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
鬼頭楊柳見余列一口就應下,它臉上的獰笑之色更加的濃郁:
“此事于你而言,算難也難,算不難也不難。
難者,在于你這家伙尚未筑基。不難者,在于你這家伙尚未筑基,且自行參悟出了吞吃靈根一法,正好合乎我所用。”
簡要說道了一番,嗖的,纏繞住余列的柳條又有異動,它們解開了對余列頭顱的包裹,然后便猛地插入到余列的腦后。
如此舉動讓余列心神一緊,有點擔憂對方是想要將自己的靈根拔出吃掉。
但是他依仗著自家魂魄的品級,以及魂魄中自有神通,也就壓下了心間的惶恐,冷眼看著那鬼頭楊柳究竟想要做什么。
很快的,一堆信息就通過那些柳條的傳遞,輸送到了余列的腦海當中。
其中有關于整個五臟廟山門的介紹,包括護山大陣的各處節點,而鬼頭楊柳這廝想要余列辦的事情,便是將整個五臟廟的陣法節點破除掉,毀壞掉整個山門的靈脈!
余列簡單的梳理完腦海當中的消息,他猛地回過神,笑吟吟的看著那鬼頭楊柳,道:
“前輩還說不想脫困,那又何必讓晚輩去壞了護山大陣?”
鬼頭楊柳面上冷笑,柳條不住的晃動:
“可笑,黃毛小兒焉知本道之計策。”
它頓了頓:“也罷,你這家伙頗有幾分機警,讓你辦此事的緣由也一并告訴你便是,興許你以后還會感激本道早早就告訴了你這事情。”
嗖的,言語間,此獠也徹底放開了對于余列的囚禁,讓余列從半空落下,站在了地面。
余列朝著對方拱手。
鬼頭楊柳沉聲道:“本道之目標,乃是毀掉整個五臟廟山門,讓那些欺師滅祖之輩流浪生死,而這還只是其一,最重要的,乃是熄滅掉五臟山上的丹火!”
余列心神一動,他老早就猜到了丹火一物,其背后多半有著什么隱秘,極有可能就是丹鼎仙宗用來鉗制此界的手段之一。
不過更具體的,他就不知道了。
于是余列佯裝不解的說:
“這是何故?丹火一物乃是我輩修行中人服藥晉升,驅趕妖魔的立身之基。也是世間人們養家糊口,種田種地的依仗…聽前輩這話,似乎和丹火一物,頗有嫌隙啊?”
“哼!”
鬼頭楊柳道:“你這廝說在點子上了,丹火既然對你我都如此重要,世間屢屢還有人言,我輩便是從丹火當中誕生,最終也要在丹火當中歸于塵土。
但是你可知道,我等所應該依仗的,并非是‘丹火’,而是名為‘太陽’的一物!”
余列聽到這里,輕笑起來:
“前輩說笑了。‘太陽’一物,只是在古時的傳說中出現過。即便此等大公無私、永恒燃燒的寶物當真存在,根據上古傳說,此物早就已經熄滅,拋棄我等而去,還是‘丹火’現世,方才拯救了我等。
不管怎么說,丹火終究是我輩人族的命根子。”
“豎子、豎子!”鬼頭楊柳破口大罵:
“愚不可及!朽木不可雕也!本道豈會欺騙你這小兒。”
它大罵一陣子,鬼臉上露出濃郁到不可化解的怨恨,旋即冷哼一聲,道:
“不管怎么說。你若是能夠成功的壞掉五臟廟地底的靈脈,讓山巔的丹火失去了根基,滅掉此火。
本道對你大大有賞,保你一個開出三花的資格!便是你要將本道這把老骨頭也給吃掉,本道也不是不可以桀…桀桀!”
聽見這話,余列的臉上及時的露出了異動之色。
但是立刻的,他的臉上就又露出了為難之色:“這、前輩剛才也說了,晚輩修為低微,即便有了前輩的傳授,知曉了山脈節點、靈氣走向,但連筑基都不是,如何能夠破壞靈脈,熄滅丹火?”
