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姆深呼吸,緩緩地松開了手,將手中的提箱放下,一手握著手槍,一只手掏出了腰間的短刀,擺好了架勢,就像準備猛撲的獵鷹。
這一幕就像舞臺劇,伯洛戈砸穿了天花板,黯淡的光芒透過大裂隙的迷霧落下,恰好地照亮了諾姆。
黑暗里的觀眾們也逐漸蘇醒了起來,嗜血的呼吸聲不斷,濃重的衰敗氣息幾乎要填滿每個角落。
諾姆保持著表面的平靜,但他的內心已經掀起了風浪,他不是惡魔,而是健全的人類,一旦這些惡魔蘇醒,這些餓瘋了的怪物,會沿著靈魂的美味,無差別地攻擊著自己。
這本是用來拖住伯洛戈的武器,如今卻令自己陷入了泥潭。
至于伯洛戈,諾姆的心里已經有了諸多的猜測,以這短暫的接觸來看,伯洛戈有著一定的隱匿能力,使他能輕易地融入黑暗,就連自己也難以發覺他的位置,另一方面則是伯洛戈具有的破壞力。
想到這,諾姆的視線微微上移,無論如何他都沒想過,在打不開門后,伯洛戈居然選擇把墻拆了,來突入室內。
這是他的疏忽,但也是個重要的情報,伯洛戈的力量無法打開特制鐵門,但能錘爛這脆弱的建筑,這令諾姆對伯洛戈的力量有了一個大致的估算。
“還沒那么糟。”
諾姆安慰著自己,他對于伯洛戈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概況,但現在伯洛戈對自己一無所知,也不清楚自己擁有的力量。這是他的優勢。
“你是秩序局的人嗎?秩序局什么時候招了你這樣的人,我記得他們行事,向來警惕隱秘才對。”
諾姆環視著四周的黑暗,沒有輕舉妄動。
記憶里,秩序局的外勤職員就像沉默的死神,他們從不多說什么廢話,宛如冰冷的工具,執行著命令,當你看到他們時,你便已經死了。
“我是今天才入職的。”
回應聲響起,諾姆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抬起手槍,朝著聲音的方向射擊,一聲槍響后,金屬的碰撞聲緩慢地傳回。
“今天才入職?就這么急不可耐地來執行任務?”諾姆知道那一槍沒有命中,繼續說道,“你還真敬業啊。”
“干一行愛一行…說實話,我還挺喜歡這份工作的。”
伯洛戈知曉諾姆在試探著自己,同樣,伯洛戈也在試探他。
兩人一明一暗,就像獵人與獵物,但有所不同的是,只要稍有失誤,狩獵的角色便會反轉。
看著諾姆身上那泛光的紋路,不需要任何解釋,伯洛戈很清楚那便是“煉金矩陣”,眼前的諾姆是名凝華者。
那么他的“秘能”是什么呢?
伯洛戈思索著,他確實可以依靠著“恩賜”進行試錯,但就像杰佛里說的那樣,伯洛戈不想過于依賴這份力量…
不,與其說是依賴,倒不如說是糟糕的自尊心,眼下只是復仇之路的第一步,為了這第一步都需要自己不斷的死亡來前進,這無疑顯得自己過于無能了。
伯洛戈是專家,專家不能這樣無能。
至于對方凝華者的身份?
