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仙宮中,無數人奔走,望著劍園,浮想聯翩。
咻咻的,其中地位較高的道師,譬如至光子等人,迅速就飛臨到了劍園的周圍。
他們都緊盯著劍園,緊張不已。
“這是什么情況,劍園要塌了嗎?”
至光道師聽見四周的議論,當即道:“絕不可能,劍園中有三位劍使坐鎮,不說那丹書仙人了,便是道庭道君前來,也休想翻騰出如此動靜。”
于是有人心神一動,不由道:“莫非,是禍亂仙人要出關了?”
此人的話,讓劍園外的所有人都是側目,又驚又喜。
而在劍園的地表。
誅仙劍使等人,也驚駭的望著波動傳來的方向,紛紛心驚:
“地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剛才蹦進去的那小子,他究竟在地底下做了什么?”
戮仙劍使所化作的老者,口中還發出了冷哼聲:“該死的,那小畜生,莫非是在地底下驚擾了仙長閉關不成?”
如此猜想,讓旁邊的誅仙劍使和滅仙劍使兩人,面上更是驚疑不定。
而戮仙劍使如此說了一句之后,實則暗暗傳音給了旁邊的丹書仙人,質問對方地底下究竟出了什么狀況。
丹書仙人瞧著地底的動靜,他的臉色也是驚駭,面對戮仙劍使的質問,更是一臉的苦澀。
這廝只得將自己的分神在幾日之前就已經破碎的情況,說給了對方聽。并且正因為分神被滅,他這幾日以來才聲都沒有吱,一直在偷偷涵養元神,療傷養氣。
丹書仙人也是剛剛才被地底傳出的動靜所驚醒。
戮仙劍使聞言,當即出聲輕喝:
“既如此,你且再委派一縷分神下去!正好借著如此機會,本座也能為你再打個掩護。”
聽見這話,丹書仙人的臉色木然,輕嘆一口氣,旋即微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雖然有道君賜下的秘寶相助,但是他損失掉一縷分神,也不是件輕松的事情。特別是他現在極度擔心,自己送到地底下的分神,是被仙宮中人抓住了,今后會用來威脅、詛咒他。
因此面對戮仙劍使提及的再委派分神一事,丹書仙人選擇了無聲的拒絕。
戮仙劍使見此獠不上道,其目中冷意大現,但是卻也不好強逼著對方去做。
它只能重重的冷哼一聲后,便將神識收回,把注意力放在了余列所蹦進去的方向:
“莫非,真是剛才的那個小畜生,在下面搞的鬼?”
一眾人等,在地表上浮想聯翩,胡思亂想。
而余列在地底的參悟授法,隨著時間流逝,慢慢也接近了尾聲。
那被“禍亂仙人”放置在他頭頂上的鬼爐,其模樣已經愈發融化,通體歪七扭八,上面的一張張鬼臉也是愈發的猙獰,但是鬼臉同鬼爐之間,也結合的更加緊密。
原本陰森可怖的鬼氣,呲呲的變做成了一縷縷凜冽剛強的劍氣,并不斷逸散出來。
呼呼呼。
一陣陣嘯聲,從余列頭頂的鬼爐中傳出。
終于,錚的!
余列的身子輕輕一顫,他頭頂的鬼爐狠狠搖晃,突然從中吐出了一線幽光。
此光長三丈,形如沒有劍柄的劍器,且上面有口有眼,略成人形。
這道劍光跳出后,它朝著余列躬身一下,便圍繞著余列嗤嗤轉動,威勢驚人。
此物正是余列將劍道領悟到了極深的地步后,自行創立劍訣,借此凝練出來的一縷劍光。
這劍光的具體來源,則是早早就被煉化在了鬼爐中的白骨護法神將,以及一眾的兇魂厲鬼。
它們被統統摶煉成了眼前這一物,其靈機濃縮,再不是尋常的鬼魂或尸骨形態,而變成了劍光,現在或許可以喚作為“劍鬼”。
此物自有幾分靈性,一旦被放出,就會自行護衛在余列的身旁,為他斬妖除魔,滅殺來敵。
與人斗法的時候,余列將此物放出,其也將會猶如飛劍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取人頭顱,滅人魂魄。
至于這一縷劍光的威力,其赫然是達到了丹成級別,且并非是相當于丹成修士的一擊,而是相當于一尊完整的、貨真價實的丹成劍修,極善殺伐!