鬼頭楊柳這時道:“這點你不用擔心。
五臟廟每隔一段時間,地下靈脈就會勃發,到時候丹火異動,廟底下的地宮就會大開,五臟廟也會派遣你們這些還沒有筑基的弟子,潛入地宮中,采摘秘藥。
此種秘藥,關乎著筑基、甚至是結丹的根本,廟中高層必然會為之,甚至會允許山外的散修們,也一并參加入內。”
它循循善誘:“你只需要參加進地宮之行,吞吃眾多參與者的靈根,并利用地宮中的筑基秘藥,自然就可以步入筑基。
如此一來,你以筑基的境界,在地宮中足以橫行,并且能夠趁機的截斷地氣,輕易就將整個山門大陣都破壞掉。做好了這一步,你出地宮后,再想破壞地表的陣法節點,豈不是更加簡單?”
余列聞言,一時間頗是有些咋舌。
他在心間嘀咕道:“地宮之行…這事情聽起來,和我當初在山海界中,原本要經歷的秘境歷練頗是相似啊。
此界的道統,真的和山海界沒有關系嗎?”
雖然余列心間也是意動起來,此等地宮歷練著實是十分適合他,能夠讓他迅速的成長。
但是他面上沉吟,露出遲疑之色,拱手道:
“實不相瞞,晚輩本打算今夜便離去,徹底的逃離五臟廟地界,免得奪取他人靈根一事被發現了,死無葬身之地。
前輩的這提議,晚輩也是心動,但晚輩著實是等不了啊。”
余列為難著,瞇眼瞧著那鬼頭楊柳。
鬼頭楊柳發笑道:“何須讓你久等,只需你應一聲,快則十日,慢則三月,地宮之行定然就會開啟。”
對方冷冷的看著余列:“莫非你連三個月的時間,也等不及?”
余列一聽這話,便明白過來:
“只需要我應下一聲…看來這地宮的開啟與否,和這老家伙脫不了干系啊。
這廝究竟是什么來頭?”
他瞇眼盯著楊柳樹干上的三張人臉,琢磨道:“三張人臉、開三花的機緣,莫非它是五臟廟的又一尊金丹中人,或者就是上一任的五臟廟主!”
根據余列這些年的所知。
在守尸國的五大道門中,每一方道門的門主或山主,都是由三花修士擔任,其往往也是整個道門中法力最為高強的修士。
若是有其他人修成了三花,要么和門主競爭,奪了對方的鳥位,要么就是離開山門,前往五大道門的上宗,即‘守尸道’的所在地繼續修行。
并且余列聽聞,在守尸國以上,還存在著更是高等的道門,其成立了仙朝,整個守尸國便是由那仙朝分封而來。
梳理著,余列在心間暗道:“多半就是了!這廝要么是上一任廟主,要么就是競爭廟主失敗的倒霉蛋。”
他面對著鬼頭楊柳的凝視,感受著對方越來越凌厲的神識鎖定,口中遲疑道:
“最遲三個月的話,此事、倒也不是不行。”
余列抬起頭,和楊柳上的鬼臉對視,認真道:“不過單單靠晚輩的法力去做,著實困難,還請前輩給點助力。”
一陣譏笑聲,從對方的樹干上發出,對方似乎是在不齒余列主動索要好處的行為。
“哼!本道都已經說了,你若是成功,許你一個開三花的機會。
罷了,既然你這家伙這般膽怯,若是不給你點幫襯,你死在里面可就無趣了。”
話聲一落,那鬼頭楊柳的臉上忽然爆發出痛苦之色,它大喝一聲,其頭頂的枝干忽然啪咔的斷裂了一根,然后被柳條卷起,落到了余列的跟前。
原本如房梁一般大的枝干,在余列的注視中緩緩的縮小,最后變成了一根拐杖形狀,其尾部扭曲堅硬,頭部尖銳。
余列握在手中,一股陰冷的感覺頓時從中滲透而出,他提著拐杖輕輕一晃,發現其頭部還能蠕動甩動。
啪的,他狠狠的朝著旁邊一抽打。
拐杖頭部就飛出,變成了長鞭,將磨盤大小的巖石打成粉碎。
余列再往近處的崖壁甩過去,拐杖的頭部又飛出道道發絲般的絲線,扎在了崖壁上,他猛地一扯,感覺能夠將自己扯過去。
正當他試著要借此飛過去時,那鬼頭楊柳低聲一喝:
“好了。此地不是你賣弄的地方,若是惹得了廟中那群賊子的注意,老夫還好,你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嗖的,對方冷笑間,余列手中的長鞭聽從對方的命令,頓時就又恢復成了拐杖的模樣。
余列摩挲著拐杖,繼續看向對方。
“怎么,第一次瞧見此等法器,可是被嚇著了?”
