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是冠藍鴉。
面對辛德瑞拉的問題,厄文沉默了一陣,幾次想要張口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卻熄滅了下去,好像這個問題厄文也給不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我喜歡鳥類,尤其是冠藍鴉,它的羽色很漂亮,是自然界少有的藍色,有種獨特的感覺。”
厄文對辛德瑞拉解釋道,作為一名作者,厄文再怎么神秘孤僻,終究是要與人交流,常有人會問厄文這個問題,為此厄文早早就編寫好了一套說辭,應對這些情況。
辛德瑞拉說,“你在說謊。”
“為什么?”厄文不明白,“你看過我的書,你知道的,我很喜歡鳥類,這是事實。”
辛德瑞拉當然知道這一點,在《夜幕獵人》的故事里,厄文沒有描述獵人們真實的名字,而是一個又一個鳥類名稱的代號。
一些讀者交流時,懷疑厄文其實是個鳥類學家,也有人懷疑厄文就是懶得取名,買了一本《鳥類大全》,翻到哪頁,就用哪頁的鳥類名字來為角色命名。
辛德瑞拉眉頭緊湊,聽起來厄文確實沒有說謊,可她還是用力地搖搖頭,“不,我就是覺得伱說謊了,而且你也說過了,作者都是說謊的大師。”
“哦?那算我們角色互換了嗎?”
厄文覺得事情有趣了起來,“之前是你騙我,現在換我了,那么猜猜看,哪些是真的?”
辛德瑞拉思考了兩秒,腦袋僵住了,她想不明白,聲音高了幾分,“喂!你的筆名就這樣,就這么簡單嗎?”
“不然呢?你以為有多復雜嗎?”
厄文大笑了起來,他很喜歡看辛德瑞拉吃癟的樣子,這可比打打殺殺有趣多了。
“下了火車后,我來到了一座小城里,一如既往,我打了數份工,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里,每當我休息時,我就會開始寫作,當我寫完第一份稿子時,我才意識到我需要一個筆名。”
厄文講起自己創作的故事,“人們都說,名字是個很重要的東西,為此我糾結了好一陣,到底該取個什么樣的筆名。”
“我想了很久,然后我注意到了報紙的一角,那是一個科普板塊,剛好講到了冠藍鴉這種鳥類。”
厄文熟練地復述報紙上的文字,即便過了這么多年,他依舊清晰地記得這些。
“冠藍鴉的羽色很漂亮,是自然界少有的藍色,有種獨特的美感。”
厄文對著辛德瑞拉一字一句地解釋道,“我想,為什么一定要從眾呢?把一堆毫無意義的寓意賦予給筆名,不如隨意些。”
辛德瑞拉的聲音高了起來,“所以你用了冠藍鴉為筆名?只是因為一張該死的報紙!”
“是啊,有意義的不是這個筆名,真正有意義的是那個時刻,如果當時報紙上介紹的是紅隼之類的鳥類,我的筆名說不定就是紅隼了。”
厄文攤開手,輕而易舉地擊碎了辛德瑞拉對他的所有幻想。
“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比如一些故事情節的設計,一些角色的安排?”
厄文有些上癮了,這種一點點擊碎女孩天真幻想,看著她的表情逐漸垮掉,有種說不上來的快感。
“那…”
辛德瑞拉看待厄文的眼神完全變了,有些時刻,厄文要比惡魔們還要可憎,惡魔只是想宰了自己而已,厄文卻是要完全毀掉自己的夢。
“比如說…”
“閉嘴啊你!”
