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攝政王之謎,到伯洛戈的評價,兩人完全閑聊了起來,隨意的不行。
伏恩起身從酒柜里取出美酒,為自己和瑟雷各倒了一杯,冰涼酒水入喉,伏恩有種回到當初的感覺,不禁懷念起了從前。
瑟雷講起了他認知內的伯洛戈,“伯洛戈是個特殊的家伙,就像你們克萊克斯家的帕爾默。”
伏恩搖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覺得他和帕爾默很像嗎?”
瑟雷舉起兩只手,分別代表著伯洛戈與帕爾默。
“帕爾默·克萊克斯,他身負著于這個時代所完成的風肆之路,如果他能達成‘升變’,那么他將是理論范圍內,伱們所能塑造的最為強大的榮光者。
再說說伯洛戈,他具備著極為完美的不死之身,就連我老爹的不死之身和他對比起來,都遜色不少,而這樣的家伙,出現在這個時代,這個煉金矩陣技術爆發的時代。”
瑟雷笑了起來,“知道嗎?在伯洛戈還是位一階段的凝華者時,我就已經看不清他秘能的本質了。”
將自身的煉金矩陣延伸到物質之上,將它變成身體的一部分,再進而統馭,哪怕瑟雷活了這么久,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煉金矩陣,并且隨著伯洛戈的進階,這煉金矩陣在瑟雷的眼中變得越發神秘起來。
“我真好奇,秩序局究竟是從哪挖來了一套這樣的煉金矩陣,賦予給了伯洛戈。
一頭不會死的怪物,配合著一個神秘莫測的秘能…”
瑟雷補充起了另一個情報,“知道嗎?伯洛戈其實算不上這個時代的人,別看他這副模樣,其實他已經快一百歲了。”
“伯洛戈參與過焦土之怒,于圣城之隕中成為了債務人,然后被秩序局收容,直到近期才放出來,成為外勤部的一員。”
瑟雷自顧自地講著,完全不在乎伏恩,說完這一切后,瑟雷突然沉默了下來,就像在給伏恩思考時間一樣。
漫長的寂靜中,瑟雷的感嘆道。
“你不覺得這一切太巧了嗎?伏恩。”
伏恩僵硬地點頭,他理解了瑟雷的意思,就像在面對一片深邃汪洋的大海,對于海面下有可能存在的事物感到敬畏。
“就像有人刻意把伯洛戈收容了起來,直到這煉金矩陣于這個時代完成后,才將他釋放,并令他背負這股力量。”
瑟雷輕聲訴說著他的猜想。
“某種力量在刻意操縱著伯洛戈的命運。”
早在瑟雷第一次見到伯洛戈時,瑟雷就察覺到了伯洛戈的不凡。
魔鬼們向債務人降下恩賜,以令他們代替自己,干擾著世界歷史的進程,越是身負強大恩賜的人,其價值、影響歷史進程的偏差值便越高。
如同瑟雷的父親、夜王,在夜王的肆意征戰下,他們險些創造了一個永夜的帝國,而按照正常的歷史前進,夜族與永夜的帝國都不該存在,他們的出現泯滅了些本該出現的可能。
伏恩問,“這些事你有和伯洛戈提過嗎?”
“沒有,”瑟雷說,“如果那股力量真的存在的話,我覺得他不會喜歡有人來攪局的。”
伏恩繼續發問,“那你覺得秩序局在其中扮演著什么角色呢?”
瑟雷沒有立刻回答,如同狡詐的狐貍,露出標準的笑容,“我沒想那么多。”
“別想的太復雜,伏恩,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小猜想,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未解之謎了,所以大家都喜歡陰謀論,來滿足自己的幻想,不是嗎?”
瑟雷走到伏恩身旁,一只手攬住伏恩的脖子,就像很多年前那樣,拽著伏恩起來,兩人舉著酒杯載歌載舞。
只有瑟雷一個人在載歌載舞。
伏恩以極為冷淡的目光看著瑟雷,很多事并不需要言語,僅依靠著眼神所傳達的信息就足夠了。
瑟雷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了起來,他放下酒杯,一屁股坐在了伏恩的辦公桌上,順便擠倒了一堆文件。
“我只是有些不安,伏恩。”
瑟雷喃喃道,“這是個不錯的時代,每周都有新的歌曲上架,每個月都有新電影上映,每年都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新事物出現。”
“以前的世界里,我縮在古堡里,摟著愛人,騎著馬,沒事出門打打獵,這樣的日子幾百年都不會有變化。
可在近些年,古堡成了景點,內燃機取代了馬匹,沒有人喜歡打獵了,大家更愿意窩在影院里。”
作為不死者,瑟雷深刻地感受到了時代的更迭,在這滾動的洪潮中,哪怕是他有時也認不清自己的定位。
“百年前,大家還騎著馬,揮舞著刀槍劍戟,百年后,承載我們的是沉重的裝甲車與坦克,烈性的火藥將大地化作焦土。
未知蠻荒的土地鋪就了枕木與鐵軌,怒濤不止的海域由艦船打通,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天空也被就此征服。”
瑟雷感嘆著,“如果說,整個世界的歷史,是一部影片的話,近代就像有人按下了加速鍵,一切都在飛速變幻著。”
“這個世界一天一個樣,我都怕我一覺起來,真就世界末日了…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死。”
“別說了,這謊話也太簡陋了吧?”
