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糟鼻一動手,余列就從對方的眼神中瞧見了兇光,明白對方這是對自己起了殺意。
“來的正好!就此了結了這因果,省得之后再有糾纏。”
思緒一閃,余列身上的真氣當即也是蒸騰而起,其袖子當中立刻的就有兩道青蛇般的草劍飛出,游走在他的身側。
前段時間的閉關,余列將真氣積攢到了十年的地步,草木游身劍也是又煉制出一柄,兩柄相加,其護身的能力比之從前更是妥善。
于是他的腳步沒動,撲過來的酒糟鼻感覺目光青光一閃,身上的一層靈光就晃動,唬得他趕緊的暴退,目中的兇光也是剎那間就變成驚疑之色。
此人回過神來,盯著余列,脫口就道:“不可能!姓余的,你哪來的這么高強的法力?”
此是余列動用護體法術,身上的真氣明顯,其道行年數暴露在了酒糟鼻等人的眼中。
另外那兩個正施展起法術,破壞著作坊的道徒,聞言也是驚疑不定的看向余列。
他們三人對余列剛進作坊時的修為,可是一清二楚,知道余列當初只是個新晉沒有多久的道徒,而今半年過去,余列的道行居然暴漲到了十年!
“這家伙磕了何種靈藥?竟然能有如此大的造化!”
酒糟鼻三人都是咋舌,他們連手上的動作都一時間頓住了。
旁邊的當值掌柜見雙方真個動起手來了,面上露出急色。此時見酒糟鼻等人忌憚起余列,他眼皮一跳,急忙就呼道:
“爾等三個,可是知曉貧道今日陪著余道友前來,是要作甚?”
當值掌柜大聲喝到:“余道友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更是得到了首烏供奉的看重。爾等還不快快收斂真氣,向余道友賠禮道歉!”
這話更是讓酒糟鼻三人更加心驚。
首烏供奉是何人,他們三人還是清楚的。
“糟糕,這窮小子翻身走大運了。”酒糟鼻在心中大叫不好,他的臉上露出怨恨、嫉妒、糾結之色,頗是掙扎。
而其他兩個道徒聽見,對視一眼后,則是一咬牙,腳步立馬就往后一退,距離余列更是遠遠的。
他們的臉色變得的十分之快,手上動作也是利索,趕緊收了法術,改為拱手作揖,干笑著說:
“哈哈,余列道友好法力。貧道剛才是沖動了。道友能得到首烏供奉的看重,定是商會中的紅人,怎么可能會毀壞商會的財物。”
“是在下沖動了沖動了,道友剛剛說停爐,必是有考慮的。還請余列道長恕罪。”
這兩人雖然是和余列不甚對付,剛才也在對余列指指點點,頗有擠兌,但是他們兩人此前和余列的關系,并不似酒糟鼻那般惡劣。
而且更加關鍵的是,這兩人的修為其實也才是下位道徒,雖然年歲早了余列很多年,可現在的修為也只是十年真氣罷了。
因此一瞧見余列暴露出了同樣的修為,背后還有大靠山,兩人當即就偃旗息鼓,意識到若是繼續為難下去,對自己而言就徹底的是禍不是福了。
酒糟鼻瞧見身旁的兩人同伴縮的甚快,他面上浮現出惱恨之色,可是心中瑟縮著,糾結之下,面上也是露出了干笑。
現場的如此情況落入當值掌柜的眼中,讓此人是大松一口氣。
酒糟鼻三人沒有再立刻動手,那么待會肯定也是不會動手了!
但問題是,酒糟鼻這邊退縮了,余列那邊,他眼中的冷光正盛!
不過余列并沒有直接流露出殺意,而是臉上也帶著笑意。
他甩了甩袖子,踏步向前,逼近到酒糟鼻的跟前,問:“道兄,你可知道在道城和工坊中,私自舉法,威脅他人,是何罪行?”
酒糟鼻此時心中退意大增,他聽見余列那笑吟吟的話聲,意識到余列這是記恨上他了。
此人在心中暗罵著,但是臉上的干笑卻更甚,急忙解釋說:“錯了錯了,貧道剛才不是要威脅余道友,僅僅是一時情急,想要護住藥房中的財貨!”
酒糟鼻還急忙轉頭看向身后的兩個同伴,呼道:“二位道友,還有那位掌柜的,可否為貧道說幾句好話!”
