泡著難以直視的東西,帕爾默猜這應該是自己的早餐,以及昨夜剩下的夜宵。
有人攙扶住了帕爾默,視野逐漸清晰了起來,是伯洛戈,雖然伯洛戈也臉色慘白,一副不舒服的模樣,但無論如何,他的表現都要比帕爾默好太多,艾繆則在穿梭曲徑前,機智地變為了鋼鐵之軀,失去血肉的感官下,她沒有任何異感。
四周也逐漸清晰了起來,伯洛戈以為自己會出現在一座嚴密的地下堡壘內,可沒想到自己卻出現在一處空地內。
“列比烏斯?”
男人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快步朝著這里走來,列比烏斯忍著腦海里的暈眩感,認清了來者。
“林奇?”
“沒想到來支援的會是你們。”
林奇向列比烏斯伸手,因為承擔的職能不同,他們有段時間沒見面了。
“你們怎么把曲徑之門設置在了這。”
列比烏斯看向四周,最為重要的曲徑之門應該安置在據點的深處才對,可現在它被轉移到了外界,暴露在了陽光下。
“這樣方便運輸物資,現在我們的情況很不妙。”
林奇的話音未落,身后的曲徑之門再度亮起,一大批物資被運輸了過來,然后立刻被搬運至了前方。
“那些怪物正源源不斷地從其中涌出,凝華者確實可以輕易地摧毀它們,但悶頭殺上幾個小時,還是有些撐不住,更不要說我們人手不足。”
遠處傳來陣陣槍聲,伯洛戈看到一道道火苗拔地而起,化作吞噬的火蛇,炮彈掠過頭頂,在地面上砸出個個充滿硝煙的巨大彈坑。
“所以我們只能用些趨于‘原始’的辦法了。”
林奇居然圍繞著現實破碎的區域拉起了一道陣線,密集的火力摧毀了任何企圖從其中逃出的魔怪。
“而且這些東西很好用,現實破碎的內部會壓制我們的煉金矩陣,但不會影響這些熱武器的發揮,我們準備再派出一支小隊深入其中。”
林奇向列比烏斯匯報著最新情況,接著帶著幾人離開這,朝著前方的陣線走去。
空氣里傳來硫磺般的味道,伯洛戈此刻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緊接著他看到了,一道漆黑的界限拔地而起,像是生長于大地之上的膿瘡,能模湖地看到漆黑的粒子向著外界擴散,然后消失不見。
列比烏斯問,“現實破碎有在向外界擴張嗎?”
“我們的陣線已經后退過一次了,”林奇神情嚴肅,“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列比烏斯嘆了口氣,總是這樣,突發災難,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好在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畢竟這是他們這些外勤職員的工作。他們早該習慣這些的。
“叫你的人撐住防線,至于那支小隊…帶上我們。”
列比烏斯說著介紹起了伯洛戈,像是在和林奇攀比一樣,“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組員,伯洛戈·拉撒路…他以后說不定能取代我。”
林奇沖伯洛戈點點頭,僅僅是這點,還不足以令林奇重視伯洛戈,為此列比烏斯補充道。
“順帶一提,他就是那個從歡樂園里殺出來的家伙。”
林奇隨意的眼神瞬間變得凝重了起來,歡樂園,第三組的大敵,他們追逐那個鬼東西很久了,但從未有過什么成果,最多能做到的事,也只是將它從某個區域驅趕走而已。
“這里所發生的事,是歡樂園的延續。”
伯洛戈說,“我知道該怎么做,也知道這鬼東西的深處有什么。”
他變得有些焦躁,急不可耐,仿佛下一秒就會投身于災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