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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魔鬼們的陰謀

  很長時間里,帕爾默一直將所謂的王牌組合視作一個笑話的段子,時不時地拿出來活躍一下氣氛,可看到伯洛戈居然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帕爾默真的慌了。

  已經來不及阻攔伯洛戈了,這家伙一向是行動要比言語快,當伯洛戈說起那不好笑的笑話時,他已經躍到了半空中,朝著銀騎士擲出了鐵矛。

  以凝華者之身對抗守壘者,怎么想都是天方夜譚,但對伯洛戈而言,倒可以搏一搏。

  這就是不死者的優勢所在,哪怕是面對著死神,伯洛戈也有著與其從容對弈的資本。

  漫天的火雨后,鐵矛砸向銀騎士,可銀騎士看都不看,即依靠著那環繞在身體旁的以太,就輕而易舉地震開了鐵矛。

  “果然是這樣嗎?”

  伯洛戈自言自語著,之前他就在觀察銀騎士的力量了,這家伙自身的以太強度高的可怕,哪怕是叢生的血肉也會被輕易地碾碎,更不要說常規的投擲攻擊了。

  好在伯洛戈的攻勢為妄想家爭取了些許的時間,時間短暫,但也足夠他編織幻想了。

  身體上的傷勢開始愈合,層層的白骨疊加在其上,而后熾熱的大火憑空燃燒,吞沒了銀騎士。

  戰局的天平時刻都在變化,如果妄想家死了,那么銀騎士的目的就得逞了,同樣,如果銀騎士被擊潰,以現有的力量,也沒有人能攔住妄想家了。

  伯洛戈努力調控著戰局的走向,對于他這個暴力狂而言,可真不是個輕松的工作,更不要說在那張殘破的面具下,還有藏著另一個可悲的心靈。

  伯洛戈想幫助艾繆走出內心的牢籠,她必須在這里與泰達做出決斷,在做出決斷前,泰達還不可以死。

  人沒法從死人的口中得到答案,如果泰達死了,艾繆就再也無從知曉那深埋的秘密了。

  伯洛戈吩咐道,“帕爾默,你在遠處協助我!”

  “正合我意!”

  帕爾默甩出鉤索,下降的身影迅速地停滯了下來。

  和伯洛戈這個無所謂生死的家伙不同,帕爾默只是個幸運與厄運并行的可憐鬼。

  帕爾默從不期待自己的運氣,反而對自己的厄運恐懼不已,面對一個守壘者本身就是一個糟糕的厄運了,帕爾默可不想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不可知的運氣上。

  前方以太激昂,銀騎士緊握秘劍,絲毫不受火海的影響,從容地走出了出來,如同不可阻擋的死神。

  拿起槍械,帕爾默扣動扳機,密集的子彈在菌毯上濺起一重重的血花,落在銀騎士的身上,火花四射。

  對于守壘者而言,熱武器顯然沒有什么用,但帕爾默還是咬開了引信,朝著銀騎士擲出手雷,在狂風的托舉下,手雷如同炮彈一樣擲出,轉眼間就砸到了眼前,炸裂成了刺眼的火海。

  紅水銀具備著極強的燃燒性,它們迅速地燒穿了血肉,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疤痕,但落在銀騎士的甲胄上,也僅僅是短暫地停留了一下,很快便被以太斥開。

  “我們真的有勝算嗎?”帕爾默懷疑著。

  “有的,雖然希望不大…我懷疑對方只是一具支配物”

  列比烏斯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和對手激烈的交戰之余,他居然還能騰出心思,和幾人對話。

  “第三席的秘能可比現在所展示的要恐怖的多,如果他釋放了秘能,戰斗早就結束了,可至始至終都只是依靠著純粹的以太來作戰,還有他手里那把秘劍。”

  “他不在這里,這具甲胄只是一件與刃咬之狼一樣的支配物。”