但就在他側頭顱的剎那,原本云澹風輕的余列,陡然暴起。
只見他的身形一閃,更加的逼近酒糟鼻,身旁的兩柄草劍盤旋在手中,狠狠的就往酒糟鼻的頭顱刺過去。
卡的一聲響!
酒糟鼻施展在身上的護體靈光,立刻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這讓酒糟鼻的面色陡變,瞪大了眼睛,失聲看著余列:“你!”
此人終究是在工坊中待的過于安逸了,遭了余列的襲擊,居然還敢分心大叫,而不是立刻的退開。
等到他驚叫過后,再想要施法避開時,余列的兩柄草劍中已經是有一柄鑿開了他的護體靈光,破入其內。
于是嗤啦一聲血肉破開的聲音響起來,骨頭茬子飛濺,大叫聲戛然而止。
酒糟鼻的身子向后跌倒。
如此一幕讓一旁的當值掌柜、另外兩個道徒都呆住了,他們完全沒有預料到余列會突然出手,且出手如此狠辣,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
“他怎么敢的!”兩個作坊道徒膽顫的想著。
特別是那酒糟鼻的道行其實不弱,此人乃是老練的下位道徒,修為是高余列一個小境界的。而余列一個末位,居然敢暴起對下位出手,此舉更出乎兩個道徒的意料。
此時,現場又有冰冷的話聲響起:“道城規矩,先舉法者,打死勿論!”
此聲正是從余列口中響起的。
他像是看一條死狗一般看著那酒糟鼻,然后又沖著掌柜的等人笑道:“掌柜的,還有二位同僚,爾等可要為余某作證,剛才是此人先動手的。”
驚懼中的三人見余列依舊是談笑自若,心中再度想到:
“好個兇厲的道人!”
特別是那兩個作坊道徒,他們驚慌之余,又忽的捉住了余列口中的“同僚”二字,兩人驚疑一定,眼神變得閃爍。
“咦!這位余道友對我們倆的態度,似乎沒那么惡劣。”
他們看向余列,發現余列一直都是面朝著那酒糟鼻,警惕著對方,而確實沒有要對他們倆動手的意思。
于是此二人心中靈機一動,望著作坊中亂糟糟的景象,想到:“死道友不死貧道!若這余列只對付一人,我倆或許還能將功補過!”
他們對視一后,再看向了那倒地的酒糟鼻時,目中的神色都是變得意味深長。
這兩個道徒是忽地又想到了一點,若是酒糟鼻直接被余列打死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那么到時候,他們完全可以將作坊中的種種事情,一股腦的都推到酒糟鼻的身上,減輕自己的干系!
僅僅一句“同僚”的稱呼,酒糟鼻的兩個同伙就變得反而希望酒糟鼻落敗,甚至是當場暴斃了!
只是現場的情況,并沒有如兩人的意。
撲倒的酒糟鼻,口中立刻就傳來了巨大的慘叫聲,儼然沒死成。其身上有陣陣的靈光閃爍,將自己團團包圍起來。
等到身上的靈光稍微暗澹,斷了一臂膀的酒糟鼻,才出現在眾人的眼中。
剛才余列雖然趁其不備的打向了對方的腦袋,可是對方的法力終歸是深厚,在拼命之下扭轉頭顱,鼓動氣血,好險的留下了一條性命。
不過即便如此,酒糟鼻眼下也是重傷了。
特別是他的斷臂并不像苗姆那樣,從胳膊位置斷裂,而是連帶著半個肩膀,都被余列的草劍給削砍了下來。
其傷口甚大,即便酒糟鼻立刻用了符咒止血,他現在也是渾身都是血。
并且更讓酒糟鼻面色變化的是,他驚懼大叫:“有毒!”
這叫聲驚醒了掌柜的以及兩個作坊道徒,他們或是看向地下,或是看向余列。
而余列聞言,也是含笑的點了點頭。
話說余列之所以一擊即退,而沒有再貼身上前補刀,便是因為草劍上本就帶著劇毒。
酒糟鼻剛才的受創,血肉之傷還只是其一,跗骨之毒才是其二。
眼下此人中毒,時間拖的越久,對余列其實更有利,他并不需要急著上前補刀。
而且酒糟鼻的修為終究還是高過余列一頭的,對方乃是完成了“水火之變”的下位道徒,上前補刀的風險也大。
酒糟鼻怨恨至極的看向余列,目眥盡裂!
