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之夜下,漆黑的海潮將源源不斷的嗜血者推向海岸,他們不需要任何休整,在接觸大地的瞬間,便在身上煉金裝置的驅動下,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不知疲倦地朝著晨風之壘沖去。
在遭到襲擊的同時,克萊克斯家的凝華者們也調動了起來,雖然一開始處于了下風,但他們仍在努力反抗,轟鳴的炮擊與高漲的以太反復沖刷著海岸,堆起了大量的尸骸。
逐漸的,他們發覺并不是所有嗜血者都會自爆,大部分嗜血者只是具備著極強的攻擊性,而那些爆炸威力十足的嗜血者則混雜在其中。
在這瘋狂的攻勢下,夜族占據了優勢,并沿著風蝕鳥鑿開的缺口,不斷地涌入晨風之壘內,將混戰延伸至城堡群的內部。
無數的嗜血者前仆后繼,其中猩紅的身影以他們為掩護,悄無聲息地潛入城堡中,和這些送死的炮灰不同,她有著更為重要的任務。
澤菲林輕巧地躍上窗邊,這里還沒有被戰火覆蓋,四周的以太反應很稀少,是個適合潛入的位置。
她警惕地在長廊內穿行,紅寶石般的眼瞳掃視著每一扇房門,感知著活人的氣息與以太的波動。
和卑微的嗜血者不同,以澤菲林的血統純度,她算得上是高階夜族,在這場戰斗中,她可以被視作夜族的指揮官之一。
眼中散發著明亮的紅光,煉金矩陣在蒼白的肌膚上浮現。
在澤菲林前進的同時,若有若無的霧氣正從她的身體上擴散,她好像那前進的蝴蝶,伴隨著每一次揮動翅膀,散發出陣陣甜膩熏香的蝶粉。
醉人的氣息擴散著,轉眼間就覆蓋了整片區域,連房門也難以阻礙它的滲入,有些區域受到虛域的保護,內部存有著以太的涌動。
淡紅色的霧氣依舊如視無物般奔涌而去,其與虛域的以太發生的劇烈的反應,憑空閃爍著電弧與火花,但很快霧氣宛如強酸般,逐步蠶食的虛域的防御,將其瓦解。
一些留守于此的守衛察覺到了這詭異的霧氣,但還未等他們發覺澤菲林的位置,吸食的霧氣如同強效致幻劑般,不發生任何正面沖突的情況下,直接將守衛們完全無力化。
當澤菲林趕到時,率先擴散的霧氣已經替她解決到了所有的防御措施,她仿佛持有著一把萬能鑰匙,在晨風之壘內暢行無阻。
只是這見鬼的晨風之壘太大了,澤菲林停下步伐,從口袋里取出一張泛黃的地圖,上面刻畫著晨風之壘的設計圖,從角落里的標注來看,這張設計圖是一百年前、破曉戰爭時的產物了。
經過這百年的更迭,克萊克斯家對晨風之壘進行了多次的擴展、修建,晨風之壘早已面目全非,這該死的地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見鬼!就不能有點靠譜的援助嗎?”
澤菲林低聲咒罵著,她很想撕了這張地圖,但考慮到此次任務的重要性,她還是將地圖收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只能靠自己了。
澤菲林這樣告訴自己,現在地圖不可靠,她需要些活口,最好是一些在克萊克家身居要職的人,也只有他們知曉這座城堡群的秘密。
赤紅的眼瞳里劃過以太的弧光,澤菲林開始調整自身散發的霧氣,從昏厥、致幻的性質調轉為了麻痹。
澤菲林接著開始回憶腦海里與克萊克斯家有關的名單,作為家主的伏恩顯然不是她可以應對的對象,她沿著名單開始逐步搜尋合適的目標,并在建筑內快速移動,朝著疑似任務目標地點的位置前進。
在抵達走廊的某一段時,澤菲林突然停了下來,她的霧氣不止是她進攻的手段,也是她擴張的肢體,可以觀測霧氣內敵人的動向。
以她現在所輸出的以太強度,普通人會在瞬間喪失抵抗能力,一階段的凝華者也會在短暫的掙扎后徹底無力化。
可現在澤菲林的感知中,她察覺到了一個目標單位正受到霧氣的侵蝕,但澤菲林的霧氣遲遲沒有將其滲透,而對方也一直保持在原位,沒有進行任何反抗與移動。
這奇怪的反應讓澤菲林搞不清楚狀態,要知道,對方對霧氣的抗性,至少是二階段的禱信者。
出于警惕,澤菲林沒有大意,她的雙手上覆蓋著堅固的手甲,朝著背后伸出,抓起一把折疊起來的武器,金屬關節的扭轉下,武器展開,化作一把致命的大鐮,鐮刀上加裝著鏈鋸。
血肉之軀被其命中,簡直和被電鋸命中沒什么區別,澤菲林抓緊武器,目標就在她的下方,她沒有貿然突破,而是從窗戶處躍出,悄聲前進。
帕爾默現在的狀態很糟,糟糕透了。
他趴在床上,意識在清醒與睡夢間不斷地徘徊,他隱約覺得自己的肉體很疲憊,但對比起來,精神則更加糟糕。
這幾日的勞累?