鬼頭楊柳言語著:“此乃是由本道的枝干分蘗而化,只需稍加煉制,就能變成筑基級別的法器。放在那些筑基修士的眼中,可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今日就便宜你了。
正好,它未經過煉化,不算是筑基法器,你也可以將之攜帶進地宮中,不會觸發禁制。”
這廝洋洋灑灑的說著,但余列的心間卻是一時間無語。
“一個開了三花的金丹級修士,賜寶居然就賜下一根煉氣級別的法器,還就是從身上隨便掰下來的。”
他現在可以肯定,這老家伙絕對是心懷不軌,壓根就只是想著將他當作工具人來用,至于什么開三花的機緣,明顯就是用來忽悠人的。
余列厚著臉皮,當即捧著對方,道:
“多謝前輩賜下寶物!有了這法器,晚輩定能在地宮中截斷地氣,幫助前輩大出一口惡氣。”
他隨即又道:“只是、前輩身上可有靈石等物能賜予晚輩,也好讓晚輩再去買點丹藥、符咒,方便準備的更加妥當。”
鬼頭楊柳聽見了余列的前面一句,頗是受用,聽見后面一句后,當即面色一板:
“去休去休!”
它氣惱道:“本道都淪落成這個模樣了,你當本道身上還能有財貨嗎?
小兒,勿要再過于貪心,你若真的壞了五臟廟地氣,到時候本道就可以指點你,前往寶庫中一走,讓你賺得盆滿缽滿。”
聽見這話,余列多瞅了此獠幾眼,心間更加無語。
不過倒也是,這家伙都被人當做藥物種在這里了,儲物袋等物件應當早就被取走了。
于是余列的目光,很快就又盯在了楊柳枝頭上那一顆顆垂落著的人頭果實。
他伸出手,指著那些果實便要開口。
結果他這動作,讓語氣剛剛微緩的鬼頭楊柳,勃然大怒。
其大罵道:
“滾!本道就算是當場坐化,也絕不可能舍身為藥,給爾等吞吃。”
嗖嗖的,一根根楊柳條卷著余列,將他的身子往山澗上方狠狠的拋去。
等到余列站穩腳跟之后,他心驚肉跳的回望著對方的所在,摸了摸自己的肉身,檢查是否還全乎。
須知他現在還只是煉氣境界,不善飛,身上也沒有買相應的符咒,一不小心是能夠摔死的。
“咯!”
正當余列要轉身時,忽然響起一陣雞叫。
一道紅火的身影,撲騰著翅膀,也被那鬼頭楊柳從霧氣中扔了出來。
大紅瞧見自己和主人脫離了險地,眼中驚喜,當即就想要引吭高歌一把,但及時的被余列捏住了雞嘴,并噓了一聲。
一人一雞可是偷偷摸過來的,萬不能驚動到了旁人。
畢竟那鬼頭楊柳的提議頗是誘人,余列已經不打算空著手離開五臟廟,高低也得撈上一票再走。
于是他朝著山澗所在拱了拱手,便打算低調的先回自己那三畝藥田所在。
正當他轉身時,鬼頭楊柳陰冷的神識又出現在了他的耳邊:
“小兒,得了本道的東西,就不要想著再出逃了。否則的話,當心寒氣入體,一年而亡。”
余列微挑眉,他當即沉下心神,內視己身,果真在體內發現了一道道陰冷的異樣氣息。
此氣息的來源,正是鬼頭楊柳賜下的鬼柳木杖。
“若是想要排出寒氣,你只有筑基后,以山頂的丹火為用,才能拔出。當然,若是你能夠找到一個開了三花的修士,花費大氣力為你拔除,也是可行的。”對方的話聲繼續響起。
余列再次回身,朝著對方拱手:
“是,晚輩不敢有二心,定當完成任務!”
見對方再無傳音后,他方才倒退數步,恭敬的離去了。
一路上,余列在心間已經是徹底對那鬼頭楊柳判了死刑:“敢威脅我,你這老菜幫子,貧道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