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注意到,當楊清源點頭答應的時候,蘇合香、陳念同時望向了螢,沖她拋去一個頗有深意的眼神。
螢穿戴著深淵斗篷,沒人能看見她的表情,但她還是沖兩人點了點頭。
在這種情形下,她點頭并不顯得突兀,只有陳念與蘇合香明白這是何意。
到處都有自己人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既然這樣,我們便先出手除心魔吧。”螢對鼓道:“否則也只會得到一座生病的城市。”鼓微微頷首:“替我遮掩天機。”螢扭頭望向陳念:“你有人皇之書的力量,一會兒幫個小忙,保護好你們城市里的人。”說罷,她伸手摘下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真容。
但沒人會去注意她少女般曼妙的身姿,所有人都看向了那被她高高拋向天空的斗篷。
深淵斗篷旋轉著飛上天空,在此過程中越來越大,眨眼間便蔓延成了一片巨大黑影,將整個安夏市籠罩在其中,遮擋住了正午熾烈的陽光。
這片深淵亦是一枚燭龍之眼,具有逆轉日夜、倒反乾坤的神威,更能屏蔽天機——當然,僅憑螢一人之力,根本無法完全令這枚燭龍之眼覆蓋整座城市。
此時,斗篷雖然已經屏蔽了安夏市的天空,卻在不停地顫抖震動,就像一塊被狂風吹散的布,并不穩定。
于是鼓出手了。他伸出右手,那鎧甲一陣收縮變化,化為了一片黑色龍鱗,隨后收縮進他皮膚中,令他右手變成了普通正常的人手。
緊接著,那掌心唰地劃出一道血線,幾枚閃耀著黑金色光芒的鮮血從傷痕中飛出,直沖天穹、融入了深淵斗篷。
呼啦一聲,斗篷勐然被扯緊,穩穩地固定在了天空上。
“那么,我準備動手了。”鼓完全收起鎧甲,望向陳念:“你也收起能夠引來天道注視的法術吧,減少些麻煩。”陳念應了一聲,開始閉目施術。
“我去通知大家躲好。”楊清源立即返身飛去。待一切準備就緒后,鼓深吸一口氣,飛向了安夏市上空的灰霧與無數心魔,身體亦在半空中化為龍體——他的龍身極其之大,變化過程稱之為 “膨脹”也毫不為過,前后不到十秒,他便化為了一只體型堪比整座城市的巨龍!
“陳念。”螢出聲提醒道:“保護好你們的人,鼓一旦動手,威勢極大。”陳念應了一聲,從懷中摸出了一本五典,正是之前高宇辰被災變者控制時、差點引爆的那一本。
這本五典有些殘破,但整體尚且完整。他另一只手一翻,又凝聚出一本三墳虛影。
只聽他閉上雙眼、念念有辭,兩本書的封面上都開始涌出金色泉水,這些泉水從天空中落入城市,化作了一場嘩嘩細雨,落滿城市每個角落。
與此同時,鼓張開了龍口,發出一聲巨大無比的咆孝!這并不是簡單地一聲龍吼,而是蘊含著某種旁人根本無法理解的奧秘。
在這一聲龍吼中,安夏市上空的灰霧與心魔瞬間便如煙云般消散,甚至連躲藏、嚎叫都來不及。
前后不到三息,心魔盡除!但這并沒有結束。陳念全力施展三墳書靈的力量,同樣可以清除一座城市中所有的心魔,但這并不夠,只要羅睺魔國仍在,那么結果還是一樣,有人的地方就會生出心魔。
之前離開安夏時陳念便已經散盡了全市心魔,但如今一段時間過去,它們便又全部歸來。
甚至因為酆京之行的失敗、邢云霄的背叛等,城市里的人們情緒變得更差,心魔變得更為強大了。
因此,鼓在一聲龍吼蕩盡心魔后并未停下,他開始圍著城市上空盤旋。
在漆黑無光的深淵斗篷下,他的龍身散發出某種神異的光芒。他那一身龍鱗明明是黑色,卻不知為何十分明亮,那不是反射任何物品的光線,而是它們本身的顏色。
現在,這些顏色不僅停留在龍鱗上,而是隨著鼓的盤旋,開始灑向城市。
與方才陳念制造的金色細雨不同,當鼓身上那神異的黑色開始灑落時,便是一場狂風驟雨!
黑色暴雨瞬間吞沒了整座城市,它們如同無數枚冰雹砸向樓房與地面,在大樓與街道上砸出無數細小坑洞,發出令人心季的密集冬冬聲。
“難怪要讓陳念保護他們。”蘇合香咂舌道:“這但凡有一個人沒躲好被砸中,當場就要被砸死啊!”
“這是最簡單粗暴的辦法了。”螢在一旁解釋道:“他將純粹的燭龍之息深植入這座城市,燭龍之息本身便有百邪不侵的屬性,如此一來,再無任何魔物能夠入侵這座城市,只要在這里,便不會再受心魔影響。”陳念松了口氣:“那就好,這樣一來,大家便安全了。”螢看了他一眼:“不怕交出安夏后城市崩潰了?”陳念與蘇合香同時沖她笑了笑,沒有說話,但笑容中意味分明。
螢也微微一笑,同樣一言不發。那一邊,黑色暴雨已經漸漸變小。鼓在天空中盤旋的速度亦一點點變慢,待他終于從龍身變回人身時,黑色暴雨也停息了。
他身形一閃,回到了幾人身邊,神色有些疲憊:“行了,我承諾的事已經完成。”
“確實感覺不太一樣。”蘇合香微微頷首:“心魔除去后,連我都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螢看了看她:“那么,該到你們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沒問題。”陳念輕呼一口氣:“跟我們走吧。”螢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深淵斗篷:“還是保持屏蔽天機吧,以防萬一。”鼓點點頭,沒有表示出任何意見。
他們四人向地面飛去,轉眼間便來到了那幢曾經屬于高宇辰的小別墅。
陳念與蘇合香將他們兩人引上二樓,帶到了沉睡的安夏床邊。
“她臉色變好了!”一見到安夏,陳念便神色一喜:“她的病在恢復!”之前安夏一臉病態、鐵青且沒有血色,此時呼吸卻變得均勻平穩了,臉色變得紅潤起來,不像是病重昏迷的模樣了,反倒像是酣睡。
“呵,好久不見。”鼓輕笑一聲,走向床沿。他沒有注意到,當自己往前走的時候,房間里的另三人都十分有默契地后退了兩步。
當鼓將手伸向安夏,準備探一探她的情形時,他身邊的空氣忽然一陣扭曲。
“又見面了!”邢云霄獰笑著解除了利用天道規則所作的隱蔽,手中揮動著以神力凝聚出的黑色巨斧,重重砍向鼓:“上次說要殺你,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