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參與到混亂之中的每個人而言,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糟糕透頂,賈蒙也是如此。
先是接連的重創,然后是秩序局的入場,直到現在格雷的出現。
如果不是腹部的劇痛幾乎要令賈蒙昏厥過去,他一定以為眼前的男人只是虛妄的幻覺。
遺憾的這不是幻覺,而是絕對的真實。
格雷并沒有在那暴風雨夜中死去,他還活著,滿載著復仇的盛焰,誓要將眼前的男人碎尸萬段。
“感覺如何!隊長!”
格雷大笑著出劍,刺眼的煉金矩陣纏繞著他的手臂,作為本源學派凝華者,格雷的每一擊都帶了以太增幅,劍刃沉重的宛如千斤的鋼鐵。
賈蒙沒有回應,他負傷累累,還被格雷的冷槍命中,要不是禱信者的力量支撐著他,現在的他早就死去了。
血移之劍連連閃動,揮起赤紅的軌跡和格雷的劍刃撞擊在了一起,火花映亮了賈蒙那蒼白的臉龐,格雷的每一劍都是在令他步入死亡。
“舊友重逢,難道你不想說些什么嗎!”
格雷放肆地大吼著,漫長時光以來所積壓的所有怒火與怨恨,此刻都傾注在了手中,鑄就復仇的裁決。
“我能殺死你一次,也能殺死你第二次!”
賈蒙嘶聲道,他搞不懂格雷是怎么活下來的,也搞不懂格雷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換做以往的賈蒙,面對這樣的情景,他或許會束手就擒,從容地迎接死亡的到來,可現在不一樣了,他攜帶著不滅之心,令影王活下去的關鍵,為了真正的國王他愿意獻出一切。
虛實之影在暴漲中揮動長刀,蕩起一圈的氣浪,隨后狹長的刀痕遍布在地面與墻壁上,整個斷崖都陷入了劇烈的顫抖。
格雷的身影詭詐迅捷,以太增幅下他宛如魅影,躲避虛實之影的攻擊時,他還不忘朝著賈蒙還擊。
正如當初對抗伯洛戈那樣,格雷身下攜帶著許許多多的煉金武裝,穩定性或許要稍差許多,但勝在量大,對付身負重傷的賈蒙,這些煉金武裝足夠了。
揮手散出數不清的細小飛鏢,它們被凝實的虛實之影阻擋,但下一秒盡數引燃爆炸,陣陣轟鳴撼動著虛實之影,可這仍未能傷到賈蒙。
和很多人不同,賈蒙在晉升禱信者時,并沒有選擇衍生副學派,從而令自身的秘能變得詭詐,他選擇走向極端幻造之路,為此他的幻想造物即便有著諸多的限制,但依舊強大十足。
爆炸掀起的煙塵中,以太鑄就的虛實之刃猛地上挑,在升起的巖石間劈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數不清的碎石嘩啦啦地墜落。
賈蒙瘋魔般怒吼著,虛實之刃的揮舞也變得越發快速起來,刀鋒緊追著格雷的身影,乃至變成了無意義的瘋砍。
格雷在落下的刀鋒間騰挪,他是本源學派凝華者,單槍匹馬的情況下,本身的戰斗力就有限,更不要說還對上了賈蒙這樣的禱信者,哪怕他此刻身負重傷。
實際上格雷剛剛完全有機會一槍爆掉賈蒙的頭顱,結束復仇,可他覺得這樣不夠,遠不夠發泄的他的怒火,所以他寧愿承受危險,暴露身份,讓賈蒙明明白白地死去。
既然賈蒙這般愛戴他的影王,那么就親手碾碎他所有的希望。
以太的輝光高漲,格雷的身影微微凝滯,隨后以更快的速度化作利劍向前刺去,賈蒙那胡亂的揮砍也在瞬間轉向,朝著格雷突進的路徑落下。
賈蒙并不是什么弱者,相反作為禱信者的他非常強大,只是來到歐泊斯后,這家伙的運氣糟的不行。
背叛行動剛開始,還未等展露手腳就遭遇了列比烏斯與杰佛里,好不容易能在斗獸場內大殺四方了,卻又遭到了伯洛戈。
不死之身令伯洛戈有著近乎可怕的容錯率,而伯洛戈本身那詭詐多變的秘能,也令賈蒙疲于應對。
直到現在和格雷交戰在了一起,賈蒙才算是拾回些許作為禱信者的勇氣,只是這股勇氣更像是抗拒死亡的歇斯底里。
面對落下的虛實之刃,格雷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步伐,而后猛地向另一側沖去,同時不忘繼續釋放煉金武器干擾賈蒙。
直到在數次攻擊中的某次,預想中的爆炸沒有發生,轉而是升起了猛毒的霧氣。
在虛實之影的包裹下,賈蒙能有效地抵抗攻擊,可當它面對氣態的猛毒時呢?