  帕爾默驚聲道,緊接著他的聲音變成了尖叫,帕爾默親眼看著伯洛戈落向了下方的戰場上。

  妄想家抬起頭,現在他的視野內一片黑暗,在這無盡的深邃黯淡中,唯一的光亮來自前方,來自伯洛戈的體內。

  那光芒是如此地刺眼,甚至讓他忽視了銀騎士的存在,伸出手掌,仿佛要抓住伯洛戈般。

  銀騎士并不在意伯洛戈的到來,只是一位一階段的凝華者而已,如果他要上來送死,銀騎士不介意送他一程。

  今天的事情已經有些失控了,銀騎士必須在事態完全脫離掌控前,結束這一切,奪回不滅之心。

  銀騎士已經很煩躁了,可還是有些蚊蟲沒完沒了地來干擾他。

  空中傳來撕裂狂風的銳鳴,冰冷的鐵矛命中了銀騎士的后背,可在與甲胄接觸的瞬間,它便被彈開、彎折,碎裂成一地的鐵渣。

  銀騎士緩緩地轉過頭,伯洛戈深呼吸,即便自己是不死者,可迎上一位守壘者的支配物,還是讓人覺得壓力頗大。

  伯洛戈低聲道,“你還可以嗎?艾繆。”

  艾繆沒有回應,從不久前起,她就一直保持著沉默,但很快以太充盈著伯洛戈的身體,煉金矩陣散發著灼熱的輝光,伯洛戈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強大。

  在艾繆的加持下,伯洛戈自身與禱信者唯一的差距,就是秘能尚未經過晉升,但即便晉升了,面對眼下的情況,伯洛戈覺得也沒什么用。

  “組長,這已經不是三倍薪資可以糊弄過去的了。”

  伯洛戈嘟囔著,眼中閃過瘋狂的喜色。

  血肉遍及大地,秘能·征召之手可無法統馭它們,現在伯洛戈能利用的征召物只剩下了詭蛇鱗液,好在它們可以進行自我增殖,伯洛戈覺得也不錯。

  冰冷的鐵甲覆蓋住了軀干,伯洛戈握起雙刀,以太增幅加持著身體,他如疾風般出擊,殺向銀騎士。

  銀騎士的耐心所剩無幾,握緊秘劍,以太隨之注入其中,理論上裁鐵之劍可以斬斷所有具備物質形態的東西,哪怕是游動的狂風,也會被斬成真空。

  兩者的身影不斷地縮減、靠攏,銀騎士冷漠地看著前來送死的伯洛戈,就在秘劍將要落下時,空中襲來致命的飛刀。

  帕爾默的把戲實在是太無聊了,如果用在別人身上還有點作用,可對于銀騎士而言,他僅依靠著釋放以太就輕易地震開了飛刀。

  伯洛戈在此時殺到了眼前,他記得列比烏斯說過的話,比銀騎士本身更致命的,是他手中那把經過三重質變的秘劍。

  可再怎么致命的劍刃,只要無法命中,那么它就毫無意義。

  伯洛戈精神從未有的過集中,青色的眼瞳牢牢地注視著秘劍的軌跡,他能看到浮動的微光,金屬表面的紋理,煉金矩陣勾勒的痕跡…

  鉆心的痛楚從胸口爆發,伯洛戈眼睜睜地看著胸口被拉扯出一道血痕,自身的甲胄與血肉在頃刻被擊穿,心臟險些被粉碎。

  銀騎士保持著單手舉劍的動作,與伯洛戈的震驚不同,銀騎士有些意外,他本以為伯洛戈跟不上自己的速度的,可在斬擊達成的前幾秒,伯洛戈本能地做出了回避,這才令伯洛戈只是被切開了胸口,而不是被攔腰斬斷。

  算了,反正兩者的結果都一樣,無非的需要再多揮一劍而已。

  伯洛戈的身體向后傾倒,銀騎士此時也扭動著手腕,準備再度揮下死亡的鋒刃。

  剎那間,以太高亢轟鳴。

  伯洛戈沒有倒下,恰恰相反,他以一種詭異的姿態保持住了身體的平衡,身上破碎的鐵甲也沒有完全消散,而是瘋狂蠕動,化作詭詐的群蛇纏繞向銀騎士。

  兩人離的很近,近到群蛇如同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瞬間吞沒了銀騎士。

  銀騎士體表震蕩著強烈的以太,可這并沒能完全驅逐群蛇,同時冷徹的極寒也降臨在了他的身上。

  冰霜憑空生成,凍結了他的雙腳,并且迅速向上蔓延,將半個身子封入了寒霜中。

  妄想家抬起手,目光癡狂地看著這一切。

  銀騎士沒有理會妄想家,他只是直直地盯著伯洛戈,赤紅的光芒在面甲的縫隙間變得越發明亮。

  龐大的以太被釋放,依靠著純粹的沖擊震開了冰霜與群蛇,連帶著伯洛戈也被擊退了幾步。

  伯洛戈踉踉蹌蹌地站穩了身體,艾繆援助的以太注入身體,加快著身體的自愈,看著從容的銀騎士,伯洛戈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勝算。

  可這一次銀騎士沒有追擊自己,他似乎有些疑惑,很快他想明白了某些事,開口問道。

  “你是誰?”

