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的巨響后,鐘樓的外壁破碎,連帶著大鐘也發出沉重的悲鳴,貝利試著尋找伯洛戈的身影,卻看到一個身影在半空中躍起。
伯洛戈甩出鉤索,蕩向教堂上的尖塔。
伯洛戈比貝利想象的要靈巧很多,這幾日在彷徨岔路內蕩來蕩去,令他對于鉤索的運用精進了不少。
貝利也比伯洛戈所猜測的要更加兇猛,從貝利的以太強度,以及他這身姿態來看,能很輕易地判斷出他的秘能學派,這是一位升軀學派的凝華者。
大多數升軀學派的凝華者,其秘能性質都較為簡單,并都作用于自身軀體,這導致這些家伙就像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一樣,沒有什么詭變的性質,可大多又很難纏。
暴漲的肌肉與蠻力被賦予給了貝利,他逐漸失去了人類的形態,轉而是一種狂暴的野獸之姿,毛發也變得越發茂盛了起來,宛如真正的野獸般。
更令人戰栗的是,他的體表上有著大面積怪異的紋身,和煉金矩陣的輝光交織在了一起,構成越發詭譎的圖案。
伯洛戈沒有掉以輕心,從這些家伙能喚來魔鬼的氣息、引發臍索的躁動中,就能明白,這些邪教徒和自己之前隨意敲死的邪教徒都不同,至少這些家伙信奉的東西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魔鬼能賦予債務人“恩賜”,誰也不清楚,對于這些狂熱的信徒,魔鬼又會降下何樣的祝福呢?
“帕爾默,你和邪教徒們打過交道,有什么新的發現嗎?”伯洛戈問道。
“稍等一會!”急躁的聲音從腦海里傳來,帕爾默語氣有些慌亂,“我這頭有些忙。”
“需要幫忙嗎?我們是搭檔。”伯洛戈又問道。
他們兩個是搭檔,搭檔就是要一起行動才對,但為了效率,更快地剿滅所有的敵人,他們通常都是選定好對手后各自為戰。
這倒不是兩人不夠默契,只是他們還沒有遇到需要聯手解決的敵人。
“這倒不必,還在控制之中。”
“那就好。”
伯洛戈中斷了和帕爾默的聯系,現在來看一切還處于控制之中,看向另一端的鐘樓上,貝利眼瞳猩紅地盯著自己。
他的力量與速度極快,可他和自己一樣,也僅僅是一階段的凝華者,秘能的效果并不全面,比如獲得力量與速度之下,他在某些方面一定很薄弱。
伯洛戈想到這些的同時,貝利再度發動了猛攻,身體上的輝光短暫地高漲,而后釋放,伯洛戈猜測他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行動,應該是附加上了以太增幅,進一步強化身體的力量與速度。
這一次伯洛戈沒有躲閃,而是站在原地靜候著貝利的到來,兩人的距離急速地縮短,直到近身交戰。
自伯洛戈突襲教堂之時起,貝利便知道兩人是秩序局的外勤職員…想不知道都不行,帕爾默喊的太大聲了。
貝利搞不懂這兩人是怎么找上門的,明明他們已經構建起了儀式現場,這就像一種另類的、邪異的虛域,將整個教堂區封閉,除非刻意尋找,否則外界難以注意到其中發生的事。
出于警惕他沒有主動暴露出來,而是利用著其他邪教徒,試探著伯洛戈的秘能,直到在暗地里,他逐漸摸清了伯洛戈的力量。
換作以往,伯洛戈極少會主動暴露自己的秘能,但現在伯洛戈卻反過來,主動使用自身的秘能進行著作戰,哪怕有人在暗地里窺視這一切。
之前那般警惕,是伯洛戈自身的底牌太少了,秘能是他唯一的籌碼,可現在不同了,這家伙身上有著多重煉金武裝,并且每個煉金武裝的效果都十分詭詐。
手中的籌碼多了起來,賭徒打起牌來,也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最重要的是,自己主動暴露秘能,多少也會令對方放下警惕,就如現在這般,引誘貝利主動出擊。
如果貝利選擇躲藏起來,以他凝華者的身份,如果想逃,在大裂隙這個鬼地方,伯洛戈還真的很難抓到他,但現在自己賣出了破綻,給予了對方勝算的希望。
兩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頃刻間轟鳴之音不斷,連帶著房頂的磚石也在搖搖欲墜。
貝利揮出了致命的一擊,鋒利的尖爪配合著自身那強大的力量,宛如落下的巨刃,可以輕易地碾碎生命。
可現在這一向強勢的重擊,居然僵持在了空中,并且劇烈的震痛還從血肉之中釋放著。
伯洛戈抬起羊角震錘,在以太增幅的驅動下,羊角震錘和利爪撞擊在了一起。
巨力傳遞了過來,扭傷了伯洛戈的手臂,他覺得自己的骨頭斷了,但貝利的感覺更糟,即便有著秘能的加護,震蕩之力依舊灌入了他的手臂內。