重重白霧中。
在劍鬼跳出后,余列本人也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他一睜眼,瞧見了環繞在自己周身的劍鬼,面上便極為歡喜。
立刻的,余列取下自己頭頂的鬼爐,摩挲著其爐身,輕輕一喚。
那丹成劍鬼便嗖的縮回了鬼爐中,聽話至極。
且余列再心念一動,丹成劍鬼便會從鬼爐中跳出。
在他的操控下,劍鬼來來回回的,還時不時的跳到余列身上,貼著他的肌膚游動,一人一物好似玩耍一般,玩的不亦樂乎。
“好好好!”
余列試驗一番后,他托舉著鬼爐,目色興奮,一連說出了三個好字:
“好個寶貝!”
不管是鬼爐,還是劍鬼,此兩者都是他親手煉制而成,且煉制它們的法訣,也是余列在斬仙之氣的加持下,親自編纂出來的。
因此對兩者的作用和威力,余列是了如指掌,現在稍微檢驗一番,便徹底心里有數。
原來在參悟中,他感應到“禍亂仙人”將丹成級別的鬼爐器胚放到他的身旁后,當即有所觸動。
便利用斬仙之氣的加持,以尸寒子的劍訣、潛宮一脈的神通為原型,融入了諸多參悟所得的劍道至理,開始創立新法。
其中雖然多有差錯,但是斬仙之氣的妙處實在是了得,硬是讓他將其中的各般道理梳理清楚,融會貫通,凝結出了一方自創的劍訣。
此劍訣從蘊養本命劍器出發,能讓百鬼夜行爐將吞入其中的尸鬼生靈,緩緩的轉化為“劍鬼”,且每一尊劍鬼,既是極其擅長殺伐的劍道高人,也如一柄了不得的飛劍跳丸。
余列從今往后,只需要持著鬼爐,多多吞并一些厲害的尸鬼陰魂,便能在爐中豢養出劍鬼,且每一尊成形劍鬼的實力,還和鬼爐本身掛鉤。
鬼爐的品級提升,劍鬼的實力就能得到增長。
劍鬼的數目增加后,鬼爐的品級也將得到提升,兩者相輔相成。
若是爐中同時存在著多尊劍鬼,余列還能通過融合劍鬼,讓劍鬼的實力暫時超過鬼爐局限,疊加劇增,以此來抗衡強力敵人!
其唯一的遺憾,或者說余列為了追求威力,而導致鬼爐有所不妥之處,便在于鬼爐今后將“重質不重量”,不再擅長駕馭群鬼。
每一只被鬼爐吞入其中的尸鬼等物,要么是通過吞吃其他的尸鬼,以其為主,凝練成一縷劍光,化身為一尊劍鬼。
要么就是被其他的尸鬼所吞,又或是淪為已成形的劍鬼的養料,而無法長期的存在于鬼爐內。
這便讓百鬼夜行爐無法再像從前一樣,能放出鋪天蓋地的厲鬼,以群鬼御敵。
不過余列梳理著,他輕輕彈了一下鬼爐,暗道:
“雖然今后無法再駕馭群鬼了,但是此爐還是不更名為好,繼續叫做‘百鬼夜行爐’。
畢竟每一只劍鬼的凝結雖然困難,至少要以丹成妖鬼為基底,可鬼爐能夠容納的劍鬼數量,依舊是沒有上限的,能達到藏有百尊劍鬼的地步!”
余列不由的暢想了一下,若是鬼爐中真能夠豢養出一百只劍鬼,其只只都是丹成級別,那么便是面對仙人,他怕是也有能力,親自將之斬殺于劍下了。
不過暢想一番后,余列便回過神來,暗暗哂笑了一下自己。
他現在是托紫燭子賜下的護法神將的福,才勉強凝練出了一只劍鬼,否則的話,他即便是創立出了此等玄功妙法,也是一時看不到成效。
現在距離凝結出一百只劍鬼,他至少還差九十九個丹成生靈作為養料。
而余列自己,現在則是連大丹都還沒凝結,還是個小道士。
于是余列及時的擺脫了妄想,從中清醒。
他當即又微闔眼簾,望了眼駐扎在其靈臺中的斬仙之氣。
經過多日的參悟,余列在劍道上頗有所得,可斬仙之氣也是有所消耗,其不再像剛入駐靈臺時那般燦爛。
也因此,余列在將鬼爐劍訣推演完成后,便果斷的停止了繼續推演,沒有一口氣的將劍訣往仙訣方向推演而去。
畢竟此氣可不是只能讓他對劍道有所感悟,更是一味護身的寶物,余列得將之留著保命用。
確定斬仙之氣無甚異常后,余列方才精神外放,并一揮手,開始驅散環繞在周身的股股霧氣。
這些霧氣并非是他自行放出的,應該是那“禍亂仙人”出手,為他布置的遮蔽法術,能讓他不受外界的干擾,全心全意的凝練法訣。
也因此,余列對那禍亂仙人的情況極為好奇。
呼呼!