強酸腐蝕的聲響不斷,連帶著虛實之影上也泛起了光芒的漣漪,秘能成功防御住了正面的猛毒,可氣態的猛毒四處溢散,轉眼間便觸及到了不受秘能保護的部分。
與之接觸的皮膚開始紅腫潰爛,好在賈蒙及時撤出了猛毒的范圍,正準備對格雷再度施加攻擊時,格雷已朝著他高高躍起。
格雷握住喚火之杖,以太全力輸出,熾熱的火光填滿了每個角落,暴虐的龍息將賈蒙完全吞食。
怒焰灼燒下,以太的輝光驟然升起,虛實之刃劈開了重重火海。
賈蒙的聲音狼狽不堪,宛如搖搖欲墜的將死之人,可他的眼瞳明亮火熱,充斥著絕對純粹的以太。
喚火之杖上的煉金矩陣開始閃動,密集的火花驟現,格雷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朝著賈蒙擲出喚火之杖,隨即煉金矩陣開始崩潰、爆炸。
劇烈的爆炸聲令整個斷崖都崩出了數不清的裂痕,裂痕之下猩紅的血肉盤踞生長,兩人的戰斗只要再過于激烈一些,整個地面似乎都將塌陷進下方的深沉黑暗中。
賈蒙成功抵御住了格雷又一輪的進攻,他的眼瞳充血猩紅,發絲狂舞被鮮血粘連在了臉龐之上。
“格雷,你無法阻止這一切的!”
賈蒙朝著格雷大吼著,極度的狂熱蓋過了對死亡的恐懼。
“他終將會到他的王座上!”
“你是指什么所謂的影王嗎?”煙塵之后,格雷握著米蘭莎的秘劍,冷笑著,“我已經不在乎那些了,賈蒙。”
“你是個不錯的老師,賈蒙。”
格雷的親切道,可聲音里卻飽含毒怨,“你教會了我這一切,這世界的殘酷與無情,以及復仇的快感。”
緩緩地架起秘劍,正如格雷當初學到的那樣。
“我不在乎什么影王,也不在乎什么國王秘劍與侍王盾衛。”
以太充盈在身體的每一處,它們在煉金矩陣中高歌猛進,將超凡之力賦予給凡性的身體。
“我想要的只有復仇,把你、連同那個偽王,一切的一切,趕盡殺絕!”
格雷踏碎了地面,身影扭曲成銳利狹長的光刃。
狂怒之下,米蘭莎的秘劍也閃耀出了以太的輝光,它被激活了,超凡之力一并加持在了這鋼鐵之上。
賈蒙被那殘留的炫光映照的微微失神,隨后他想起了米蘭莎秘劍的能力,不顧一切地揮起虛實之刃迎上那把落下的秘劍。
以太全力釋放,在空想之間架構著真實的劍刃,虛影不斷地凝實,乃至如幻想成真般,在賈蒙的幻造下,具現化為真正的實體,只為攔住這致命的一劍。
劍刃交錯的瞬間,格雷突然挪動身體、轉向,任由虛幻之刃生生撕裂自己的左臂,隨后他右手舉起秘劍,和虛實之刃擦肩而過,刺向賈蒙的心臟。
“這是米蘭莎的復仇!”
在格雷的怒吼聲中,虛實之影凝實為堅固的甲胄,重重覆蓋在了賈蒙的身上,可這一次這絕對的防御沒能攔住米蘭莎的秘劍。
沉默之劍。
這是米蘭莎秘劍的名字,它的效果也如名字那般,能令劍刃觸及的以太陷入沉默,無法被調動,它影響的范圍及其有限,可在這關鍵的時刻,卻成為了殺死賈蒙的破甲之鋒。
鮮血與痛意被沉默之劍斬成兩半,連帶著所有的仇恨與毒怨盡數凈除。
接下來一切都變得很順利了,沉默之劍經過艱難的穿刺后,輕而易舉地貫穿了賈蒙的胸膛,格雷用盡全力地壓下劍刃,沉默之劍兇惡地向下劃去,劈開了樹根肋骨、攪碎內臟,而后從賈蒙的腰腹劃出,破開一道驚心的傷口。
碎肉與污血混合著殘破的內臟,嘩啦啦地流了一地,凝腥的氣息喚醒了大地下那些瘋長的血肉,它們如頂開土壤的嫩芽,猩紅的枝芽扎進賈蒙殘破的身體中,大肆啃咬著他的身體。
虛實之影的輝光漸漸衰落了下去,直到徹底在賈蒙的身后消散,只剩下了黯淡的光芒,還在艱難地維持煉金矩陣的運行,賈蒙呆滯地抬起頭,看著斷臂的格雷。
“你…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賈蒙的聲音帶著幾分失真,就像在痛哭著。
可這樣的悲傷沒有持續太久,他緩緩地向后倒去,密集猩紅枝芽將他的身體包裹。
蒼白的臉龐上,血紅的眼睛緊盯著格雷,詛咒的聲音回蕩著。
“沒關系的,格雷。”
賈蒙似笑非笑著。
“他會回來的…這是注定的…”
賈蒙宛如狂信徒般,直到生命的最后依舊念叨著他的神明。
格雷并不在意這些,他甚至沒有去看那落在地上的收容器,他只是大步走了上去,用沉默之劍刺穿賈蒙的心臟,將他徹底釘死于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