更糟的是來自胸口的槍傷,不知何時,伯洛戈掏出了短柄霰彈槍,他計算著距離,直到兩人面對面,再無躲避的時刻才扣動了扳機。
密集的彈丸正面擊中了貝利的胸口,大大小小的血洞遍布了他的血肉,彈丸深入其中。
肉體有一定程度的強化,但也僅僅是一定程度的強化而已。
伯洛戈腦海內閃過這樣的情報,他眼前的貝利就像一頭雄壯的巨熊,很多升軀學派的秘能都是這樣,以野獸為基石,將人類的軀體強化為那野蠻的姿態,并擁有與其相同的力量。
劇痛吞沒了貝利,可這不足以擊倒他,他發出深沉的吼聲,音浪沖擊著伯洛戈,掀起咆哮的陣風,連帶著房頂的磚石也一同摧垮。
沖擊波甚至將伯洛戈擊退了數米遠,混亂的視野中,貝利的身影與巨熊重疊。
秘能·吼熊之姿。
升軀學派秘能,能賦予凝華者吼熊的力量,大幅度加強力量與速度,還有自身血肉的強化,并且能通過怒吼釋放短暫的沖擊。
混亂中一道鉤索破空而至,精準地釘入了貝利的肩膀,下一秒惡靈的身影破開了紛飛的磚石,直奔貝利的面門。
“所以我真的很討厭升軀學派。”
伯洛戈嘟囔著,手中的震錘與短柄霰彈槍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兩把交叉的折刀。
他的刀很快,以太增幅下,雙刀只會更快。
一道慘白的十字在貝利的身前炸裂,隨后細長的傷口沿著胸腔開裂,橫向的斬擊觸及了肩膀,豎向的斬擊則劃過貝利的鼻梁與下巴,只要再深入那么幾分,便能劈開他的頭顱。
貝利發出痛苦的喘息,他試著揮拳還擊,可利爪在與折刀相交的前一刻,利爪撲空了。
并不是貝利撲空了,而是折刀搶先他一步,在秘能·征召之手的驅動下,扭曲成了詭異的荊棘,直接扎向了貝利的傷口,妄圖扎根于其中。
升軀學派的凝華者,他們的戰斗方式野蠻且直接,而且外傷很難將他們殺死,反倒是內傷對他們而言極為致命。
鐵棘靈巧地沒入血肉之中,貝利迅速地將它扯出,可還是有大抹的鮮血混合著碎肉,噴發而出。
貝利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本該占據戰場主動權的升軀學派,如今居然被人壓著打,每次他試著還擊,便會迎來狂風驟雨的還擊,令他毫無喘息的時機。
煉金矩陣迸發出熊熊的輝光,貝利放棄了防守,以太增幅下,他傾注全部的力量猛擊眼前的伯洛戈,就像在擂臺上互毆的拳擊手。
伯洛戈的攻勢確實凌冽,可他沒有自己這樣強悍的肉體,自己只要命中他一次,這家伙就必死無疑。
換做其他凝華者,貝利這樣的抉擇沒問題,可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現在他所面對的是一位債務人。
一位背負了不死之力的債務人。
利爪撕開了伯洛戈的衣服,露出了其下的厭鐵服,這件防具的效果十分出色,可力量還是透過防護,作用在了身體上,隱約地聽見骨骼的裂鳴。
身體向后仰去,按理來講伯洛戈這時該后撤了才對,這樣貝利就能繼續追擊他,將獵物徹底拍死。
可伯洛戈卻死死地抓住了釘入貝利肩膀的鉤索,隨后猛地抬起手,丟棄折刀,轉而拿起羊角震錘,揮動著歪扭的手臂朝著貝利砸下。
震蕩配合著以太增幅,轟鳴而至。
一瞬間貝利覺得自己就像被一輛卡車正面撞擊了,被錘打的位置,血肉凹陷、骨骼錯位,連帶著腳下的房頂也在顫抖,幾近崩塌。
貝利有些搞不懂,這家伙是不怕死嗎?就像頭固執的惡犬,即便舍了命,也要狠狠地咬上自己一口。
看向伯洛戈,他拉扯著鉤索,握錘的手垂落在身下,青色的眼瞳里帶上了詭異的狂熱。
“你看起來沒那么容易死。”
伯洛戈清晰地察覺到了魔鬼那特有的瘋囂之意,這種力量在貝利的身上徘徊,與此同時貝利那被切開的胸口,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著,愈合在了一起。
“恰好,我也沒那么容易死。”
斷裂的骨骼在肌肉的擠壓下復位,血液逆流,貝利麻木的目光中,伯洛戈高舉起羊角震錘,聲音里帶上了幾分喜色,就像找到了一件心愛的玩具,無論他怎么砸,也玩不壞。
羊角震錘落下,幻化成疾風驟雨,擊斷手臂、打斷小腿、砸塌胸口,乃至正中頭顱。
雄壯的身體一瞬間坍塌了下去,哪怕貝利擁有著強大的自愈能力,可在伯洛戈不斷的創傷下,他的自愈也顯得徒勞無用。
在錘擊的同時,伯洛戈也在刺出一把又一把銀色的長釘,貝利不清楚這家伙究竟是從哪里掏出這么多的武器,但很快他的身上便布滿了長釘,宛如被處刑的犯人,在最后一擊重錘下,房頂被砸塌,陷入廢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