伯洛戈不在乎這些,他喜歡有些挑戰性的事,讓自己死寂的心臟再度迸發。
“隱匿者”為自己提供著庇護,手中的震錘則是伯洛戈的殺招,這東西比他預想的還要好用,簡單粗暴,在它的猛擊下,墻壁只會搖搖欲墜,而后徹底崩塌。
伯洛戈依靠著這柄錘子,硬生生從房頂上砸出了一條突進的路,他感覺自己就像個暴躁的裝修工人。
攥緊手中的折刀與震錘,嘶啞的吼聲響起驟起,將伯洛戈與諾姆的僵持打破,饑餓的惡魔們紛紛沖出黑暗,尋求著靈魂的美味。
或許是靈魂的殘缺,以及“隱匿者”的庇護,絕大部分惡魔沒有發現伯洛戈的存在,它們大多朝向諾姆沖去,躁噬癥折磨著它們,令它們只剩下了野獸般的本能。
進食,貪婪且瘋狂地進食。
只有少數幾頭惡魔,似乎是注意到了伯洛戈的存在,目光茫然地看向伯洛戈所處的位置。
伯洛戈仍未有所動作,他完全忽視了那些惡魔,而是仔細地看著諾姆,看看他會以什么方式對抗這些惡魔。
槍聲響徹。
諾姆朝著撲來的惡魔們連連開火,他的槍法很準,每一枚子彈都精準地命中,將惡魔的頭顱炸裂成了一團血霧。
猙獰的身影在奔襲的過程中紛紛倒地,尸體胡亂地堆在一起。
可彈藥終究是有限的,更不要說諾姆也在一直警惕著伯洛戈,這令他根本無法全心放在戰斗上。
打空了彈藥,后續的惡魔撲近了諾姆,他直接揮起短刀,精準地砍在了惡魔的四肢上,而后轉身劃開它們的脖頸。
他想要掩飾自己的“秘能”,但隨著壓力的徒增,這樣掩飾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身上“煉金矩陣”的微光開始起伏,就像和諾姆急促的呼吸同步,但又像極了血液奔涌的血管,光芒每次起伏后,都有非凡的力量被灌入體內。
“嘶哈!”
腳步聲驟起,又一頭惡魔沖出了黑暗,朝著諾姆而來,諾姆放下了手槍,從腰間抽出另一把短刀,誓要迅捷地解決掉它。
兩者的距離不斷地縮短,但諾姆的注意力沒有全部放在眼前的惡魔上,視線的余光警惕著黑暗,以免遭到伯洛戈的偷襲。
不清楚伯洛戈是以什么方式轟開的天花板,但那樣的力量一旦命中血肉之軀,自己哪怕有著“秘能”,也會身負重傷。
短刀揮起,就在這一瞬,諾姆感受到了。
仿佛被某種漆黑粘稠的液體所包裹,無數銳利細小的尖刺猛扎著自己的皮膚,用這近乎死亡的驚懼感提醒著自己。
不對勁,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游離的視線凝實,他看向了眼前逼近的惡魔,猙獰可怖的身影開始破碎,展露出了其后帶著青芒的惡靈。
“率先得分!”
伯洛戈狂笑著甩出折刀,鋒利的刀刃橫掃向諾姆,諾姆只能勉強地架起短刀抵御住了這一擊,可下一秒伯洛戈松開了折刀,避開了短刀的阻擋,任由身體大幅度地旋轉著。
揮出重錘。
諾姆看到了一柄飛馳而來的鐵錘,隨著揮舞,其上帶起了幽光。
震錘猛砸在短刀之上,其附帶的“震蕩”被激發,本就猛烈的錘擊被強化、擴大,短刀在接觸的瞬間便分崩離析,破碎的刀刃如同彈片般彈射著,而后震錘繼續向下,一舉命中了諾姆。
就像被一頭狂怒的公牛頂起,諾姆的身影停滯了那么一秒,被轟鳴的錘音砸出了垂落的光芒下。
他被掃進了黑暗里,伯洛戈保持著揮舞的動作,取代了他的位置,站在了光芒之中。
劇痛、無止境的劇痛從持刀的手臂處傳來,破碎的刀刃切進了身體,被命中的手臂也歪扭著,骨骼碎裂,慘白的骨刺從傷口之中突出。
諾姆咳著血,狼狽且迅速地從地上爬起,身影搖搖晃晃,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
怎么回事?
