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操縱黑暗的使者,但戴維身上卻燃燒著止不住的光芒。
他走出了辦公室,站在高處的走廊上,呼喚著影獸們。
嘶吼聲從四面八方而來,撲向伯洛戈,此刻已經沒有必要尋找那藏起來的凝華者了,戴維決定和比爾一起率先擊殺伯洛戈。
如果帕爾默在此時出動,那么他也徹底暴露了出來,如果他不營救伯洛戈,戴維便可以先斬殺掉這個阻礙。
一切都想的很美好,但他們絕對想不到自己面對的敵人,他并不會死去。
比爾忍著劇痛抬起拳頭,準備徹底砸垮伯洛戈,四周襲來的影獸也遮蔽住了所有的逃生空間。
在他們看來這是個死局,伯洛戈沒有生還的希望,伯洛戈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無處可躲…可他根本沒想過要躲。
你是在笑嗎?
比爾看著那雙駭人的眼睛,不知為何他從其中感到了喜悅的情緒,好像接下來等待他的,是另一個更加可怕的圈套。
他想不明白,但也沒必要想了。
重拳砸下,伯洛戈的身影瞬間被煙塵覆蓋,大地撼動,隨之而來的影獸撕咬著伯洛戈的身體。
戴維感受到了,他是“幻造學派”的凝華者,能通過黑暗幻造出影獸為自己作戰,并且還能共享到影獸的感官。
從伯洛戈踏入工廠的那一刻,他便踏入了影獸的領地內,保衛這座工廠的從不是什么惡魔,而是這些游走于黑暗的幻想造物。
臉上涌現癡迷的笑意,在影獸的感官下,戴維就像親身將伯洛戈撕碎了般,這種暢快的殺戮感,讓之前的暴躁與憤怒一掃而空,并直到伯洛戈死去,戰場已經沒有發生任何異樣。
伯洛戈的隊友沒有來救他,好像至始至終只有伯洛戈一人,又好像在伯洛戈死后那人放棄了戰斗,又或者…他在等待這個機會,伯洛戈死去的機會。
在戴維想到這種可能的瞬間,槍聲響起。
先是拂過臉頰的狂風,而后是姍姍來遲的劇痛,鮮血噴涌而出,恍惚間戴維覺得自己的體溫都降低了幾度。
在這戰場之上,另一顆星辰燃燒了起來,以太奔涌而至。
伯洛戈死亡的瞬間,也是戴維放松警惕的一刻,帕爾默抓住了這個機會扣動扳機,可不清楚是戴維有所察覺,還是帕爾默總是這樣倒霉。
在子彈將要爆掉戴維的頭顱時,這家伙居然移動了一點,也就是一點的動作,讓本該爆掉戴維頭顱的子彈,擦著他的脖頸而過,帶起大片的血肉,鮮血淋漓。
“在上方!”
戴維用盡全力地大吼,聲音帶著幾分扭曲的嘶啞,并且溢出了更多的鮮血。
多虧自己在最后意識到了這種被襲殺的可能,不然戴維現在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他覺得自己的喉嚨被打破了,冰冷的風從傷口處涌入呼吸道,一只手捂著傷口試著止住失血,同時深邃的黑暗也襲上了戴維的身體,將他包裹起來。
在戴維保護自己的同時,帕爾默沒有停止開火,他大笑著。
“這可比秘能好用多了!”
打空所有的子彈,哪怕戴維試著奔走逃亡,但前幾發子彈也精準地命中了他的手臂、軀體,直到影獸團團將他包裹起來,剩余的子彈才被凝實的黑暗擋住。
“到我這來!”
比爾朝著蠕動的黑暗喊道,有他的硬化在,常規的槍擊根本無法傷害到他,剩下的只需戴維指揮著影獸,將敵人撕碎就好。
如果說戴維與柯德寧是友情關系上的好友,那么比爾與戴維便是戰場上的好友,比爾的秘能可以抵擋絕大部分傷害,用自己來試探出敵人的力量,再由戴維那詭詐的影獸殺死對方,他們這樣的配合下,斬殺過數不清的強敵。
比爾覺得今夜也是如此,他們不會輸的。
鉆心的劇痛從背部傳來,令人顫栗的幽魂之音從背后響起。
“你在看哪呢?”
