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無止境的等待。伯洛戈本以為黑牢的經歷,讓自己學會了耐心與等待,可當仇敵近在眼前,又將消失遠去時,伯洛戈才驚覺地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法平息自己旳怒火,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有些記不清自己是怎么度過的這一天,只是記得不斷地握拳,松開、再度握緊。進一步的行動需要鴉巢的情報,也就說今天外勤部沒有什么工作交給自己,遲到的帕爾默倒是很開心,這代表他又能歇一天了,確定沒有什么事后,這家伙下午就離開了外勤部,不知道去了哪里。對此列比烏斯和杰佛里都沒說什么,這算是外勤部的默認規則,在完成一次任務后,如果沒有緊急情況,這些外勤部職員是可以進行短暫地休假。伯洛戈沒心情休假。他在辦公室里坐了一整天,一直保持著沉默,每個毛孔里都散發著壓抑的氣息。尤麗爾曾覺得列比烏斯是個很難相處的人,直到今天,她發現這種狀態下的伯洛戈,遠比列比烏斯還要難以相處,現在的他就像座易怒的火山,或許一秒就會爆發。“伯洛戈,回家吧,別想太多,我們會抓住他的。”杰佛里嘆了口氣,對伯洛戈勸說道。伯洛戈自出獄起,便是由杰佛里在帶,他很清楚伯洛戈的性格,也知道這件事對他的重要性。不清楚伯洛戈和柯德寧之間的關系,但杰佛里很清楚,伯洛戈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在他眼里一切分的都很明白。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他相信伯洛戈會做出正確的抉擇,這沒有什么好擔心的。現在讓杰佛里苦惱的是,伯洛戈躁動的內心。這些該死的惡人就要逃出這座城市了,伯洛戈這頭追逐仇敵的惡狼,卻只能在這里無休止的等待。對于崇尚行動的伯洛戈而言,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一旦這種焦躁抵達了閾值,誰也不清楚伯洛戈會做出什么事,雖然說他現在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凝華者,但杰佛里總覺得,伯洛戈是個充滿奇跡色彩的人,指不定就會做出什么瘋狂之舉。“也就是說,今天應該很難有什么新消息了嗎?”伯洛戈問。“或許吧。”杰佛里擺了擺手,秩序局掌控著歐泊斯,但國王秘劍不主動暴露出來的話,他們也是很難將這些凝華者從人群里挖出來。歐泊斯太大,也太復雜了,這里就像洋流們的匯聚地,數不清的妖魔鬼怪都沿著流向,從不同的海域涌向這里,卷入這名為歐泊斯的旋渦之中。伯洛戈抬頭看了眼時間,反復地呼吸,讓躁動的心情平靜下來,很快他便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將自己從塵世里剝離出去,毫無感覺,從而規避那些擾人的煩惱。“那明天見。”伯洛戈平靜地說道,轉身便離開了辦公室。他步伐急促,幾乎要跑了起來,伯洛戈想去追獵敵人,可當他邁步狂奔時,他卻連朝那個方向前進都不清楚。最后伯洛戈停了下來,靠在墻壁思考著內心。伯洛戈以為自己習慣了這種焦躁感,但不知為何,在今日得到這些情報后,以往這些可以被輕易控制的情緒,變得越發失控。是因為他們要逃掉了嗎?之前伯洛戈也有過這樣的猜想,懷疑這些人早已逃離歐泊斯,可當時沒有確切的消息能證明這一切,但今天不一樣了,事實就擺在眼前,伯洛戈由衷地感到了一陣惶恐感。這些人就要逃掉了,逃向那重重人海之中,隱姓埋名。“該死的!”伯洛戈揮拳猛砸著墻壁,堅實潔白的磚石上沒有半點痕跡,倒是伯洛戈的手上被砸出了血跡。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你要去哪”列比烏斯抬頭看了一眼杰佛里,這家伙正穿上外套,準備出門離開。“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伯洛戈,我總感覺這家伙說不定會做出些出格的事,比如去彷徨岔路當個變態殺人狂,發泄一番之類的。”杰佛里對伯洛戈的精神狀態,向來充滿了擔憂,他沒事就會建議伯洛戈去看看心理醫生。“不用擔心他,今天你還有事情要做,”列比烏斯說,“面具你帶來了嗎?”“帶了,今天早上回家現拿的…說來,你這么急著讓我拿它做什么。”杰佛里看向沙發上的手提箱問道。很多年沒使用秘能了,昨天杰佛里在實戰室呆到深夜,不斷地訓練著自己,好在很多年沒用了,但經驗還在,不用一會,他便重新熟悉起了這股力量。