痛苦與思緒在腦海里撞擊著,他抬起頭,看向光芒下的伯洛戈。
只見他身上披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那是從惡魔身上扒下來的,破損的縫隙間,能看到那件灰黑的風衣,就像朦朧的夜幕,將所有的鋒芒藏起。
諾姆試著看清伯洛戈的臉,但看到的卻是另一幅更令人驚懼的畫面。
伯洛戈的臉在滴血,那不是他的臉,而是一張被切割下來的、腐敗扭曲的面容——惡魔的面容。
惡魔的臉皮就像面具般,蓋在伯洛戈的臉上,鮮血沿著下頜凝聚、滴落,本該痛苦哀嚎的面容,此刻卻帶著一股難以言明的微笑。
伯洛戈遮蔽了自己的身影,誤導了諾姆。
與此同時,在伯洛戈的身后,響起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嗚咽的哀鳴隨之而來。
另一個身影搖搖晃晃地從黑暗里走出,它胡亂地揮舞著雙手,試著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但被觸摸的只是隨風而動的塵埃。
惡魔哀鳴著,它的臉龐血肉模糊,只剩下了凹陷漆黑的眼眶,其中的深邃仿佛直通深淵。
折刀閃過,惡魔的動作停頓了一秒,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結束了這漫長的痛苦。
“瘋子。”
諾姆痛罵著,沒有猶豫,他不再隱藏,身上的微光高漲,斷裂的扭曲的手臂,就像被打上了鋼筋般,肌肉鼓起,碎裂的骨骼被擠壓著,被迫重塑在了一起。
體型在一瞬間暴漲了不少,高大的猶如雄鹿,體表也泛起了微紅的光澤。
握緊雙拳。
“身體強化類的‘秘能’嗎?”
伯洛戈判斷著,下一秒諾姆如炮彈般彈出,他一路疾馳,手中的另一把短刀揮起銳利的刀光,朝著伯洛戈的面門斬下,仿佛要撕裂這虛偽的面具,看清伯洛戈的真容般。
震錘在命中諾姆的那一刻,想必諾姆也猜到了震錘的力量,這樣的把戲難以成功第二次。
但伯洛戈向來是個善于耍弄把戲的人。
揮起震錘,可這一次伯洛戈的目標不再是諾姆,而是朝著地面轟然落下,一舉將地面砸的四分五裂。
地面劇烈地顫抖、龜裂,泥石的表面開始崩塌,揚起塵埃。
劇烈的晃動令諾姆的步伐踉蹌了幾步,揚起的塵埃遮住了伯洛戈的身影,當諾姆揮著刀光而至時,掀起的風壓吹散了煙塵,可伯洛戈早已不見蹤影。
諾姆憤怒地低吼著,他被戲耍了,至始至終都在伯洛戈的節奏里,他試著打破困境,但又不清楚該怎么做。
這里明明是他的主場,卻在伯洛戈猶如拆遷般的攻勢下,硬是變成了伯洛戈的領地。
呼嘯聲從腦后響起,諾姆低頭俯身,一把抓起了散落在地上的鎖鏈,這本是用來束縛惡魔們的,如今被握在手中,朝著身后聲音響起的方向揮去。
在“秘能”的釋放下,諾姆的力量與速度都提升了不少,鎖鏈在他的手中猶如鐵鞭,發出清亮震撼的聲響。
鮮血潑灑了下來,襲來的不是刀劍,是一頭被伯洛戈投擲而來的惡魔。
這個倒霉鬼被鎖鏈抽的血肉模糊,緊接著尖銳的低鳴劃過,數把飛刀從惡魔的體側掠過,命中了諾姆的身體。
傷口深淺不一,在“秘能”的強化下,僅僅是皮外傷而已,諾姆努力平息著怒火,他需要保持冷靜,他仍有勝算所在,只要命中伯洛戈,哪怕一次…
他取下了身上的飛刀,上面沾染著他的鮮血。
突然間諾姆從戰斗的怒火里清醒過來,他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遠比眼中戰斗還要重要的事。
目光搜尋著,他找到了手提箱,在伯洛戈的撼擊地面下,手提箱被震到了惡魔的尸體旁。
諾姆當即鎖鏈蕩起,試著將手提箱鉤過來,可又有數把飛刀掠過,將鎖鏈打下。
沒有停頓,直接起身朝著手提箱跑去,就在這時,一道鉤索從黑暗里射出,精準地命中了手提箱,而后快速回收。
目光順著手提箱被回收的方向看去,伯洛戈就站在黑暗之中,一手拿著鉤索槍,一手拿著手提箱。
“這東西看起來很重要。”
他說道,臉上仍戴著惡魔的面容,裂開的眼眶后,閃爍著青色的鬼火。
“你打開就知道了。”
諾姆保持著平靜,心里不知道在算計著什么。
“哦?”
