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回到太皇黃曾天上,總覺得幾位帝君都賜福九鼎關于人道權柄,并非尋常,是福兮禍所依,九鼎之中,隱隱有九難之力,是瘟疫,饑荒,洪水,地震,雷暴…所需人道氣運祭祀,也是來安撫這九種災難之力。
也就是說,九鼎并非祥瑞氣運之重寶。
于是仔細掐算起來,萬物有所因,有所果。
幾次測算無果,都是天機顯示:“理應如此”。
乃是彰顯非苦非樂,非福非禍,宿命因果的道理。
圣王庸君,即有對比才能分別。
神祇祭祀,亦有此分別,即留給人道的一個警告:即敬畏上天,我們承認你是圣王,不敬上天,九鼎也不過是個擺設。
并非真正將“人道大興”的主權交還給人道。
九鼎,即“君權天授”之象征也。
若不拋棄九鼎,即受命于神,若拋棄九鼎,你就不是“圣王”。
即是神祇為人道,為一應有情眾生定下的規矩。
追逐天下共主,本就欲壑難填,得之九鼎,福焉?禍焉?
失之九鼎,福焉,禍焉?
黃天參悟明白這點,便不再奇怪為何一眾帝君留下的賜福,并不純粹,還仿佛成為追權逐利的罪惡種子。
神道,自與人道有階層分別。
黃天屁股坐直,自知無法改變,無法背叛自己的階層,為了人道,背刺神道。
碧波帶著其余八鼎,開始游歷大千,氣數也正在匯聚,乃是在收集“水官大帝”的業位碎片,等治水徹底收官,必有他一番地位。
黃天便不再將心思放在那里了,只觀摩黃魁新造的“地魔族”。
地魔對應“天魔”,天魔乃是無形之魔,地魔則是有形之魔,天魔主攻神魂,有奪取道果之能,是阻道之魔,地魔也差不多,對應的乃是肉身殺劫。
雖說地母娘娘給了定性,不得到陽世來,也難以往幽冥去,只在地層空間之中晃蕩,卻也十分適宜九洲。
“此族,乃是修羅之血造就,卻并非修羅,只叫地魔族有些草率當是和修羅對應,為大地魔羅一族,或可名羅剎。”
“這羅剎族渾然靠的乃是黑蓮魔咒而成,這黑蓮魔咒卻并非黃魁逆轉白蓮凈咒而修,乃是早就有這么一種魔法,那天牢之中的無天菩薩,便是有魔羅之稱,黃魁造就此族,說不得就有這個天牢重犯的潛移默化影響。”
當即便往天牢去看望這位無天菩薩。
天牢在雷府,因此也正好會見一下九色雷帝。
九色雷帝對黃天的到來并不奇怪,畢竟剛剛才賜福九鼎之上見過。
“圣太子,怎么又來到我雷府了?”
黃天見他面色清冷,不假顏色便道:“我來尋無天菩薩。”
九色帝面容一頓,片刻后道:“他很危險,擁有無上心魔道果,能無時無刻放大人心中的惡意,即便身處天牢,也不代表絕對安全,禁錮。”
黃天見九色雷帝如此便知曉無天必然是和他交談了什么。
事實上,九色雷帝很符合“黑化復仇”的模板,畢竟紫微大帝也曾經說過,其心機深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黃天對即道:“我那魔神化身,即天庭獄神,黃魁,也會黑蓮魔道,只是那時參悟得還早,尚在還未和太微斗爭之時,近來黑蓮又創生出地魔族,我卻想看看無天的黑蓮魔法,是不是和我那魔神分身一樣。”
九色雷帝聽聞,直道::斷然不可能一樣。”
不過還是陪同黃天一并進入天牢。
無天菩薩在天牢的最深處,如今天庭重犯不少,都關押在前面幾間。
不過都不敢叫冤屈,只到了最里面,一個頭發瘋長,身上戴枷銬鎖,釘住琵琶骨的清瘦俊美青年。
若非其身上佛光清轉,便看不出他是個和尚,也不是黑衣,是月白僧衣,只是上面零星血污,好像是扯下僧袍的血手留下的印記。
黑色蓮花印記在無天菩薩的丹田以下,并不上移,因此沒有多少邪性。
“阿彌陀佛。”無天微笑道:“我已知兩位為何而來。”
黃天道:“你莫非修持了十二因緣,怎么就知曉我為何而來。”
“是為魔來。”無天道:“非是我將魔種傳播出去,而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具魔。”
隨即又道:“伱可知大乘佛法之中,曾經說過,人人都是佛,只是未曾開悟,那我亦道,人人皆是魔,只是未曾釋放。”
“性善性惡,本是混沌,成魔成佛,亦是一念。施主,你如今觀我,是佛還是魔?”
黃天沒空和他討論性善性惡,還是什么混沌餃子的。
這機鋒稍微不好,就被他繞進去,用語言種下魔種。
語言是有力量的,即便是凡人,亦有一句話將人說得崩潰的。
“既然知曉我為魔而來,可有制魔之法?”