模模糊糊間,帕爾默心里升起了這么個年頭,但他又想起,這幾天好像什么事也沒做,自己怎么會累呢?
心累?
這個倒有可能,見到沃西琳后的心情大起大落,加之自己逐漸搞清楚了深埋在內心的想法,這一切的種種讓帕爾默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沃西琳。
帕爾默覺得這是他自己的問題。
這個問題他很早就意識到了,但他不知道該如何解決,所以他選擇了逃避,這是從他童年起,便延伸至今的魔咒。
離別。
帕爾默是個不善于離別的人,但這世界上總是充滿了離別,當你擁有某種事物時,你也便注定要失去它了。
就像沃西琳。
帕爾默擁有了沃西琳,但隨著歲月的流逝,終有一日沃西琳也會離去,變得塵土。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事,一想到這樣注定的死亡,帕爾默就慌張的不行。
逐漸的,帕爾默覺得可以完全可以用逃避來解決這些問題,盡力避免親密的關系的產生。
沒有得到,就沒有失去,這樣他的內心就能平靜許多,但他又沒法完全遏制住自己對沃西琳的感情,每次刻意的疏遠后,情緒都會變得更加猛烈。
在緊密的聯系與疏遠逃避間徘徊個不停,把自己搞的筋疲力盡。
“這太糟了。”
帕爾默說著夢話,他很困,還想繼續睡下去,但身體逐漸傳來了清晰的異感,令帕爾默不得不清醒過來。
他翻了個身,然后看到了那站在床邊的身影,對于普通人而言,這一幕蠻驚悚的,但帕爾默卻習以為常。
過去的日子里,沃西琳經常這樣偷偷地翻進他的屋子里,給帕爾默予以驚嚇的同時,并給予他一次激烈的抱摔,質問他為什么不理自己。
“沃西琳?”
帕爾默揉了揉眼睛,遲鈍的意識逐漸恢復了過來,他伸出手想要撫摸那站在床邊的身影,可抬手的瞬間,他猛地發覺自己感覺不到了手臂的存在。
不止是手臂,自己全身的肌肉都陷入了麻痹之中,不聽號令,煉金矩陣遲鈍麻木,以太也不再回應帕爾默的呼喚。
充盈的以太籠罩在帕爾默的身旁,劇毒的霧氣肆意擴散,完全包裹住帕爾默的身體,封死了他的口鼻。
每次呼吸,強勁的猛毒都在一點點地蠶食著帕爾默的身體,紅色的疹子從皮膚上浮現,劇毒腐化著他的煉金矩陣,在矩魂臨界上打出一道缺口,將帕爾默的軀體完全支配,猛毒在體內橫沖直撞。
帕爾默后知后覺地仰起頭,他意識到自己好像睡的太死了,此刻轟鳴的爆炸聲清晰地傳入耳中,晨風之壘震動個不停。
在他昏睡時,晨風之壘被拖入了戰火之中。
一雙猩紅的眼瞳在自己的眼前泛起輝光,澤菲林緩緩地舉起鏈鋸大鐮,帕爾默則驚聲慘叫著。
“救!”
可憐的帕爾默還未將“救命”一詞喊出,澤菲林一腳抽在了帕爾默的臉上,將他踹下了床,在地板上滾了好幾圈。
帕爾默倒在地上頭暈目眩的,緊接著外勤職員的頑強性被他表現的淋漓盡致。
現在帕爾默已經完全被澤菲林的猛毒捕獲,他提起僅存的力量,像只毛毛蟲一樣,在地板上費力地蠕動著。
可還沒挪幾下,鏈鋸大鐮兇猛地插在了帕爾默的身前,昏暗中,锃亮的金屬鏡面倒映著帕爾默那張糟糕的臉。
澤菲林把帕爾默翻了過來,抓住衣領,單手將他提了起來,帕爾默如同羞澀的女孩,努力避開澤菲林的目光,但在幾聲清脆的耳光下,再羞澀的帕爾默也臣服在了暴力下。
伯洛戈說的對,溝通中,暴力往往是最簡單高效的手段。
“呦?釣到大魚了啊。”
澤菲林打量著帕爾默那張哭喪的臉,從腦海里的名單中匹配出了他的身份。
“帕爾默·克萊克斯!”
澤菲林快要笑出聲,帕爾默則扭過頭,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嘴里不斷地嘟囔著。
“不…我不是,我叫伯洛戈,伯洛戈·克萊克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