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汽車沖出停車場,在清晨的歐泊斯中一路狂奔,引擎聲轟鳴不止,輪胎與地面摩擦著,發出惡魔被碾碎時才會有的凄厲尖叫。
伯洛戈握住方向盤,踩死了油門,四周的景色被迅速地拋到腦后,在他的身旁,列比烏斯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思考著伯洛戈剛剛向他講述的情報。
“也就是說,侍王盾衛發現了泰達,正在爭奪不滅之心,而那個艾繆…她不知道出于什么情況,獲得了空想種,并啟動了空想種,引發了時間回溯。”
列比烏斯復述著眼下的局面,“現在他們兩個都遭到了侍王盾衛的追擊,并且將在不久后被侍王盾衛捕獲。”
“是的,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
伯洛戈沒有對列比烏斯講述關于艾繆的具體情況,現在侍王盾衛加入了這場狂歡中,事態的優先級已經變了。
艾繆究竟許下了什么樣的愿望,現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侍王盾衛帶來的危機,伯洛戈要拯救艾繆,那必然要先想辦法根除掉這些該死的敵人,然后才有機會去想,艾繆究竟在想些什么。
“這是我前三次時間回溯中得到的情報,”伯洛戈的聲音壓抑了起來,“我聽瑟雷講,你經歷過同樣的時間回溯,瑟雷還說,這樣的時間回溯是有次數限制的…”
每次時間回溯后,伯洛戈都能得到一些好消息,以及一部分糟糕的壞消息。
哪怕現在自己這位神秘的組長就在自己身邊,伯洛戈也沒有太多的輕松,畢竟眼下他們只有兩個人。
一位一階段的凝華者,一位三階段的負權者,現在他們要撼動侍王盾衛…
伯洛戈感到更加不安的是,他多少也算是了解列比烏斯,列比烏斯的秘能傾向于支配者,只有在刃咬之狼的加持下,列比烏斯的力量,才能最大化的釋放。
可現在情況緊急,列比烏斯顯然沒有時間去調動他的狼群,那可是一大群的家伙,不是像詭蛇鱗液一樣,纏在身上就能攜帶的。
列比烏斯對此什么想法都沒有,依舊是那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好像即便狼群不在身邊,他依舊擁有著抗衡敵人的力量。
“侍王盾衛…不滅之心…”列比烏斯低語著。
“這些家伙賊心不死,還在妄圖奪得不滅之心,”伯洛戈說著發出疑問,“他們為什么這么在乎這枚心臟?想靠那個鬼東西達到永生嗎?”
伯洛戈親眼見過遺棄之地中的禍惡,依靠這種力量達到的永生,只會變成另一頭怪物而已。
“永生?不,他們更像是想讓某人的生命延續。”列比烏斯說。
伯洛戈追問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作為特別行動組的組長,伯洛戈相信列比烏斯一定掌握著他不知曉的情報,“這種時候就沒必要遮遮掩掩了!”
“影王,侍王盾衛所效忠的人被他們尊稱為影王,從我們得到的情報來看,這位影王正處于垂死之中,所以才需要不滅之心延續生命。”
侍王盾衛如同一團不可知的迷霧,好在這么多次的交手下,秩序局已經逐漸看清了迷霧的模樣。
“利用不滅之心嗎?”伯洛戈聽著列比烏斯的話,搖了搖頭,“這可真不是什么好選項啊。”
“他們也可能有其他的目的,可這就是我們不曾知曉的了。”列比烏斯說。
“那關于眼下的情況呢?這空想種引發的時間回溯,”伯洛戈再次發問,“瑟雷說這一切有次數限制,是真的嗎?”
列比烏斯沉默了一會,回答道,“是的,如果是由空想種引發的時間回溯,因空想種自身力量的限制,它是一定有次數限制的。”
他知曉伯洛戈一肚子的疑問,正好現在也是在趕路,列比烏斯直接對伯洛戈詳細地解釋了起來。
“你知道空想種是如何誕生的吧?那畢竟是凡人的力量,而凡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可如果是由魔鬼引發的時間回溯,它或許會無限持續下去,直到達成某個目標。”
聆聽著列比烏斯的話,伯洛戈的表情逐漸陰沉了下去。
無限持續下去,直到達成某個目的。
伯洛戈自身的時溯之軸不就是這樣的嗎?每當自己死亡時就會進行重置,它不像眼下的情況,影響的范圍那么可怕,而僅僅是針對于自己。
假設這是真的,那么魔鬼究竟想經由自己,達成什么樣的目的呢?
伯洛戈沒有想下去,他猛砸著方向盤,汽車發出陣陣刺耳的鳴笛。
現在不是該思考這些事的時候,伯洛戈努力將這些關于自身的想法驅逐出腦海里,聆聽著列比烏斯接下來的話。
“就像我們的秘能一樣,狹銳與闊鈍。
你的恩賜·時溯之軸,就是一種狹銳傾向的時間回溯,只針對你自身,無限重置下去。
但如果傾向于闊鈍,就是我們現在遇到的這個情況,時間回溯的影響范圍,覆蓋了整座歐泊斯,它可以逆轉萬物、乃至生死,但它的缺陷,便是無法永久地持續下去,終有崩潰的時刻。”
列比烏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在伯洛戈身旁低語道。
“時間…詭詐莫測的力量,你覺得人類真的可以掌握這種力量嗎?”
“如果不能的話,我們現在的情景又該如何解釋?”伯洛戈反問道。
列比烏斯思索了片刻,他緩緩道,“這只是一種猜測…一種操控時間的假象。”
伯洛戈不明白,“什么意思?”
“魔鬼無法改變已經發生了的事,當我們做出行動時,一切就已經變成了過去,無法更改…這一點你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讓開!”
伯洛戈話說到一半搖下車窗,一邊按喇叭一邊把頭探出車窗大吼道,“該死的!看著點路啊!”
在綠燈的最后一秒,汽車沖過路口。
“我平常不這樣的,都是帕爾默開車…你繼續。”伯洛戈說。
列比烏斯沉默了一秒,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和自己這位組員一同合作行動。
“等等!該死的!這些人會不會開車啊!”
伯洛戈又怒罵了起來,像極了一位需要就醫的暴躁狂。
他猛按喇叭,和另一輛汽車擦肩而過,呼嘯的風聲中傳來刺耳摩擦聲。
陣陣火花從車輛的夾縫間迸發,另一輛車顯然沒遇到過伯洛戈這樣的司機,汽車的側面被刮出一道道醒目的劃痕,而后汽車失控地撞上了路邊的石墩。
伯洛戈看都不看,至始至終這輛湛藍的汽車都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只是在這劇烈的摩擦下,撞擊面是列比烏斯的那一邊。
列比烏斯也是一位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專業人士,伯洛戈的暴躁駕駛顯然不會影響到他,但隨著劇烈的摩擦,列比烏斯這一面的車窗盡數崩碎,破碎的玻璃片灑入車內,在列比烏斯的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他看了眼儀表盤,從列比烏斯上車起,指針就沒離開過警示的紅區。
列比烏斯還想繼續和伯洛戈討論時間回溯的問題,可哪怕是列比烏斯這樣不茍言笑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問道。
“伯洛戈,你有駕照嗎?”
“駕照?我有啊。”
伯洛戈目視前方,言語里居然帶上了幾分懷念。
“但在幾十年前就過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