“無。”無天笑笑:“不過倒是有豢魔之法。”
黃天轉身就走,九色帝將天牢關上。
對著黃天道:“你可是擔心下界魔亂?”
“那倒不是,我只是擔心我的分身,是不是被他蠱惑了,如今反而心生釋懷,我心不疑,即不生二心。”
九色帝有些摸不清黃天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黃天走后,即又進入了天牢之中。
無天菩薩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他就是天庭圣太子么?”
九色帝點點頭:“很年輕的一個神祇。”
無天菩薩道:“你可知,那兩個女人是故意將我留在天牢,只是為了測你。”
九色帝道:“自然知道,所以我泰然自若,從不遮掩。”
無天點點頭道:“你和我很像不過你熬出頭了,我沒有。”
黃天雖然后知后覺,九色帝和無天只怕達成了什么交易,卻沒有自作聰明前去告發,只暗暗思考起來:“剛剛九色雷帝的表情有些浮夸,演技有些拉胯。”
黃天以為,無天釋放了魔種,要天下大亂,畢竟共公和閻羅都被利用,有了去處,這無天未必沒有。
只是可能交易的內容太過于邪惡,難以令人接受,于是黃天不知道,但是其他五位帝君,心知肚明。
如今看了無天,發覺并沒有無天作為暗中推手。
也不是九色雷帝。
不過無天說一念佛,一念魔,似乎在暗示眾生,又似乎在暗示天庭。
所以黃天不愿意聽他多講,轉身就走。
回到太皇黃曾天,黃天又將老丹問詢了一遍:“祭天之時,有沒有什么感應。”
老丹道:“從昊天之上,落下五道流光,散落世上,乃是五彩。”
黃天頓時了然:“難怪!”
老丹微微道:“依我所見,人道大興,即神道大興,神主或有所布置才好,我觀圣孫,已經到了下界歷練的年紀。”
黃天笑道:“是黃帝這小子,耐不住性子,問詢了你下界經歷,忍不住想下去溜達一圈吧。”
老丹笑而不語。
黃天想想道:“他如今學你的丹法,學了幾成?”
老丹道:“圣孫天資聰穎,舉一反三,只是水到渠成,我所教授,無非做人做神的道理,倒是沒有教授多少修行之事。”
“也好。”黃天叫辛十娘將圣孫黃帝叫來。
自從取了名字之后,他便生長得更為迅速了一些,身上也逐漸顯露出先天神圣的權柄,不僅如此,還兼修了老丹的先天丹道,凝聚了一顆先天金丹,頗有氣象。
先天神祇本就有天然權柄權能,不必采炁修行,只需覺醒自身,參悟法則就是,不過修行了仙道也沒有壞事,畢竟仙道靈巧。
黃帝頗有些畏懼黃天,只道了一聲:“爸爸”,便乖乖站著一邊。
黃天見他渾然已經十一二歲模樣,權柄已經覺醒到了七品六品,等著十五六歲模樣,就可水到渠成,成就陽神,青年模樣之時,就是天神,至于太乙,則搞不清楚情況。
“聽說你想去下界歷練?”
黃帝聽此,頓時雀躍:“是啊!我聽聞下界如今水運猖狂,碧波叔叔他們都治水而去,便連老師也前去了,殺了好些妖魔,其中還有什么相柳之類的,我雖身為先天神祇,卻還沒有履行過職責。”
黃天問道:“你的權柄是什么,你知道么?”
黃帝大聲道:“我當然知道,我的權柄是天嘛!”
黃天點點頭:“你的權柄既然是天,就該呆著天上,何必去地上呢?”
“可是我在天上,就看不見天,只能看見地,或者混沌,只有我在大地上,才能抬頭,看見天是什么樣的,是好的,是壞的,是有情的,是無情的…”
黃天嘆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志向,也罷,我過些時日,前往太岳神庭,你便一并同我去,地母娘娘和媧皇娘娘將你看得緊,不許你出問題,你需得朝兩位娘娘報備,我方可讓你下界。”
黃帝哈哈道:“兩位娘娘最疼我了,肯定會同意的,親爸爸你就放心吧,只需為我準備好法錢財什么的…”
黃天聽到的:老登!該爆金幣了!
頓時一梗,只道:“你先征得同意了再說。”
隨即又看向辛十娘,他是最早的辛氏狐族,曾經和劉長生一并給黃天看守過廟宇,擅長結緣之法,之后一直默默修行,不曾亂來,雖沒有成就仙道,但也快了,只道:“你狐族修行,亦需結緣,要成仙尚且有一道劫數,若是圣孫下界,你便一并前去,為其護持。”
辛十娘把自己看得很低,雖然是隨侍女仙,但他明白都是造化使然,并沒有什么競爭力,只得一個安分守己,于是道:“小狐定會盡心。”
黃天這才點點頭:“等你成仙歸來,我有要事單獨交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