霧氣并非多么難以驅除的東西,余列稍微費了點功夫,四周的景象就漸漸的出現在了他眼中。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道高達三十丈的純白人身。
其呈現盤膝而坐的姿勢,雙手結印,巋然不動,猶如雕像一般。
而此身的人臉,赫然就是神奇子的輪廓。
余列眼神眨動,細細感應了一番,絲毫沒有從這具高大的人身上,察覺到違和之感。
他立刻就明白,“禍亂仙人”的奪舍應當是已經完成了。
且從對方現在的狀況來看,其應當是在以仙法拔擢神奇子的肉身,恢復修為。
“只是不知道,得此肉身后,仙長還需要再結丹與否?若是結丹,他能結出得個一品金丹嗎?”
余列暗暗想著。
他略微觀摩了幾下,才挪開目光,發現自己和仙長兩人,現在依舊是待在遺蛻的掌心中。
那巍峨無比的仙人遺蛻,眼下正被一股股濃郁的黑氣纏繞。
若說之前的此物,還只是讓人感到死氣沉沉,現在的此物,則是邪氣森森,讓人望之就感覺不祥,心驚肉跳了。
余列只盯著看了幾眼,就頭皮發麻,總感覺這仙人遺蛻隨時都要魔化,打殺一切似的。
他連忙低垂目光,一連的默念了多遍清靜經,方才讓自己的心神平息安靜。
等到恢復之后,余列干脆轉過身子,背對著那巍峨的仙人遺蛻,看都不看再看一眼,甚至他還踮起腳尖,虛浮在了遺蛻的掌心上,不想與其接觸。
這也讓余列發現,他現在能自如的施展法力,毫無滯澀。那原本籠罩在他肉身和魂魄上的壓制,已然是蕩然無存。
甚至隱隱間,余列身處在此等劍園深處,還感覺有幾分安心,仿佛是待在自己家里面一般。
不用多思忖,他便明白這肯定是自己得了“禍亂仙人”傳法,腦中又駐有斬仙之氣的緣故。
從身份上來說,他現在乃是“禍亂仙人”的嫡傳弟子,在禍亂仙宮中的地位不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也是遠超尋常的真傳弟子、長老之流,連外界的誅仙劍使幾人,也當敬他幾分。
余列心中一動:“我既然已經成為了禍仙弟子,也是時候出去,趕緊的護下黑水觀主,還有鐵劍蘭、桑玉棠她們倆了!”
此事可遲不得,因為他已經在劍園地底待了幾十近百日。
若是上面的人見他長期不出來,直接選擇結束劍園之行,并讓丹書仙人將黑水子等人帶走了,余列再想將其要回來,可就麻煩多了。
于是他朝著身旁的巨大純白人身一禮,恭聲道:
“多謝師尊賜法!弟子法訣已得,現外有要事,便不再繼續逗留此地,叨擾師尊了。”
余列一連行了三叩大禮,免得“禍亂仙人”覺得他無禮。
禮畢后,他又停頓了幾息,確定沒聽見對方的招呼后,方才轉過身子,嗖的化作一縷劍氣,筆直朝著劍園地表飛去。
如今百鬼夜行爐晉升成了“百鬼夜行劍爐”,可馭使劍氣,余列身為爐子的主人,自然也能駕馭劍氣飛行。
且鬼爐現在貴為五品法寶,其飛行起來,可比余列自己慢悠悠的爬,要快得多。
不過當余列就要抵達地表時,他目光閃爍,還是選擇了將腳下劍氣收回,自行朝著上面騰空而去。
噗通一聲般。
余列自裂縫中一躍而起,有些踉蹌般的落在了裂縫邊緣。
迎接他的,是一雙又一雙凌厲、審視的目光。
錚的,有三道劍光跳出,將他擠在了中央,其中一道更是直接架到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