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時,南二所外頭就來了人,正是周松。
“我們福晉下午要同十福晉去給太子妃請安,打發奴才過來問問您要不要一起過去…”
周松被帶進來,就恭敬稟告。
三福晉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打討源書屋過來?”
“從五所過來,奴才一會兒過去…”
周松搖頭道。
三福晉心中滿意,點了點頭,帶了幾分矜持,道:“正好我也沒有去給太子妃請安,那就一塊過去吧。”
周松應著,退了下去,往討源書屋去了。
三福晉跟嬤嬤絮叨道:“怎么打發太監傳話?估摸著人手不足,不知道兩口子怎么想的,平日里大手大腳的,用人卻摳摳索索。”
那嬤嬤道:“這些年九福晉身邊的人換的少,聽說九貝勒府的正院不怎么進人,每次填充人口,都要查了三代的。”
三福晉搖頭道:“哪里就要這個地步?”
都統府內宅簡單,九貝勒府也只有一個格格,三福晉覺得兩口子這么草木皆兵的折騰,應該是早先二所時的事情嚇到了…
討源書屋,后寢殿。
太子妃見了周松,道:“叫你們福晉過來吧,我這也閑著。”
說著,又示意宮人放賞。
周松謝了賞,退了下去。
太子妃行事謹慎,早先住在這邊的時候,也有人奉承,故意稟告些暢春園跟北花園的消息,太子妃都呵斥了。
犯忌諱。
最后這邊報上來的,都是些西花園門房那邊的簡單消息。
就比如今天上午她這里聽到的消息,就是九阿哥跟十阿哥帶妻兒搬到海淀。
就算舒舒不打發過來,太子妃也想著明日去北花園請安的時候過去一趟…
北五所,正房。
舒舒也小憩了一場,再睜開眼時,已經將要未正。
她就起身,換了身衣裳,去了后罩房。
尼固珠已經醒了,坐在炕上,看著伯夫人收拾她的小玩具。
除了三只小老虎之外,她還帶上了一盒動物紙牌。
這是舒舒專門給三兄妹做的,一盒一百張,總共是五十種圖案,上面畫著都是動物。
同樣的動物有兩張,一張只有圖案,一張除了圖案,還有文字。
這是配對游戲。
適合小孩子玩耍。
“我陪烏庫媽媽打牌…”
尼固珠跟伯夫人道。
伯夫人道:“好,可不許賴皮,輸了就輸了。”
“嗯,嗯…”
尼固珠應著,道:“我不賴皮,早改了…”
她就賴皮了一回,是前幾日跟慧姐兒打動物牌時將蝴蝶跟蛾子弄混了,最后還嘴犟來著,結果被伯夫人教導了一回。
她也不是故意賴皮,就是想吃棗花酥了,當時盤子里剩下最后一塊棗花酥,說好了誰打牌贏了,誰吃…
舒舒進來,聽這一老一小提及此事,看著尼固珠道:“再愛的吃食,也不許多吃,肚子撐著了,就不能再在北花園住了,要回來喝藥…”
尼固珠小臉苦巴巴的,看著自己的肚子,道:“我沒想多吃,是小肚肚要吃的。”
小孩子不知饑飽。
在家時還罷,伯夫人看著,不叫她多吃;中午在太后宮那一頓,她就吃多了。
方才午歇之前喝了半碗山楂茶,又讓伯夫人揉了小肚子,才好些。
舒舒也不跟她啰嗦,只告誡這一遍。
不過這樣直接放出去是不可能的,她帶了榛子過來,打算讓榛子陪尼固珠過去。
榛子是宮里出來的,曉得宮里的規矩,在旁看著,不會犯了忌諱。
榛子這幾年管著寧安堂的小膳房,也知曉尼固珠的飯量跟口味。
尼固珠跟榛子也熟,拉著榛子的手,道:“瑪嬤放心,額涅放心,我會照顧好榛子姐姐的…”
伯夫人不由笑道:“倒是會哄人了。”
舒舒道:“話這么密,嘴巴沒有閑著的時候,真不知隨了誰。”
伯夫人看著舒舒笑。
舒舒:“…”
阿牟是不是上了年歲記錯了?!