伯洛戈似乎來了興趣,他松開了鉤索槍,任由它落在地上,可就在要打開手提箱時,伯洛戈的動作停了下來,一副嘲弄的樣子,看向諾姆。
“應該都是哲人石吧,沒什么意思。”
他說著,連同手提箱一起丟掉,重新將折刀與震錘握在手中。
兩人面對面,就像古時決斗的騎士,騎著駿馬,高舉騎槍。
諾姆握緊了鎖鏈與飛刀,上面沾滿了他的鮮血,鮮血就像某種強酸般,在金屬的表面躁動著,可這一切都被彌漫的塵埃遮蔽,伯洛戈看不清這些。
伯洛戈雙手低垂著,一副悠然的樣子,好像從一開始他便清楚戰斗的結局,如今的一切只是在享受惡人的死前掙扎罷了。
一秒,兩秒…
在某個再也忍不住躁動的時刻,兩人行動了起來,策馬狂奔,刺出騎槍。
伯洛戈大步流星,沒有任何陰謀詭計,直接從正面沖向了諾姆,諾姆則揮出飛刀與鎖鏈,用盡手段地阻攔伯洛戈。
鎖鏈化作狂舞的銀蛇,抽打著地面與墻壁,途徑的尸體被它鞭打成了血霧碎肉,可無論如何它都無法觸及伯洛戈的身影,他如真正的鬼魅般,在其間穿行著。
揮起折刀,它摩擦著鎖鏈,迸發出了一路耀眼的火花,就像乘著流星而至。
可在這銀蛇狂舞之中,致命的飛刀無聲地前進著,伯洛戈注意到了這些飛刀的存在,但就像諾姆一樣,伯洛戈也沒有過多在意飛刀。
他擁有著“恩賜”,那可怕的“死而復生”。
這強大的愈合力,足以令伯洛戈應對絕大部分不致死的傷勢,并且這里還遍布著惡魔的死尸,青色的靈魂碎屑,為伯洛戈提供著源源不斷的力量。
伯洛戈躲過了大部分的飛刀,可就在臨近諾姆身前時,終有一枚飛刀無聲地劃過,它割傷了伯洛戈的食指。
可以清晰地觀察到,有什么東西沿著傷口開始擴散,細密的血管由鮮紅轉為了漆黑,緊接著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如同本能般,伯洛戈轉身挪移,直接放棄了對諾姆的攻擊,同時折刀將開始變得漆黑的食指割掉,快步躲避著,帶血的銀蛇糾纏而來,直到伯洛戈再次退回了黑暗。
交鋒就這么結束了,伯洛戈和諾姆保持著安全的距離,這距離恰好是鎖鏈可以延伸到最遠的位置。
他把折刀插在地面上,抬起手,看著斷指的位置,血液鮮紅,沒有被污染。
“這就是你的‘秘能’?”