  今日發生的怪事伯洛戈覺得已經足夠多了,緊繃的神經早已變得麻木不堪,所以當銀騎士詢問自己的身份時,伯洛戈并不覺得意外,他只是覺得這并不是個與敵人交談的好時機。

  伯洛戈后退的同時抬起手,群蛇沿著他的手臂向前延伸爬行,相互扭曲交織在了一起,緊接著凝固為冰冷的實體。

  剎那間,龐大的鐵棘鋼枝爆發,冰冷的荊棘瘋長了過去,刺穿切碎沿途的血肉,并完完整整地包裹住了銀騎士,將他置于荊棘的密林中。

  銀騎士身后的妄想家在此刻也再度展開了攻擊,三方混戰下,伯洛戈與妄想家都不約而同地對銀騎士出手,只因他在這三方的平衡中,是最為強大的一位。

  一條條由金屬打造的手臂幻造而出,伴隨著手掌的牢牢緊握,幻造的手臂握起一把又一把可怖的長刀。

  仿佛有百臂的巨人在此作戰,墜落的亂刃如同雷暴般砸向銀騎士。

  伯洛戈不覺得這能殺傷到銀騎士,從一開始他就不覺得,伯洛戈現在的所有努力都只是拖延時間,只要他拖的越久,他們的勝算就越大。

  面對這重重的重擊,銀騎士顯得很平靜,他依舊保持著強者的從容,面甲下傳來詭異的審視,緊盯著伯洛戈。

  銀騎士觀察著伯洛戈的身形,那被面具遮掩起來的臉龐,青色如鬼火般的眼瞳,還有他那詭詐的秘能,對物質進行精密的統馭操控,將它們塑造成所愿的模樣…

  這一切對銀騎士而言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銀騎士似乎在伯洛戈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身影。

  時隔多年,那個身影掘開記憶的墳墓,再度站在了自己眼前,如果不是伯洛戈的以太強度過于弱小,銀騎士甚至會以為伯洛戈就是他。

  這樣的失神只持續了幾秒,銀騎士很清楚伯洛戈不是、也不會是他。

  “錫林…”

  銀騎士喃喃道。

  遲疑過后,銀騎士握緊了手中的秘劍,作為霸主·錫林最為忠誠的部下,他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的幾個知曉那秘密戰爭內情的人。

  無止境的憤怒從銀騎士的心頭升起,他看著眼前這位篡奪了霸主之力的男人,咆哮的以太掀起了轟鳴的風暴。

  “所以是你嗎?”

  銀騎士對著伯洛戈怒吼,銳利的劍光閃動,密集的鐵枝被他輕易地擊垮,破碎成紛紛揚揚的鐵屑。

  伯洛戈被銀騎士這暴怒的反應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們雖為敵人,但也只是立場上的紛爭,可這一瞬間,兩人仿佛被賦予了某種深仇大恨一樣。

  銀騎士的力量完全展開,他向來忠誠且絕對地執行每個命令,可現在涌現的暴怒,居然令他暫時地改變了想法,要去摧毀伯洛戈。

  伯洛戈身上那熟悉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瘋囂的存在,他帶著陣陣輕蔑地笑聲,向著人們伸出了手。

  在他的許諾下,哪怕是高貴的國王也會恭敬地跪下來,去親吻他的手背。

  “搞什么啊!”

  伯洛戈被這猛烈的攻勢打的措手不及,現在別說拖延時間了,自保都成了一個問題。

  鉤索釘入血肉之中,伯洛戈如被風暴洗禮的風箏,避開沖擊后,他本想拉回鉤索,可銀騎士一個起跳便躍到了眼前,而后劈出銳利的劍光。

  已經沒辦法躲避了,群蛇匯聚在胸口,凝聚成厚厚的圓盾,遺憾的是盾牌再厚再硬,面對那把足以斬斷一切的秘劍,依舊是毫無用處。

  “我一直在思考,究竟該如何粉碎你們的陰謀。”

  銀騎士說著伯洛戈聽不懂的話,一劍粉碎了圓盾,連帶著伯洛戈的胸口一起被斬開,這一次銀騎士釋放了全力,伯洛戈根本沒有回避的可能。

  劍刃撕開了血肉,切斷了骨骼,依托著守壘者的階位,銀騎士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伯洛戈自身的矩魂臨界,令“斬斷”的指令,降臨在伯洛戈的肉體之上。

  “只要殺了你就好,殺了你,魔鬼的陰謀就不會實現了!”

