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香欺騙災變者、定位另外兩本人皇之書的操作,只是一個小插曲。
隨著邢云霄回到安夏、將自己記住的方位告訴她后,也就意味著真正的決戰即將拉開。
“書,我們去找。”
蘇合香對他道:“你要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狀態養到最佳,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管了。”
說著,她便要離開。
但邢云霄卻皺著眉一把拉住了她:“你的狀態很糟糕。”
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蘇合香此時非常虛弱、非常疲憊,非常…沒有生命力。
用自己的頭腦與幽冥化身災變者對算、排盤推演無數種可能性后作出安排,隨后雖然成為了真正的九天玄女,但緊接著便要點化出四名人皇下凡仙…
而且看她此時的樣子,恐怕要在災變者不知情的情況下提前利用五本人皇之書完成定位、再將位置封入那指南針中,對她來說消耗也絕對不小。
“我知道。”
蘇合香疲弱一笑:“但我們等不起了,災變者不用多久就會發現我是騙他的,即使屆時我們要假裝失敗、再騙他一次,但如果把握不好這個度、被他含怒出手,我們就真的完蛋了。”
“現在狀態糟糕又能怎么樣?只要我不死、贏了這一次,未來有大把時間可以休息。”
她拍了拍邢云霄的手,大步離去。
邢云霄長呼了一口氣。
不僅是蘇合香,在自己身體逐漸恢復的這一兩天時間里,他幾乎看不見多少自己認識的人了。
所有人都在為了蘇合香的計劃做著準備,與之前一樣,蘇合香給每個人的任務都是有著一定保密性的。
這次她直白地告訴大家…我信不過你們。
不是不信任你們會背叛,而是不保證災變者有沒有手段能控制你們、復制你們,再從你們那里全盤得知我們的計劃。
這種理由無可厚非,沒有人反駁。
于是邢云霄所能看見的,便是那些傷愈的下凡仙們急匆匆離開城市、不知趕往哪里,而僧人們則繼續在安夏市中布置著他們的佛門法器。
說到僧人…地藏菩薩被災變者控制這件事令他們全都憋了一大口氣,這些洗去魔心的和尚平日里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慈眉善目到了極點,但這兩天他們的臉上也浮起了一層陰云。
邢云霄回到自己房間中,盤腿坐了下來。
如蘇合香所說…等他們開始修復被毀掉的三墳時,災變者差不多也該出手了。
到那時候,能夠攔住他的,只有自己。
必須讓自己的狀態達到最完美、最巔峰的狀態。
邢云霄閉上了眼,深深呼吸,開始檢視自己的狀態。
體內那一團魂火熊熊燃燒著,那是吸納戮天幾乎所有神力后的狀態,已經達到了九變之上境界。
但戮天畢竟不是完整的刑天,過去邢云霄體內的刑天神力已然全部被天罰神雷磨滅,他也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刑天了。
可對他來說,這并不重要。
他不是刑天,他只是自己…只是邢云霄。
有了九變神力支撐,他也真正能夠將怪仙術法發揮到極致了。
邢云霄這樣想著,睜開了眼,周圍場景赫然變化,千萬里的山河在他耳邊呼嘯而過,他雖還盤坐在房間床上,卻在眨眼間來到了數千里外的云季高官生谷。
房門自行打開,長生谷中那塊鳥跡書碑就這樣擺在了門口丈許處。
過去三年多的時間里,他也曾去過長生谷、試過再從鳥跡書碑上得到一些感悟,但最終卻什么都沒有。
這塊石碑乃是世上第一個怪仙倉頡留下的神跡,只有人皇之書才能開啟…
邢云霄從懷里取出了那塊小小破破的三墳殘片,吹了一口氣。
破損書頁飄啊飄,輕輕落在了鳥跡書碑之上。
蘇合香把這塊殘片交給自己必定是有深意的,之前她所說的“借力打力”到現在也沒有端倪,但邢云霄卻已經多少猜到了她的想法。
心照不宣、不必明言。
三墳殘片落在了書碑之上后,書碑不出意外地亮了起來。
但這一次,它沒有照映出邢云霄的精神疾病,而是亮起了所有的文字。
“戊已甲乙,居首共友,所止列世,式氣光名,左互乂家,受赤水尊,戈矛釜芾。”
這些字飄了起來,映入邢云霄眼中,剎那間,他眼前場景再次變化。
長生谷也消失不見,而是變為一條長長大河。
許多衣著原始、披著獸皮衣甲的人們在水邊歡笑著歌舞著,篝火熊熊。
這些人們唱著跳著的似是一種戰舞,他們手中揮舞著兵器、兵器上還沾染著未干鮮血,像是剛剛打贏了一場大戰。
邢云霄凝神注視,竟在這群人中看到了不少熟臉。
軒轅黃帝…他坐在火堆旁大笑著,雙手捧著一個彩陶壺大口喝著酒。
而坐在他對面是個年紀更大的老人,同樣手捧彩陶壺,與黃帝對飲。
“炎帝…”邢云霄認出這個老人,他曾在夢中見過幽冥之中與刑天對談的炎帝。
炎黃二帝、大戰后飲酒,難道這是打贏了蚩尤?
對了,那這個時間點豈不是…
邢云霄目光很快注意到了人群中帶頭載歌載舞的那個大漢。
刑天!
與自己現在所見到的戮天、或是曾經的那個刑天魂體不同,這時的刑天臉上掛著陽光開朗的笑容,大聲唱著歌、揮著手中斧盾,跳得比任何人都歡快。
而在黃帝身后,有個中年人正抬頭望天,看著天空中飛過的鳥面露微笑。
“老師?”邢云霄一驚,但隨即反應過來,這不可能是傅決,而是…倉頡。
與其他人不同,倉頡似乎瞬間意識到了有人在注意自己,扭頭投來了目光。
隔著數千年,倉頡的目光與邢云霄微微一碰。
剎那間,一切場景化為流光,邢云霄身體一震,回到了自己打盤的小床之上,房門并未打開,屋外自然也不是長生谷,那塊三墳殘片輕飄飄落回了他掌間,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
唯一不同的是,這塊殘片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