“豎子!你還我手臂。”
此人抓著自己的那條斷臂,恨不得生吃了余列。
因為他被砍下來的的這條手臂,僅僅幾個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已經滿是烏紫之色,特別是傷口處還化作成了焦炭般的黑色,儼然是毒素甚重,已經壞死了!
厲叫之下,酒糟鼻發狂,他身上的真氣瘋狂涌動,獨臂揮動,一大團的火焰在他的身旁凝結,呼嘯洶洶,要往余列撲來。
其人還從腰間取下了一顆黃皮酒葫蘆,咬開塞子,灌入一口,狠狠的往前一噴。
呲呲,酒水瞬間就化作為十來條細蛇般,在半空中詭異的涌動,混雜在火焰中。
余列瞧見這一幕,微微挑眉,他沒有想到這酒糟鼻竟然也擅長火法,還會此等飲酒催法的把戲。
忽地,現場就響起叫聲:
“余兄,此獠的葫蘆乃是件血器,內藏家私不少,小心!”
除了這一句提醒之外,現場又有人叫到:“余兄,此獠的法術范圍長四丈六尺!”
此呼喊的兩人,正是作坊的那兩個道徒,他們見風使舵,雖然沒有直接出手,但是你一句我一句之間,立刻就將酒糟鼻的底細泄露大半。
酒糟鼻也聽見了,他面上頓時驚怒。
可是下一刻,酒糟鼻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臉上。
因為一道人影勐地就從火焰中跳出,袖子一甩,宛如吐出了一條黑紅的火舌,噼頭蓋臉的打在了酒糟鼻的身上。
酒糟鼻剛剛施法,又中了毒,他一口氣還沒有緩上來,被火舌打個正著,就此陷入危險。
可當他想要提起真氣抵御時,火舌中藏著的一柄著火劍器又飛出,擦破了他及及可危的護體靈光,往他的脖頸一轉。
于是啪的,一顆頭顱就掉落在了地上,其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口齒開合著要說話,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現場安靜,僅剩火焰繚繞的呼嘯聲。
余列伸出一只手,扶住了酒糟鼻即將倒下的無頭尸體。
“道友不善斗法,緣何要自尋死路呢。”
余列輕嘆著,他摘下了酒糟鼻腰間的酒葫蘆,敲了敲,朝那出聲的作坊道徒呼道:
“多謝二位道友的提醒,此葫蘆確實不錯,與貧道有緣哩。”
兩個作坊道徒沒有回應余列的話,他們都是咽了咽干澀的嗓子,眼中充滿了自我懷疑。
“同位末位道徒,為何此人如此的兇悍,連法術都能不避!?”
別說他們倆了,杵在一旁的當值掌柜乃是個中位的道徒,修為比酒糟鼻還高過一截。
對方見余列幾句話間,就成功的將酒糟鼻斬殺在場,其面上也是驚疑不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甚至當值掌柜的還懷疑,若是剛才換做是他自己,他也可能被余列給打殺掉。
“此子心狠手辣,還會下毒算計,頗是不簡單!和我輩老實的煉丹人完全不是同類。”當值掌柜對余列生出了忌憚。
不過忌憚歸忌憚,此人意識到自己和余列又沒有嫌隙,無須擔憂。
相反的,余列心狠手毒,在他看來,余列考上道宮的可能性,也是又增大了不少!
于是下一刻,當值掌柜精神一振,勐地就拊掌,朝余列道賀:“好!余道友好法術!”
此話驚醒了那兩個驚惶的作坊道徒,他們的面色變換,也是趕緊大叫:
“余兄殺的好!好”
“余兄辛苦了,為咱們藥房拔去了一碩鼠!”
此間的動靜,也是吸引了周遭的道童們的注意。
眾道童看著場中修身長立,正把玩著葫蘆的余列,目中不勝向往,充滿了仰望和振奮。
而余列把玩著葫蘆,聽見其他人的呼聲,挑了挑眉毛。
他將葫蘆直接掛在了腰間,立刻恢復到了謙遜的模樣,并且更加的客氣,對當值掌柜、兩個作坊道徒,還有周遭的一眾道童,都是溫聲寒暄。
“諸位休要折殺余某。”
余列“懊悔”道:
“此獠死便死了,但貧道卻是在道城中殺了人,惹上了麻煩。諸位道友,待會兒定要幫余某說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