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你確定這家伙值得信任嗎?”
坎普親眼目睹伯洛戈直面火流、步入火海,在他看來這簡直是自殺行為,這唯一的援軍跋山涉水地來到自己眼前,只為死在這?這也太扯了吧?
“我也不確定,債務人這種存在,誰也說不準,不是嗎?”亞斯回應道。
亞斯的話音剛落,坎普看到燒紅的身影撞出火海,接連殺死了數名暴徒,殘暴的錘擊下,血肉之軀碎裂成大片大片的污血。
坎普本想抱怨些什么,話到了嘴邊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還僅僅是個開始,然后伯洛戈便向坎普展現了適應之臂的另一種用法,鉤索拖來一名暴徒,直接破碎成了殘破的尸體。
注視著伯洛戈的錘擊,坎普覺得自己就像在電影院的第一排,觀看著一部恐怖電影。
雪萊探出頭,她剛好看到了伯洛戈扭斷暴徒的喉嚨,然后砸凹另一個人的頭。
“哦…”
她發出了陣陣悲鳴,皺起眉頭,瞇著眼睛,反應就像恐怖電影播到了驚悚畫面。
看了看在戰場中橫沖直撞的伯洛戈,坎普又看了看手中的槍械,他突然意識到這家伙好像不需要自己的掩護,而且比起這些暴徒,很顯然伯洛戈才是更加反派的那個。
“特別行動組是從哪找的這家伙…黑牢里的重刑犯嗎?”
隱約間陣陣笑聲從前方傳來,伯洛戈開心的仿佛是個電鋸殺人狂,見此情景雪萊一時間居然忘了傷痛,喃喃自語著。
“他確實是黑牢里的重刑犯。”亞斯居然肯定了這一猜測。
亞斯人不在現場,但以亞斯對伯洛戈的了解,他很清楚為什么兩人會這么說,以及現場都發生了什么。
“別擔心,”亞斯說,“我在醫療部認識幾個不錯的心理醫生。”
“是給他的嗎?”
雪萊反問的同時不忘觀察戰場,現在伯洛戈反搶過來一把喚火之杖,大肆地釋放火焰,幾乎燒穿了區域內的所有霧氣。
“怎么會,那種家伙只會把心理醫生逼瘋的。”
亞斯覺得自己還算了解伯洛戈,他冷漠的外表下,藏著一顆隨時準備發瘋的心,鬼知道他都會做出來什么事。
“這是給你們準備的,恐怕接下來一段時間里,你們只會吃素的了。”
雪萊很快便明白亞斯的意思了,凝腥的氣息隨著陣陣熱浪傳來,仿佛是內臟混合著污血一同被沸煮。
坎普快要吐出來了,可那個家伙居然樂于其中,還越砍越歡。
這大概是一種認知偏差。
伯洛戈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除了一些怪異的小癖好外,他自認為自己的精神狀態很健康。
有著嚴格的作息,不酗酒也很少抽煙,除了對邪惡重拳出擊外,很少對他人使用暴力…
在伯洛戈毫無情緒地砸掉暴徒的頭顱時,其實伯洛戈并非沒有情緒,他只是在思考和艾繆有關的事。
伯洛戈覺得這種情況很常見才對,就像有些人喜歡在散步時思考事情,伯洛戈只不過是把散步變成了殺敵。
他想不出什么答案,只好把一切的煩悶交由現實發泄。
從暴徒們的角度來講,他們確實算得上裝備精良,各種煉金武裝層出不窮,讓伯洛戈都感到有些麻煩。
可伯洛戈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新人了,別說是凝華者,即便是禱信者也被他活生生地砸死了一個。
有了詭蛇鱗液的加持,伯洛戈的風格比起之前的謹慎,變得更加張狂了起來,群蛇保護著伯洛戈,阻絕焰火與槍擊,還能化作堅固的甲胄與致命的利劍。
但很快伯洛戈便發現了一些問題,如此殘暴的攻勢下,這些暴徒仍沒有退卻,反而變得更加狂熱。
伯洛戈擅長向他人散播恐懼,他目睹過很多人在恐懼下崩潰,哪怕是猩腐教派的邪教徒們也是如此,但這些暴徒不同,他們仿佛感受不到恐懼,乃至說沒有理智的存在。
有什么東西在影響這些暴徒們嗎?