伯洛戈手握著尖銳的金屬碎片,硬生生地刺進了比爾的身體。
銳利的金屬刺傷比爾的同時,也割傷了伯洛戈的手掌,他試著進一步刺穿,但那繁瑣的花紋已從傷口處亮起,伯洛戈無法再推進半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一旦使用秘能,以太的波動必會引起比爾的注意,伯洛戈只能隨便撿點東西捅他了。
“怎么可能?”比爾不敢相信。
“朋友,這世界很大,不可能的事多的很呢。”
伯洛戈笑著甩出鉤索,快速脫離了比爾的身邊,這家伙力量極大,但速度卻不夠快。
成為凝華者后,伯洛戈曾問杰佛里一個問題,如果自己的“死而復生”是消耗以太進行的話,那自己自愈與復活時,必然會引起以太波動,令其他凝華者注意到,可在與諾姆的戰斗中,他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這點。
對此杰佛里思考了一陣,不知道從哪拿出一份文件,仔細地閱讀了一番,對伯洛戈解釋著。
“你的‘恩賜’在啟動時,確確實實會消耗以太,有趣的是,消耗以太的這一過程,卻不會引起波動,準確說,引起了波動,但常規手段是無法感知到的,就像在你‘恩賜’發動時,順便發動了‘以太遮蔽’一樣。”
伯洛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后執意要看看那份文件,卻被杰佛里斷然拒絕了。伯洛戈猜里面一定有著關于“死而復生”詳細的記錄。
“真是好用的‘恩賜’啊,伯洛戈。”腦海里響起帕爾默的聲音。
“確實,那么就按你說的來,這家伙交給你了!”
“有時候你得信任你的搭檔,”帕爾默的聲音在腦海里響個沒完,“要知道,我曾經也是年度最佳新人員工啊!”
戰場的局勢巨變,復生的伯洛戈甩出鉤索,躍向了高處那蠕動的影子,帕爾默則乘風而至,沖向了比爾,兩人在一瞬間交換了對手。
比爾追不上伯洛戈,只能發出一陣吼聲迎上帕爾默,兩人就在快要相遇時,帕爾默發出一陣戲謔的笑聲,也學伯洛戈一樣,甩出鉤索躍向另一側。
不等比爾怒罵著什么,咆哮的狂風將他完全籠罩。
得益于伯洛戈交手中獲得的情報,帕爾默發現自己簡直天克比爾,并非他能對比爾造成什么傷害,而是可以對比爾進行不間斷的消耗。
狂風掀起破碎銳利的鐵渣,宛如混入風中的利刃,反復切割著比爾,他只能疲于應對著,將硬化覆蓋至全身,可這無疑大大加劇了他對以太的消耗,很快身上灼目的花紋開始變得暗淡,乃至硬化無法完全覆蓋,身上逐漸出現了細密的劃傷。
鮮血溢入風中,比爾完全放棄了防御,任由身上多處數不清的傷口,他并非放棄了,而是多年戰斗的經驗告訴他,他不能再這樣被消耗下去了,他必須打破這種僵局。
比爾邁步朝著帕爾默跑去,可這家伙見鬼地靈活,就像泥鰍一般,鉤索蕩來蕩去,有時候還能借著狂風在空中短暫地滑行。
哪怕比爾蓄勢的一拳能直接打死伯洛戈,可遇到帕爾默這種神經病,這一身的蠻力硬是沒有了用武之地。
“混蛋!”
