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臨近晨風之壘,對比之下,這座古老的城堡群是如此的渺小,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吞沒摧毀,但面對著這般末日之景,城堡之內的人們反應卻很平淡,甚至說有些習以為常。
“那些雇傭兵又來了,真是沒完沒了啊。”
那人坐在窗邊,嗅著微涼的海風,擺弄著棋盤上的棋子。
這是一個讓人有些難以分辨性別的家伙,如果說他是男人的話,他長的未免有些過于俊俏了,如同很久沒有見過陽光般,皮膚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就像由名家雕刻的大理石塑像,只是這精致的塑像此刻睜開了眼。
但要將她視作女人的話,她又沒有過于明顯的女性特征,颯爽的短發遮住眉宇,眼瞳里藏著銳利的英氣,身材看似纖細,舉手投足間又帶著讓人難以拒絕的強勢感。
這是一個很強勢的人,無論是和他打交道的人還是動物,都能深刻地理解這一點。
“就不能追到怒海里,把他們一網打盡嗎?沒事就過來攻打一次晨風之壘,就算他們不煩,我也覺得煩啊。”
他沒完沒了地抱怨著,自從前不久這群雇傭兵出現后,他們就時不時地進攻,雖然從未取得過任何有效的成果,但他們還是樂此不疲地在海岸上拋下大量的尸體。
室內傳來陣陣低沉的聲響,宛如某種猛獸的低吼,他抬起頭看向角落里,昏暗中隱約地能看到怪物的輪廓,難以想象那究竟是什么樣的怪物,即便是趴在地上,依舊有著一個人高的大小,渾身長滿茂密的毛發。
“安靜點。”
他陰沉著臉,“那些雇傭兵來了,我也沒辦法出門,你抱怨個什么?”
明明是如此高大的怪物,但在聽到他的訓斥后,怪物的聲音萎靡了下來,像被訓斥的狗子,發出陣陣悲鳴。
將棋子放到一邊,按照他的計劃,他原準備出門逛逛的,可雇傭兵的到來打亂了他的事程,這讓他很是煩躁。
看向窗外,他猜熟悉的劇情很快就要上演了,就如往常一樣,這些黑甲士兵沖近斷崖處,而后克萊克斯家的凝華者就會出動,在天穹之塔的庇護內展開作戰,將他們趕盡殺絕。
如果有需要的話,還會追擊出一段距離,但出于對對手的警惕,在沒有守壘者同行的情況下,沒有人會深入追擊,步入雷暴密布的怒海之中。
他百無聊賴地等待著,緊接著一抹火光在半空中爆發,燒盡了大量的風蝕鳥。
嗯?還行,今天的節目至少有了一些變化。
這時角落里的怪物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突然爬了起來,它站起身子幾乎要頂到房頂,擠滿了房間。
“等一下!還不能出去!”
他抬手準備勸阻一下,可這頭怪物突然不聽他的命令了,一頭頂開房門,沿著樓梯狂奔而去。
火海過境,地面上多出了大量的尸體,可這些黑甲士兵們一如既往,沉默地向前推進,踩過一堆又一堆的尸體。
他們似乎沒有智慧可言,而是某種只依靠命令行事的行尸走肉。
青色的焰火在大地上席卷,伯洛戈調動起了砂石塵土,其中穿插著凝固為鐵蒺藜的詭蛇鱗液,塵土之蟒躍入人群,肆意吞食著黑甲士兵們,金屬刮擦著甲胄,迸發的火花進而引燃了紅水銀,掀起死亡的殺戮。
伯洛戈憑著一己之力居然短暫地遏制住了黑甲士兵們的推進,帕爾默也配合地發動風銃,如同巨炮發射的穿甲彈,每一擊都能擊倒大片的身影。
艾繆在斷崖間來回起躍,姍姍來遲地落在了海岸上,她剛落地立刻察覺到了異常。