在伯洛戈思索時,一記冷槍打在了他的身上,血花在胳膊上炸開,骨骼與血肉糾纏在了一起,蛇鱗鐵甲也紛紛破碎,散落成無數的銀光。
常規的彈頭是打不穿伯洛戈的防御的,這是枚煉金彈頭。
伯洛戈征召腳下泥濘的大地,土墻升起遮掩住身體,可又一枚子彈落下,輕易地貫穿了墻體,在墻體的阻礙下,它沒能精準地命中伯洛戈,但彈頭上的以太卻仍在涌動。
爆炸在頃刻間迸發,熾熱的火光驟現,漆黑的濃煙覆蓋了伯洛戈所處的位置,沒想到這居然是一枚爆炸彈頭。
伯洛戈從黑煙中撞出,斷裂的骨骼復位、血液逆流、肌肉復生。
轉眼間伯洛戈身上的傷勢便痊愈了起來,沒有絲毫的停頓,又是數道土墻拔地而起,層層籠罩在伯洛戈的身邊。
土墻都朝向同一個方向,槍擊便是從那里傳來的,槍手便躲在那里。
“你們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這是進入戰斗以來,伯洛戈第一次發問道。
“以太遮蔽,我們是本源學派凝華者,藏匿自己的行蹤很容易的。”雪萊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
伯洛戈明白她的意思,那名槍手能隔著土墻判斷自己的位置,對方一定對以太反應極為敏銳,甚至說掌握以太感知。
他看不到伯洛戈,但能感受到伯洛戈的以太,從而找到自己的位置。
坎普與雪萊能活下來,很大程度上是密閉的建筑與以太屏障阻礙了致命的槍擊,以及以太遮蔽遮掩住了他們的以太反應,令他們在槍手的眼中保持靜默。
“你們之前遭遇到他的槍擊了嗎?”伯洛戈又問道。
“沒有,我們只知道對方有凝華者,但具體的能力都不清楚,一直是這些暴徒在對我們狂轟濫炸。”
坎普回答道,如果他知道相關的情報,在伯洛戈抵達戰場的第一時間,他就會向伯洛戈匯報。
遺憾的是,兩人一開始就陷入了被動中,沒有獲取絲毫有用的情報,眼下局勢再次惡劣了起來。
“抱歉。”
坎普再次道歉,這應該是他一生中道歉最多次的一天了。
“這不怪你們…這是一個陷阱。”
伯洛戈說了一個誰都沒想到的結論,一瞬間與心樞之網連接的每個人都警惕了起來。
“你說什么?伯洛戈。”亞斯問道。
“這些暴徒們不受恐懼的影響,我只能猜測有什么更具力量的東西束縛了他們,令他們對我發起不畏死的攻擊,按理來說,以這樣的一群瘋子配合煉金武裝,你們兩個應該早就死了才對。
可事實上你們活的好好的,雖然有些狼狽,可還是撐到我來了。”
“他想將我們一網打盡。”雪萊說。
“一網打盡?這未免也太囂張了,秩序局才是這里真正的主宰,這樣做只會激怒秩序局。”
伯洛戈說出了他的答案。
“我想,他應該是在等我。”
“為什么你會這么想?伯洛戈。”亞斯反問道。
“我不清楚,但就是本能地這么覺得,畢竟在這大裂隙區域里,能最快趕來支援的,也只有我了。”
伯洛戈分析著。
“你可以離開的,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對方的目的得逞,”坎普突然說道,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盡可能減少犧牲,“我可以拖住他。”
“嗯?這就是我覺得矛盾的一點了,他想殺的究竟是誰呢?”
伯洛戈沒有理坎普的話,而是自言自語著。
“他是想殺來自大裂隙的增援,還是伯洛戈·拉撒路呢?”
“這有什么區別嗎?”雪萊大喊道,她開始覺得伯洛戈真的是個神經病了。
“有區別,而且區別很大…”
伯洛戈的話音戛然而止,一枚煉金彈頭穿透了墻壁,精準地命中了他的軀干,他無法遮蔽自身的以太波動,即便隔著層層土墻,在槍手的眼中,伯洛戈的位置依舊清晰可見。
“伯洛戈!”
坎普高聲道,他看到了那在土墻后倒下的身影,這家伙就這么死了。
復雜的情緒在坎普的心里升起,他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的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可還不等他傷感什么,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看,這就是矛盾所在了。”
在兩人活見鬼的眼神中,伯洛戈慢悠悠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語氣疑惑地說道。
“如果是想要獵殺伯洛戈·拉撒路的話,他一定知道我是誰,知道我的大概情報,那么他很清楚,這樣的刺殺是無效的。”
蛇鱗爬滿了伯洛戈的身體,塑造成堅實的鐵甲將他層層包裹。
“如果是想要獵殺來自大裂隙的增援,那么算他倒霉,今天是休息日,只有我一個人出勤。”
群蛇匯聚在了手中,歪扭成一道銀白的長矛,全身的肌肉緊繃在了一起,如同一把拉滿弓弦的勁弩。
第二聲槍響的瞬間,伯洛戈體內的以太高漲,洶涌的力量加護在手臂上,以太增幅達到極限。
伯洛戈用盡全力朝著槍聲的方向擲出鐵矛,隨后刺眼的火花與崩飛的金屬在鱗甲胸前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