比爾咒罵著,好在這些鐵渣所造成的都是皮外傷,看起來慘了些,但他還有著一定的戰力。
狼狽的追逐戰沒有持續太久,帕爾默突然停了下來,看著氣喘吁吁的比爾,隨手拿起背在身后的步槍,槍口指向比爾,他戴著黑頭套,儼然一幅悍匪模樣。
扣動扳機。
激烈的槍火覆蓋了比爾,比爾舉起雙臂,雙肘并在身前,就像盾牌般,擋住了所有的彈頭。
秘能展開了到了極限,比爾的正面堅硬如厚重的鐵門,并且在抵擋槍擊的同時,他還在不斷地向前邁步,兩人的距離被一點點地縮短。
帕爾默打空了步槍子彈,轉而掏出了手槍,繼續開火,但很快手槍子彈也打空了,他干脆放下了武器,就這么冷冷地看著比爾。
比爾被帕爾默和伯洛戈折騰怕了,滿懷著怒火卻沒有冒進,而是警惕地看著帕爾默。
“知道嗎?人的感官是可以被欺騙的,就比如痛覺,”帕爾默自顧自地說了起來,“粗糙的鐵渣會帶來劇痛,但一把足夠鋒利的飛刀,在它切開你身體時,你甚至不會有什么感覺,尤其是你本身已經被鐵渣的痛覺覆蓋了。”
比爾怔在原地,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向自己的后背,內心被冰冷的寒意覆蓋。
他觸摸到了一道細長的傷口,從頸部一直延伸到了背部,幾乎要將他的身體切開。
比爾被騙了,那把致命的飛刀從一開始便混入了鐵渣之中,借著黑暗的環境,自己根本沒有察覺這一切,剛剛激烈的槍擊,也是帕爾默故意讓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到正面,對背部的傷口渾然不知。
“該死的啊!”
比爾暴怒著,輝光的花紋遍布了全身,他不再有絲毫的弱點。
“我一直在想,你秘能起效的地方,應該僅僅是體表吧,那么你脆弱的內臟呢?應該不會如外表這樣堅硬吧。”
面對著暴起而來的比爾,帕爾默依舊自顧自地說著,然后他居然雙手十字相扣,就像在祈禱什么一樣。
“拜托了啊,我的‘恩賜’,就讓我猜對,走一回運吧。”
語畢,咆哮的狂風再次將比爾包裹,可這次不再有什么飛刀與鐵渣,僅僅是狂風、令人近乎窒息的狂風。
狂風之中,帕爾默猛地襲來,他速度飛快,就像和風融為一體了般,璀璨的光芒從帕爾默的體表升起,就像閃耀的星辰。
秘能·風源。
帕爾默化作了鬼魅之姿,在狂風的托舉下,他躲過了比爾的直拳,輕易地從他頭頂躍起,揮起手敲向比爾頸部的傷口。
以太高漲掀起熾烈的風暴,幾乎要吞沒一切,可在它升起的剎那,風暴自身便崩潰了,就好像它從未存在過一樣。
同時一切都結束了。
風平浪靜。
比爾覺得很累、很疲憊,連帶著軀體的上的輝光也在不斷地黯淡著,最后徹底熄滅。
他轉過身看著悍匪打扮的帕爾默,只要抬起拳頭,便能將這個該死的家伙砸成肉泥,可比爾卻提不起半點的力量,就像自己已經死了一樣,肢體麻木。
“你…做了什么?”他問道。
“你的秘能只能覆蓋體表,卻無法保護脆弱的內臟,裂開的傷口便你致命的‘尾’。
至于我的秘,它能很簡單,僅僅是操控風而已,但風這種東西很有趣,它無形且無處不在,可以令人窒息,也可以順著傷口挺進…你知道人一旦往血管里注入大量的空氣會導致什么嗎?”
帕爾默抬起手,隨意地接住從黑暗里疾馳而來的飛刀。
“空氣栓塞、腦梗、肺梗、急性心衰、猝死等等…”
越過死去的比爾,帕爾默的聲音回蕩。
“別小瞧年度最佳新人員工啊。”
第九十章年度最佳新人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