經過數次的交手,伯洛戈終于試出了諾姆的底牌,低語著。
“鮮血與劇毒…”
諾姆見此也坦然承認,他收回鎖鏈,短刀插回腰間,用充滿鮮血的手掌撫摸著鎖鏈,令自己的鮮血均勻地浸染鎖鏈的每個角落。
“傳說里,龍血能令人強大,但它也蘊含著劇毒。”
諾姆輕松道,身上的“煉金矩陣”也迸發著輝光,緊接著涂抹的鮮血就像沸騰了般,細密的氣泡在其上浮現、破裂。
秘能·龍血。
這才是諾姆的“秘能”,他體內的鮮血會被轉化為劇毒的“龍血”,而強化體能也僅僅是“龍血”一部分的力量而已。
鎖鏈就像被淬毒了般,伯洛戈對于那致命的毒素深有體會,僅僅是被割傷的瞬間,食指便已經呈現了死意。
“所以…就這些?”
伯洛戈略顯失望地問道。
他騰出了左手,將折刀咬在口中,就像銜起利刃的惡狼。
右手垂落,握緊震錘,整個人弓起。
伯洛戈能看到,那些青色的碎屑纏繞在自己身旁,隨著它們融入身體之中,伯洛戈的力量也在一節節地增加。
靈魂決定肉體。
隨著靈魂碎屑的充盈,就像能將自己短暫強化一樣,增幅著自己的力量。
破影而出。
諾姆只看到一抹襲來的青色,他奮力地蕩起鎖鏈,劇毒的銀蛇咬食向伯洛戈,只要鞭打到伯洛戈,劇毒便會沿著傷口席卷伯洛戈的全身,只要命中一擊,諾姆就能取勝。
銀蛇劃起彎曲的軌跡,從一側飛咬向伯洛戈,但他的速度驟升,糾纏的銀蛇咬到了一片空氣,它扭頭再次撲向伯洛戈,重重地纏繞在了一起。
嘩啦啦的鎖鏈包圍了伯洛戈,他沒有躲避的空間,也沒有必要躲避了,伯洛戈伸出左手一把鉗制住了鎖鏈,而后拉緊,將狂舞的銀蛇扼殺。
命中了!
諾姆眼中閃過喜色,伯洛戈終究是凡人之軀,鎖鏈的抽打與摩擦,輕易地便能蹭破表皮,劇毒瞬息間便涌入手掌之中。
在數秒內,伯洛戈便感覺不到左手的存在,仿佛它變成一團沉重的鉛塊,事實上也是如此,手掌上的血色消失,轉而是詭異的灰黑色,可它仍死死地抓住鎖鏈,令劇毒的銀蛇再無作用。
諾姆唯一的長距離攻擊手段被限制了,他知曉這一點,但他也知曉,劇毒很快便會沿著伯洛戈的手掌蔓延至臂膀,乃至全身。
“龍血”能麻痹神經,這也是諾姆有能力限制那些惡魔的原因,它們被“龍血”麻痹,變成待宰的羔羊,很快伯洛戈也是變成其中一員。
血肉撕裂的割裂聲響起。
諾姆的目光呆滯,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伯洛戈以犧牲左手為代價,限制了鎖鏈的躁動,這令受到劇毒影響的部位,只有左手,而在挺進到諾姆身前時,他咬緊折刀,朝著漆黑的左手斬下。
手掌斷裂,連帶著鎖鏈也重新獲得自由,伯洛戈以此阻斷了劇毒的蔓延,與此同時他高高躍起,揮起震錘,漆黑的影子將諾姆包裹。
干脆、決絕,沒有絲毫的猶豫,仿佛伯洛戈斬下的不是自己的手掌,僅僅是某種拖累他殺敵的累贅罷了。
熾青色的眼瞳里,有的只是凜冬般的死寂。
“該宣讀判決了!諾姆!”
伯洛戈大聲宣告著。
諾姆怒吼著抽出短刀、揮起鎖鏈,做著最后的反撲,可他心里清楚,他輸了,伯洛戈靠的太近了,那撼動天地的鐵錘也早已高舉。
震怒之音響徹黑暗。
“受罰的受罰!當懲的當懲!”
猶如降下的神罰,審判長定罪時落定的木槌。
砸斷鎖鏈,震碎短刀,令血肉碾成肉泥,將骨骼撕裂成數不清的碎塊。
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