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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針線活

  當伯洛戈合上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他閱讀的速度并不快,但也大致了解了的一部分內容。

  在《夜幕獵人》的故事中,在人類世界的陰影里潛藏著一批被稱作魔怪的生物,它們嗜血饑餓,以活人的血肉為食,為了對抗這些邪異的怪物們,一群人匯聚在了一起,成為了夜幕獵人,于陰影中狩獵邪惡。

  伯洛戈覺得這故事與現實有那么幾分相似,現實里也有著一群邪惡的存在,但照比書中的魔怪們,這些名為魔鬼的家伙們,要更加無序瘋狂的多。如此對比下來,凝華者們即是夜幕獵人了。

  將放到一邊,伯洛戈推開門叫醒了還在睡覺的帕爾默,他整個人在沙發上團成了一團,被伯洛戈叫醒后,面露迷茫地坐在原處。

  肉體醒了,靈魂還在費力地爬起,帕爾默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這樣的狀態持續了足有一分鐘,他才慢悠悠地起身。

  “睡的頭好痛啊。”

  帕爾默捂住腦袋發出陣陣悲鳴,興奮過后,晉升儀式帶來的無窮疲憊感吞沒了帕爾默,他努力地睜開眼,搖搖晃晃地走到盥洗室,用涼水清醒了一下。

  伯洛戈已經穿好了衣服,“你需要休息一下嗎?”

  “我還好,難得今天大家都有時間,可不能爽約了。”

  帕爾默擺了擺手,目前外勤部比較閑的只有特別行動組而已,哈特之所以有時間,是他剛剛經歷一周的加班,被亞斯輪換休息了,丘奇也差不多,鴉巢的工作強度,帕爾默可是親身體會過的。

  伯洛戈點點頭,然后掏出了曲徑之匙,“你確定?”

  曲徑之匙是很方便的空間轉移手段,但每次使用后的副作用就是頭暈惡心之類的,伯洛戈倒無所謂,不死者就是這樣皮實,可帕爾默就不一定了。

  帕爾默猶豫了一陣,用力地搖了搖頭,伯洛戈收起曲徑之匙,推開房門,順勢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帕爾默抓起哈特送他的黑色毛巾,在脖子上隨便纏了幾圈,雖然已經來到了冬日的尾聲,但歐泊斯這見鬼的天氣,依舊冷的要死。

  樓下的停車場內,一輛湛藍的汽車停在角落里,因時軸亂序事件中的出色表現,杰佛里又給伯洛戈配了一輛一模一樣的新車。

  帕爾默把住方向盤,伯洛戈坐在了副駕駛,除非行動需要,伯洛戈一般將駕駛權交給帕爾默,倒不是帕爾默喜歡駕駛,亦或是車技比伯洛戈好,主要是帕爾默有駕照。

  新家距離秩序局并不遠,但在晚高峰與沒完沒了的紅燈下,汽車卡在了擁擠的街道上,用了很長時間,它才慢悠悠地行駛回秩序局。

  在秩序局內,很多職員選擇住在墾室內的員工宿舍中,一是房租水電全免,二是上班也方便。

  哈特也是員工宿舍里的一員,因其工作能力優秀等原因,他在墾室中擁有一個單獨的房間,而不是和其他人拼室友。

  最早哈特并不是住在墾室內,而是在外租房,他的理由和帕爾默差不多,住在員工宿舍內,確實方便不少,但在墾室里待久了,難免覺得壓抑。

  后來哈特就遭遇了那場意外,人雖然沒有死,卻在煉金藥劑的腐化下,變成了這副毛茸茸獸人的姿態。

  如果哈特直接出現在了外界,把他當成玩偶人還好,如果將他視作了怪物,那必然會引起一番恐慌,所以在那之后,為了避免麻煩,哈特就住進了員工宿舍內,除非必要,他基本不會離開墾室一步。

  這種生活對哈特的心理健康產生了極大的打擊,他調整了很久,才適應現狀,并在后續的時光里,重新熱愛起了生活。

  每當休息時,哈特都喜歡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個澡,因為渾身毛茸茸的關系,他洗一次澡花費的時間很長,還非常累。

