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淵、古紀、武熊他們騎著西霜大馬,不惜馬力,又是沿平坦的官道,僅小半個時辰,就已跨過數十里。
也逐漸遠離城市,深入鄉村荒野。
這里,是陸匪水賊的天下。
遙遙的,就能見到遠處一片廣闊丘陵地帶,起伏綿延,丘陵中生長著大量樹木。
官道,則沿丘陵中的一條峽溝穿插而過。
“前面就是‘彎林溝’,長十多里,也是我離城陸匪最活躍的地帶之一,大家都小心點。”武熊大聲喝道:“圍繞公子前行。”
“哈哈,武哥,你太小心。”
“這彎林溝雖常有陸匪嘯聚,難不成還敢對我們動手?”
“十里地,轉瞬就沖過去了。”這些原為‘百夫長’的護衛們都大聲笑著。
嘴上雖不在乎。
可他們手上動作一點不慢,有些稍稍加速,有些輕拉韁繩,迅速充滿默契的將吳淵和古紀圍在隊伍中央。
在他們看來,隊伍中實力最弱的就是吳淵和身為管家的古紀。
實際上,對吳淵要將一位實力普通的管家帶著,許多護衛心中都不解,甚至是有不滿的。
只是,當古紀顯露出不俗騎術,這些護衛都識趣的沒多過問。
“轟轟轟~”馬蹄踏過,沒有停留,隊伍直接沖入了蜿蜒的管道,甚至速度都絲毫不減。
十多匹戰馬全力沖擊,大地震顫,動靜是非常驚人的。
…彎林溝,后半程的緩坡。
一側密林中,正埋伏著大群陸匪,足足近兩百人,有些穿著黑色鎧甲,有些穿著軟甲、布甲。
至于他們拿的武器,也五花八門!
不過,其中十余人,離匪徒隊伍們數十米,潛藏著,穿著統一的黑色甲衣,戴著面罩,僅僅一雙眼睛。
最引人矚目的,是他們手持的巨大弓弩!
看著這些黑甲人,其他眾多陸匪眼眸中都隱隱有著驚懼之色,不敢太靠近。
尋常幫派陸匪、水賊,橫云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有兩種情況例外。
一是重甲!二是強弩!
一旦任何幫派敢大量私藏或鑄造這兩樣東西,當地城衛軍和南夢軍都將聯手絞殺。
“大首領,這彎林溝地形,前半段最適合埋伏,這些神秘高手,為何要帶我們到這后半程來埋伏?”陸匪中有些人不解,低聲詢問。
“愚蠢。”
陸匪首領臉上有著一道猙獰刀疤,低聲道:“能讓他們動用穿甲大弩埋伏的,會是普通商隊?肯定是高手!”
“彎林溝,前半段兩側乃陡坡,又生長大量樹木,看似適合伏擊,但我們知道,對方難道不清楚?”
“目標只會快速通過,且無比警覺!”
“而過了前半程,馬乏之時,人也放松警惕,將是弓弩最容易建功時。”
“別多問了。”
陸匪首領低喝一聲:“這些神秘高手,完全能強逼我們來,卻還花了‘五千兩銀子’來雇傭我們,那就好好做。”
“是!”
“明白。”這些陸匪雖亂糟糟的,可長時間下來,對自家首領還是較為信服的。
他們卻不知道,自家首領乃是收了大好處,讓他們來賣命。
“你們可別怪我。”陸匪首領目光掃過身旁的大批匪徒,心中暗嘆:“一萬兩銀子,足夠我改名換姓,換個郡去過安生日子。”
他心中明白,這筆買賣不會像對方承諾的那般輕松。
可他也沒得選。
不選銀子,就得死!
忽然。
大地微顫,一陣陣輕微的馬蹄聲傳來,那些黑甲人和盜匪首領實力都俗,都瞬間感知到了。
目標,很可能來了。
“藏好!”
“取出弓箭,準備。”原本還有些吵鬧的盜匪們當即安靜下來,一個個都兇狠的盯著遠方。
他們都很清楚,這時絕不能暴露行蹤,前排數十名陸匪,紛紛彎弓搭箭,隨時準備射出。
弩的威力,和使用者關系不大,全靠弩本能威能。
而弓箭的威力,既看弓和箭材質,更看使用者實力!
沒讓這群埋伏者猶豫太久,峽溝官道中,一行近二十道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十八騎?”
“比預料的要多些啊!是不是目標?”這些黑甲人都有些遲疑。
這比他們情報中的人數,多了不少。
“這樣彪悍的俠客隊伍,每天能在彎林溝見到的極少!最多一兩支,寧可錯殺,不能放過!上!”為首的黑甲人身形魁梧,聲音雄渾,向陸匪首領下達了命令。
“放箭!”陸匪首領揮手下令。
“咻!”“咻!”“咻!”
一瞬間,數十道利箭,就如流星般呼嘯著射向了速度已開始放緩些的俠客隊伍。
…“后半程,要安全許多。”
“不必太擔心。”過了最危險的前半程,隊伍的護衛們都明顯放松了許多。
“公子,放心,陸匪們大多劫掠商隊、車隊,像我們這樣的俠客裝扮,一看就是硬茬子,鮮有對付我們的。”武熊的馬速度比吳淵稍快的一絲。
離開郡城后,他們對吳淵的稱呼也統一起來——公子!