訓練之后已經很疲憊了,他便在休息室睡一宿,可一大早醒來便被列比烏斯催促著,回家去拿面具。他搞不懂列比烏斯要做什么,列比烏斯也從來不解釋什么。杰佛里覺得這就是列比烏斯很討人厭的一點,他只會提出要求,然后面無表情地看著你,無論你問什么他也不回答,直到你聽從他們的命令,執行這一切,他才會將視線移開。“你覺得我叫你拿面具要做什么?”列比烏斯反問著。杰佛里愣了幾秒,緊接著他的表情有些失控。“不是吧!”在外勤部,當一個外勤職員戴上面具時,往往只代表著一件事,他們將要出勤執行任務。就在今天,好多年沒出過外勤任務的杰佛里,重拾了他的面具。短暫的震驚后,杰佛里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不是昨天,也不是明天,偏偏是今天,鴉巢帶來情報的這一天。仿佛有張無形的大網圈住了所有人,每個人都在網中無力地掙扎著,只有列比烏斯是唯一清醒之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列比烏斯。”列比烏斯沉默了幾秒,說道。“沒什么,只是有所預感,之前我們與國王秘劍的紛爭,都發生在歐泊斯的邊緣,但就從柯德寧被放棄這一情報來看,說不定已經有少量的國王秘劍,已經滲透到了歐泊斯的市內。這幾天歐泊斯會很不太平,晚上也沒有什么事情做,倒不如出去巡邏,說不定會抓到一些老鼠。”杰佛里緊盯著列比烏斯,長久的對視下,列比烏斯的眼瞳平靜,沒有絲毫的漣漪。無奈的嘆息聲響起。杰佛里坐回了沙發上,拿起手提箱,將其打開,從其中取出一張面具。面具沉甸甸的,表面帶著金屬的冷意,涂裝的顏色經過歲月的洗禮變得黯淡,在一些角落里還有些破損與裂痕。可這依舊無法掩蓋面具的猙獰,隆起的花紋相互糾纏匯聚,毛發擰做一團,就像猙獰的犄角,它們排布在一起,化作咆哮的波濤。這東西對杰佛里而言算得上是老朋友了,本以為會像裝飾畫一樣,在墻上掛一輩子,但在很多年后的今天,它又被取了下來。重拾面具的感覺對杰佛里而言很不錯,有種重歸戰場的興奮感,不過比起重歸戰場,更令杰佛里感到興奮的是,每當看到它是,杰佛里都有種年輕感。重獲青春。對于一個中年人而言,好像沒什么比這更有誘惑力的了,連帶著體內的血與肉,都發出了陣陣的高呼。“列比烏斯,我們之間也好歹搭檔了這么多年,有些話你能騙一騙亞斯、伊凡,但騙不了我。”杰佛里輕拂著面具的表面,拭去角落里的塵埃,因為情況太急了,他根本來不及好好清理這張面具。“你這家伙從來不會做無意義的事,今夜真的是要巡邏嗎?還是說有一些你不能對我明言的話,就只能用巡邏來當借口?”杰佛里很了解這位老朋友,兩人默契十足。現在回想起昨夜的一切,好像一開始杰佛里就陷入了列比烏斯的計劃中,這家伙在暗地里謀劃好了所有,至于他的目的,沒人清楚。列比烏斯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拿起了一份文件,將它的正面朝向杰佛里。上面刻畫著一把杖劍,在杖劍之下便是鎖鏈與劍的標識,而這一次有五把利劍穿插在鎖鏈之上。五級權限,這是杰佛里與列比烏斯都無法觸及的權限。“現在我們要做的,不再是亞斯的委托,而是直接來自‘決策室’的指令。”列比烏斯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來自“決策室”的直接命令,杰佛里完全愣住了,他倒是接受過“決策室”的命令,可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五權限的命令,就這么直接發布給了這個新建的行動組。以杰佛里之前的經驗來看,涉及到五級權限的命令,往往都關系著驚天的事件。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被卷入了旋渦里。可…為什么會這樣呢?杰佛里很快便想到了。“這與伯洛戈有關嗎?”這個被釋放的不死者,被篡奪的霸主之力,好像在某個時刻起,所有人都加入了一場盛大的演出,而這故事的緣由,至今無人知曉。“我無法向你透過過多的信息。”“那個換個提問的方式。”杰佛里猶豫了一下,再次問道。“伯洛戈會殺光他的仇敵,對吧?”列比烏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這一次他那冷漠的臉上,突然挑起了些許的微笑。這笑容是如此地詭異,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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