辛德瑞拉將吃了一半了蘋果砸向厄文,她已經后悔問厄文,與其讓厄文將自己的美好幻想全部摧毀殆盡,不如趕緊堵上他的嘴。
厄文笑個不停,他很早就期待這種與讀者互動的環節了,本以為沒什么希望,結果他真的遇到了這種情況。
過了好一陣后,室內再次平靜了下來,辛德瑞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迷茫地看向舷窗外,最后她還是沒看成鯨魚,并且和厄文一樣,被暫時軟禁在了驚駭號上。
厄文默默無聞,但冠藍鴉卻具備著一定的社會影響力,并且還擁有著與諾倫的友誼。
可以說厄文的身份關系極為復雜,這導致汐濤之民與特別行動組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加上還有遠比厄文重要的事,厄文就暫時被擱置了下來,安心在驚駭號上養傷,就像被強制度假了一樣。
至于辛德瑞拉的身份,厄文隨便編了一個故事糊弄了過去。
厄文對生氣的辛德瑞拉說道,“你現在算是我侄女,你最好老實點。”
在伯洛戈等人問話時,厄文臨時編出這樣的故事了,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明白辛德瑞拉的身份。
這并不是一個完美的謊言,只要有人簡單地查一下厄文的身份關系,就能識破厄文的謊言,但這些凝華者們顯然不在意這些。
“什么侄女啊!”
辛德瑞拉抬手就要敲厄文的頭,但她的臂長遠不及厄文,厄文簡單地抬手頂住她的腦袋,她就夠不到厄文了。
辛德瑞拉接著說,“我不喜歡這個身份卡。”
“身份卡?”
厄文不明白這個詞匯的意思,辛德瑞拉經常會說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詞匯,厄文只能無奈地將其歸結于彼此之間的代溝。
“你沒打過桌游嗎?”辛德瑞拉反問道,“角色扮演的身份卡啊?”
厄文完全沒聽說過,“那是什么?”
辛德瑞拉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聽說過《絕夜之旅》嗎?”
厄文不明白辛德瑞拉在說什么,“這個我當然知道了啊,我書里的設定啊。”
在《夜幕獵人》的設定里,獵人們會搭乘著武裝列車巡航,獵殺沿途的魔怪,這一旅行便被稱作絕夜之旅。
辛德瑞拉愣住了,她再次追問道,“厄文,你知道你的被改編成了桌游嗎?”
“啊?”
厄文思考了良久,“我得翻翻合同。”
辛德瑞拉尖叫,“你真的是冠藍鴉嗎?這種事你都不知道嗎!”
厄文說道,“我只是個作者,我只會敲打字機,我哪知道這些事該怎么弄,術業有專攻,這種事我都是交給我的編輯處理的。”
“那你一次都沒玩過這個嗎?”
“沒有…我一個人住,沒有人和我玩,”厄文努力回憶,“我記得前一陣我編輯給我郵過這個東西,它應該塞在某個柜子里…”
聽著厄文的胡言亂語,辛德瑞拉覺得心中的某種東西正在一點點地崩塌,變成一地的塵埃。
“我解釋一下,桌游就是大家扮演不同的角色,投入于游戲中,一起完成一個故事的演繹,身份卡上囊括了你要扮演角色的所有信息,例如角色故事、能力數值之類的東西,而它將決定你在故事里處于什么樣的位置。”
辛德瑞拉向厄文描述著,酒紅色的眼睛緊盯著厄文。
“舉個例子,如果說我們所經歷的一切是場游戲,那么‘辛德瑞拉’就是我的角色名字,她的背景故事是個因奇怪理由想去看鯨魚的女孩,能力值平平無奇,但很幸運、古靈精怪…”
辛德瑞拉越說越興奮,又拿厄文類比了起來,“厄文是玩家,冠藍鴉是你的身份卡,是你將要扮演角色的名字,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厄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這是他第一次接觸桌游這種東西,厄文喜歡身份卡這個設定。
“就像帶上了一張面具,然后上臺表演。”
“沒錯,”辛德瑞拉說,“你可以不再當自己,而是去扮演另一個角色。”
厄文想起一句話,他記不清是誰說的了,“有時候戴上面具,反而是摘下面具。”
“對!”
辛德瑞拉興奮的不行,“面具可以掩飾你的外表,讓你不受約束地釋放本性,無論你的本性如何!”
厄文覺得辛德瑞拉在暗示些什么,可酒紅色的眼瞳十分純粹,她只是覺得這很有趣。
正當厄文想說些什么時,一陣敲門聲響起,房門被再次推開。
感謝鳶椽的盟主,加更先寬限我幾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