  銀騎士的話語里飽含憎恨與毒怨。

  越來越多細密的血痕從伯洛戈的體表破出,他的身體被“斬斷”,守壘者的力量是如此地強勢,不容置疑。

  伯洛戈就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緊接著秘劍抽出,在半空中揚起一道潑灑的血跡。

  斬斷生命。

  伯洛戈的心臟碎裂,脊柱也被斬斷,眼中失去了光澤,身體也冰冷下來,直直地墜落了下去,只剩手中的鉤索還連接著狼蛛。

  此刻伯洛戈就像被吊死的罪人,墜在狼蛛的下方,被猩紅的血肉一點點地包裹了起來,在空中輕微地晃蕩著。

  銀騎士斬殺掉了伯洛戈,當伯洛戈倒下后,他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沒想到一切居然這么順利,雖然說自己的階位遠高于伯洛戈。

  不…銀騎士甚至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里遭遇到伯洛戈,這位被卷入魔鬼的陰謀中、篡奪了霸主之力的家伙。

  失控的情緒很快平緩了下來,銀騎士知道現在還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自己的首要目的仍是不滅之心。

  身后劈來妄想家的長刀,在他那瘋狂的幻想下,風雨雷電齊鳴而至,銀騎士仿佛被拖入了一場混亂的氣象中。

  可這一切仍干擾不到他,他動作堅定地向前,腦海里卻止不住地思考著剛剛的一切。

  銀騎士有種發自真心的恐懼感,一種面對純粹未知時的驚慌與無措。

  這是人類與魔鬼的博弈,他們已經輸過很多次了,而這一次,自己真的能贏嗎?

  自己理應贏了才對,自己已經殺掉了伯洛戈,在裁鐵之劍的斬殺下,沒有生命能拒絕那斷裂的意志。

  銀騎士這樣想著,但心中的陰冷感卻沒有絲毫的緩解,反而變得越發激烈起來。

  “魔鬼們總是在贏…一直在贏,似乎除了他們本身外,沒有人能戰勝他們。”

  那是很多年前,錫林曾對銀騎士說過的話。

  瘋狂的幻想在眼前降臨,風雨雷電之后,是瘋囂的殺意,這是來自猩紅主母的力量,但影響不到身為守壘者的銀騎士。

  妄想家用盡了一切手段去阻攔銀騎士,可他就像一堵不斷逼近的城墻,將沿途的所有敵人與尸體都碾成污血。

  秘劍反復地揮動,劈開一重又一重的阻礙,直到銀騎士再度來到了妄想家的身前。

  望著那張殘破的人偶面具,銀騎士決定奪回不滅之心后,就與影王離開此地,自己粉碎了魔鬼的陰謀,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至于眼下妄想家的反抗,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秘劍無情地揮下,妄想家的雙手斷裂,狹長的傷口沿著脖頸延伸,噴灑出了大抹的鮮血,浸染在了銀騎士的身上。

  妄想家捂著喉嚨倒了下去,在不滅之心的影響下,他沒有死去,可想要恢復這樣的傷勢,他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與銀騎士接連的戰斗,已經讓妄想家疲憊不堪、身負重創。

  銀騎士看了眼倒下的妄想家,秘劍再度落下,將那從脊柱之上延伸的血管切斷,這似乎是妄想家與不滅之心的聯系,現在聯系中斷,妄想家嘔出了更多的鮮血,瘋狂的眼神也逐漸變得空洞起來。

  在沒有守壘者出現的情況下,銀騎士配合著手中三重質變的秘劍,他就是戰場的主宰,沒有人可以反抗他的決斷。

  朝著血肉的深巣走去,銀騎士能感到那逐漸清晰的瘋囂力量,不滅之心就藏在其中,等待著自己回收。

  可就在銀騎士將要步入其中時,接連不斷的鐵矛被投擲而來,它們沒有命中銀騎士,而是攔截在了銀騎士的身前,變成倒刺的拒馬。

  銀騎士轉過頭,一個本該死去的身影再度站了起來,他踉踉蹌蹌,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眼神透露出挑釁的意味。

  看著再度活過來的伯洛戈,銀騎士的心底閃過一絲的無奈與悲哀,他低聲道。

  “魔鬼又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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