  先把全身的毛打濕打透,然后拿起一整瓶的浴液,將它們全部澆在身上,按照毛發的紋理一邊梳理一邊清洗,浴室內到處都是泡沫,哈特覺得自己就像在洗車。

  沖干凈浴液后,他又拿起一瓶護發素,在身上蹭來蹭去,涂滿每個角落,保證自己的毛發順暢,不會打結。

  反復地沖洗,直到所有的泡沫被沖洗干凈,哈特靠在浴缸里,累的氣喘吁吁,他有時候在想,自己能不能去寵物店洗澡,從外形看自己多少也算是個大型犬了,實在不行,哈特也可以加錢的。

  當然,這種事只是想想而已啦。

  哈特將自己粗略地擦了擦,身上圍起一條浴巾,他這個毛發量,想要把自己吹干,可是一件困難事,但辦法總比困難多。

  帶著一地的水漬,哈特裹著浴巾彎彎繞繞,走進隱秘的小門里,四周的光芒暗了下來,只剩下了風扇選擇的響亮噪音。

  哈特站在足夠一人通行的通風管道內,張開雙手,任由迎面吹來的燥熱強風,把自己一點點地吹干。

  這是正常的吹干速度,如果哈特著急的話,他通常會去升華爐芯的通風管道處,無論自己濕成什么模樣,都能在幾分鐘內速干,只是對毛發不太好,容易分叉干枯。

  把自己弄干后,哈特的外形大上了幾圈,黑色的毛發毛茸茸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他開始給自己梳毛,從上梳到下,梳出來的毛發被他團在了一起,然后塞進抽屜里。

  哈特一直覺得自己掉的毛,就這么丟掉還蠻浪費的,為此他學習了如何收集毛發對其加工處理,一有時間,他就把這些東西團成毛線球,非常解壓。

  他看了眼時間,距離帕爾默約他的時間,還有不少空余,哈特戴起眼鏡,打開柜子,從里面拿出來一團黑色的毛線。

  這是一個蠻怪的情景,一位壯碩的獸人坐在椅子上,一邊哼著小曲,一邊用毛線針織圍巾。

  織圍巾對哈特而言,是一種極為解壓的行為,能排解他心中的煩惱,心理醫生也很推薦他這樣做,久而久之這便成了哈特的一種愛好。

  織物越來越多,哈特就干脆把它們送給自己的朋友們,然后編出一個善意的謊言,比如他家是開紡織業的。

  他看起來像極了童話故事里、扮演外婆的大灰狼,而這頭大灰狼完全沒有意識到危機正一點點地靠近。

  “呦!哈特!”

  帕爾默一腳踹開了哈特的房門,揮起手,一副興奮的樣子,待帕爾默看清室內的情景后,他臉上興奮的笑意突然僵住了。

  哈特織圍巾的手抖了抖,雖然獸化的面容讓他失去了人類那精致生動的臉龐,可站在帕爾默身后的伯洛戈,依舊無比清晰地觀察到了哈特那復雜的情緒反應。

  解壓的喜悅轉為驚詫,然后變得恐慌、羞恥,直到帶起了隱隱的憤怒。

  帕爾默完全愣在了原地,他這個人是有些倒霉,而不是蠢,第一眼看去時,他就瞬間明白了這見鬼情景的緣由。

  “哈…哈特…”

  帕爾默將手搭在了脖子的圍巾上,表情復雜扭曲。

  哈特的腦子則快要宕機了,因這愛好與自身形象的過度偏差,可以說從未有人知曉哈特的這一面,哈特一直也隱藏的很完美,可…可誰知道帕爾默這個王八蛋不敲門呢?

  帕爾默感受著脖子處傳來的溫暖,一想到這些毛線來自于哈特…

  伯洛戈微微扶額,靠在墻邊,即便嚴肅的他,此刻也有些想笑,但他又覺得這種見鬼的情景,自己笑出聲的話,一定會引起兩人的震怒。

  這種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很久,直到帕爾默忍不住開玩笑道。

  “你說,我這算不算是把‘哈特’圍身上了。”

  “記得敲門啊!混蛋!”

  哈特起身,一把抽起椅子,砸向了帕爾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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