“嗯。”吳淵微微點頭,目光卻不經意的瞥了遠處一眼。
論身體素質,吳淵不亞于二流高手,論武道技藝更不弱宗師,且他的神魄如今何等強大?
對環境的掌控感應,即使不如地榜宗師,也絕不會比頂尖高手弱。
數百人的陸匪,埋伏起來,再小心再謹慎,行動起來,聲音也很明顯了。
三流高手察覺不到。
豈能瞞過吳淵?
不過,吳淵未開口提醒,心中反而有些好奇,這支盜匪隊伍是碰巧?還是專門埋伏自己?
忽然。
咻!咻!咻!密密麻麻的箭矢,忽然從兩側緩坡的密林中籠罩而下,每一根箭矢都閃爍著金屬光芒。
極為駭人!
“不好!”原本還談笑的武熊忽然臉色一變,怒吼道:“敵襲!保護!”
呼!呼!他猛然拔出背后雙槍,倫成一個圓月,閃電般就將激射來的數道箭矢崩飛 吳淵則一臉震驚,似乎險之又險避開了兩道箭矢。
其他護衛反應速度也無比迅速,或是長槍揮舞,或是長刀拔出,閃電般撥開了一根根射來的長箭。
同時戰馬奔馳,迅速向吳淵聚攏來。
不過。
“噗嗤~”“噗嗤~”仍有兩名實力僅為‘高級武士’的騎士躲閃不及,被射中。
一個被箭矢射中胸膛,被軟甲抵擋住了,僅僅氣血翻滾,問題不大。
“嘭轟!”還有一位騎士,則極為倒霉的被射中脖頸,鮮血飛濺,翻身墜馬,生死難測。
“有很多人埋伏。”
“一群雜碎!”武熊他們見到己方有傷亡,盡皆都怒了,從箭矢威力,他們也大致判斷出伏擊者的實力。
似乎沒什么高手。
“二號到四號,掩護公子先沖出包圍。”武熊怒喝道:“其余人,和我上坡殺敵!”
隊伍中,除吳淵和古紀,衛隊所有人都以代號彼此稱呼。
“是!”
“殺光這群雜碎,報仇!”這些城衛軍內部或許也有競爭,可對外時是極為團結的。
死了一個兄弟,豈能罷休?
“轟!”“轟!”十余匹西霜大馬瞬間分成了兩撥,一撥繼續前行,一撥直接沿緩坡沖向了密林。
訓練有素、轉進如風。
“什么?只死了一個?都是入流高手?”剛剛那充滿信心的數百陸匪,個個露出了驚恐之色。
須知,他們近兩百人的隊伍,也只有首領是入流高手,連武師都沒幾個。
畢竟,若有武師實力,完全可以加入大的幫派。
像吳淵當初一人就挑了烈虎幫。
一個披甲的入流高手,面對數十名七品武士、八品武師,完全能做到橫掃。
“首領!”
“怎么辦?”許多陸匪都驚恐望向首領。
陸匪首領卻已收到那魁梧黑甲人的手勢,頓時明白,眼前這群人,正是目標。
他不由咬牙:“給我殺!殺一個騎士,賞銀百兩!”
“殺!”
“這是密林,大馬的沖擊力發揮不出優勢。”這些盜匪本就在刀口舔血,重賞之下,一個個也露出了猙獰之色。
又射出了第二輪箭矢,旋即嗷嗷著拿出兵器,亂糟糟沖向了武熊他們沖上來的十一名騎士。
“起!”
“殺光他們!”武熊他們縱馬沖坡,當馬匹距密林還有二三十米時,直接一個個猛然飛躍而起。
人借馬勢。
轉瞬間就跨越了數十米的距離,轟然落地,直接迎上了如潮水般殺上來的陸匪們。
“嘭!”“噗!”“嘩!”或是長槍橫掃,或是短槍突刺,或是長刀砍殺!
如同絞肉機般,殘肢亂飛,人頭落地,鮮血飛濺,瞬間就有超過二十名陸匪隕命。
六位城衛軍百夫長,不光身體素質強悍,更是穿著宗門賜予的‘四品軟甲’,加上長年累月修煉,配合何等嫻熟?
他們聯手沖殺,堪稱一二十名彼此不熟悉的入流高手聯手。
這樣恐怖的傷亡,讓數百名陸匪為之膽寒,動作都為之一頓,他們是為求財。
再不怕死,也不愿送死啊!
武熊兩柄短槍,閃電般刺破一個個陸匪身體,他的目光掃過整個密林,猛然見到了處于密林一側掩藏極好的十余名黑甲身影!
一柄柄抬起的大弩,箭矢已準備好,正瞄準著已飛馳上百米的吳淵等人。
“不好!是‘穿甲大弩’!”武熊臉色大變。
可哪里來得及阻止?
“咻!”“咻!”“咻!”十三具足以威脅到二流高手的穿甲大弩瞬間發射,如同十三道黑色流星,閃電般激射而去。
目標。
正是處于隊伍中央的吳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