這些黑甲士兵們的以太反應過于詭異了,要照比正常一階段凝華者弱小太多的同時,他們的以太反應也出奇地一致。
每個凝華者的以太反應都著細微的差別,就像人與人之間說話時不同的聲音,通常情況下,即便無法觀測到對方,也可以通過察覺以太反應,來判斷對方的身份。
除非刻意的模仿,不然凝華者之間幾乎不會出現相同的以太反應,可這些黑甲士兵不同,他們數以百計,以太反應卻為同類。
趁著伯洛戈與帕爾默吸引了火力,艾繆拖起一具尸體,用力地扒開他的面甲,鮮血染透的蒼白臉龐映入眼中。
那是張中年男性的面孔,雙眼睜開,眼瞳是渾濁的乳白色,散發著詭異的死氣。
艾繆拖起又一具尸體,費力地撬開面甲,不出所料,兩具尸體有著相同的面容。
他們擁有著同一張面容,一致的軀殼。
艾繆覺得事情變得更加復雜了起來,她想向伯洛戈警告這一點,可在這時戰場的異變再次驟起。
環繞在天空中的風蝕鳥們聽從著某種號令,短暫的盤旋后紛紛俯沖了下來,黑甲士兵們的進攻欲也大大增加。
如同災難前的惡兆,四周的光芒迅速地退去,厚重的陰云在風暴的驅動下,完全遮蔽住了晨風之壘,明明是正午時分,卻置身于無際的黑夜。
釜薪之焰映亮了黑暗的戰場,伯洛戈看著更多從風暴中走出的黑甲士兵,緊接著他察覺到了些許異常的以太反應,混雜在這支沉默軍團里。
“我們喚來陰云,從此便可以在白晝下作戰。”
不知為何,伯洛戈回想起了瑟雷的話語,那聲音是如此地清晰,仿佛瑟雷就在自己身旁,對他講述著那久遠的過去。
伯洛戈沒有參與過破曉戰爭,但如同本能般,他覺得自己穿越了歲月的屏障,置身于那久遠之前的戰場上。
“小心夜族!”
伯洛戈果斷地發出警示,他的猜測是正確的,幾乎在伯洛戈發出警告的同時,猩紅的色澤在漆黑之中映亮,嗜血的呢喃聲不斷。
那是幾乎與影子融為一體的漆黑,如果不是那雙猩紅的眼眸過于醒目,哪怕是伯洛戈也難以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對方的速度飛快,在黑甲士兵們之間穿行,而且黑甲士兵們還配合似的,掩護著對方的行動。
釜薪之焰縱情燃燒,平地升起一道道高墻,鑄就成扇形的迷宮,阻礙敵人前進的同時,也設下了陷阱。
有的黑甲士兵盲目沖入其中,高墻則在瞬間坍塌,交錯為叢生的石矛奪走他們的生命,可這并不能阻礙夜族的前進,和這些愚笨的黑甲士兵不同,他們的速度要快上太多,具備明確的策略。
最重要的是,對方也是不死者,成群結隊的不死者。
伯洛戈可以依靠釜薪之焰來感知對手的行進路線,但這畢竟不是伯洛戈的專長,從對手移動到自我感知,中間有著一定的延遲。
為此當伯洛戈眼前的高墻破碎,猩紅的眼眸映照在眼前時,伯洛戈也只是勉強地提起詭蛇鱗液鑄就的劍刃,朝著對手當頭斬去。
冰冷的金屬切開狂風與雨絲,鑲進血肉里、撞碎堅固的骨骼,而后一路推進,直到破體而出。
如同揮灑顏料般,伯洛戈以劍刃為畫筆,在雨幕中畫出了一道醒目的血痕,隨后裂痕沿著對方的脖頸裂開,一直蔓延到胸口,以絕對的傷痛遏制住了對方的前進。
夜族的攻勢一滯,直挺挺地站在伯洛戈的面前,在利刃劃開身體的同時,他的身體便開始了自愈。
蒼白的臉上洋溢著瘋狂的神情,他癡迷地舔了舔嘴角的鮮血,狂熱地看向伯洛戈。
“領主的味道…”
夜族眼中的殺意消失了,轉而是一股對伯洛戈的貪婪癡迷,仿佛要將伯洛戈生吞活剝了一樣。
“又一個神經病!”
伯洛戈痛斥著,再度提劍,刺穿了對手的胸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