伏恩不等瑟雷回答,繼續說道,“你是在擔心那個被你劃掉名字的人吧?”
瑟雷愣住了。
“瑟雷,你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賬,你看似深愛著你每一任的妻子,但她們在你的眼里也只是消磨時間的寵物而已…”
伏恩本想繼續講下去,但想起瑟雷那惡心至極的愛情故事,他還是忍住了,轉而繼續痛斥起了瑟雷的本性。
“你不在乎任何人,你也不在乎任何事,你的兄弟姐妹,你的父親,你曾經手握的權力…你就連你自己也不在乎。
這個世界對你而言就是個游樂場,它會變成什么,你毫不在意,哪怕第二天世界毀滅了,你也會舉杯,對著末日的風暴哈哈大笑。”
伏恩覺得自己還算了解瑟雷,即便瑟雷從不和他袒露內心的深處,但伏恩依舊能從多年的相處里,察覺到瑟雷的本性。
“冷血殘酷的瑟雷,你的背叛毀滅了永夜的帝國,你的功績足以蓋過所有人,但你卻不索要任何賞賜,而是選擇在誓約上隱去了某個人的名字。
你不在意這個世界,卻在意那個名字,現在的你也不是在擔心這個世界,而是擔心這個‘有那個人的世界’。”
瑟雷陰沉著臉,他那隱藏起來的意圖,被伏恩粗暴地拖到了陽光下,隨意暴曬著。
“你什么時候發覺的?”
“從你剛剛確定血液樣本,說那是好消息時起。”
伏恩雙手搭在身前,掌握主動權的感覺很不錯,讓伏恩有種贏過瑟雷的勝利感。
“我都說了,你什么都不在意,哪怕是我死了,你應該也不會來看我,最多拿起我的酒杯,在不死者俱樂部內替我干一杯。
但就是這樣冷血的你,卻不遠萬里來見我…我們上次見是什么時候了?瑟雷,五年前?還是十年前?”
瑟雷的表情有些尷尬,這聽起來就像伏恩在抱怨他不在意他們的友誼,如果真的存在那種東西的話。
“你到了這,主動確認起了血液樣本,”伏恩緊盯著瑟雷,“你是來確認對方的身份的,你害怕是他引起了戰爭——那個被你隱去名字的人。”
“在這個世界里,那是唯一一個值得你在乎的人了,”伏恩質問著,“他是誰?”
瑟雷徹底沉默了下來,很長時間沒見,他有些小瞧伏恩了,被逼到了絕境,瑟雷冷漠地回應著。
“與你無關。”
“這事件繼續發展下去,總會把他卷進來的。”
氣氛沉默了下來,瑟雷扭頭看著窗外的世界,伏恩的目光在文件之間游動。
這樣僵硬氛圍沒有持續太久,伏恩知道如果瑟雷不想說的話,沒人能撬開他的嘴。
伏恩放棄了,深沉地吐出一口氣,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就像融化掉一樣,癱在其中。
“回去吧,瑟雷別出手,這件事由我們來解決,你就呆在不死者俱樂部里吧。”
瑟雷眼中閃過意外,他不解地看著伏恩,“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只是知道,一旦你離開了不死者俱樂部,選擇干預這個世界…你一定會死的很慘,”伏恩笑了起來,“不說你那諸多的仇家,光是那頭魔鬼就不會放過你,你可是讓他損失了一大筆的靈魂啊。”
瑟雷冷笑了幾聲,扛起一旁的遮陽傘,他看樣子是真準備離開了,但就在要推開門時,伏恩又叫住了他。
“還有一個問題,瑟雷,你當初到底是為什么而背叛夜王,真的只是厭倦了永生?”
直到如今,伏恩依舊搞不明白這個問題,他很想知道答案。
瑟雷說,“你不會相信這個答案的。”
“說說看。“
瑟雷誠懇且認真地說道,“為了愛與和平,為了更美好的世界。“
伏恩看著瑟雷那一臉嚴肅的模樣,笑出了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