舒舒帶了尼固珠跟榛子出來,后頭還跟著白果跟小松。
等到送了尼固珠去了北花園出來,十福晉也出來了。
馬車已經套好了。
雖說距離不遠,可是中間繞暢春園半圈,又是巡丁,又是出入園子的官員之類的,還是回避為好。
“人不全,想七嫂了,愛跟七嫂打牌…”
上了馬車,十福晉看了眼空著的二所,跟舒舒說道。
舒舒道:“最遲四月底也就過來了,要是快的話,說不得下月初就來了。”
知曉她們已經搬過來,估計七福晉也要待不住。
她性子活潑,本就是喜歡熱鬧的性子。
十福晉笑道:“等到公主過來,打牌就夠手了。”
九格格臨時取消了來海淀之事,對外總有個說辭,說的就是身體有恙。
舒舒跟十福晉昨兒都打發人過去送了補藥。
這也是體恤病人,她們親自過去探病,反而折騰人招待。
十福晉沒有想其他,只以為是換季著涼的緣故。
舒舒本也這樣認為的,不過上午見了太后,見太后并無憂色,就曉得另有緣故了。
這行動不便,最大的可能就是懷孕初期。
孕婦體熱,京城夏天又難熬,等到九格格滿三月坐胎穩了,應該也會搬過來。
舒舒就點頭道:“是啊,等公主過來,咱們打牌…”
妯娌說著話,馬車到了南二所。
三福晉也換了衣裳,本想著做個好嫂子,結果見妯娌兩個手拉手進來,親密無間模樣,就覺得礙眼。
她依舊坐著,道:“怎么沒帶孩子們過來?是我不是長輩,還是太子妃不是長輩?”
十福晉訝然,沒有立時說話,看著舒舒反應。
舒舒看了三福晉一眼,道:“不年不節的,帶孩子們過來做什么?還要勞三嫂給預備荷包,也沒見三嫂帶著孩子串門。”
三福晉輕哼了一聲,道:“什么都是你占理…”
舒舒懶得跟她磨牙,道:“我們要過去了,三嫂要是不想去,就改日好了。”
說罷,她就停了腳步,準備轉身。
三福晉這才起身,道:“這一年年的脾氣倒是見長,一句話不順耳,就要給我臉色瞧。”
舒舒不緊不慢道:“三嫂要是肝脾不調,就記得傳太醫。”
三福晉:“…”
她望向十福晉,抱怨道:“瞧瞧你九嫂這厲害勁兒,也不知她是姐姐還是我是姐姐…”
直郡王繼福晉進門之前,在妯娌面前,三福晉做了幾年長嫂,對于下頭的妯娌,也端著,并不是很親近。
十福晉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聽著不大對勁兒,可是心里還是偏著舒舒的,就道:“都是姐姐…”
三福晉:“…”
妯娌幾個出了南二所。
這邊挨著西花園,妯娌就沒有坐車,就溜達著到了西花園門口。
太子妃早打發嬤嬤在這邊候著。
見幾人來了,就引了幾人過去。
十福晉對這里不熟,看著這春日景致,跟舒舒道:“到底是園子,除了湖,就是花花草草,屋子反而不多。”
舒舒道:“屋子集中在北邊,早年北花園沒修好前,皇祖母就住在北邊的宮殿里。”
十福晉點頭道:“這個我記得,當時元宵節,我額赫還帶我過來給皇祖母請過安,不過沒走這個門。”
這說的是三十八年的元宵節,當時布音住在理藩院下的內館待嫁。
三福晉在旁,看著舒舒道:“小六住在這邊,要不要跟太子妃打一聲招呼?”
舒舒搖頭道:“不用,伴讀所那邊自有章程,隨大流就好了。”
小六已經做了四年半伴讀,太子妃能照顧的地方早就照拂了,哪里用現下打招呼。
提及伴讀,三福晉道:“十八阿哥明年就要挪宮,也要擇伴讀了,你不在妃母面前給小七求個前程?”
舒舒搖頭道:“皇子伴讀,都是御前欽點,娘娘也不好說話。”
自家已經出了一個皇讀,皇上再點是皇恩,卻不能主動求。
上三旗那么多勛貴等著。
誰都曉得皇子伴讀是個前程,在這個上面太貪可是要招人恨。
還有就是前頭還有五福晉,五福晉娘家也有年歲相當的侄兒跟幼弟。
自己越過五福晉提皇子伴讀之事,也顯得不知禮。
三福晉聽著,卻是有些動心。
不過她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跟宜妃怎么也牽扯不上,所以想的不是十八阿哥的伴讀之位,而是十九阿哥跟二十阿哥。
公府之子為皇子伴讀,身份怎么也夠了。
十九阿哥就比十八阿哥小兩歲,今年已經三歲了。
二十阿哥還在兆祥所,不過二十阿哥的生母,要挪到鐘粹宮了。
二十阿哥會養在鐘粹宮,他們參贊二十阿哥的伴讀也有資格。
這是想的她嫡兄增壽的兒子…
等一行人到了討源書屋后殿,太子妃已經在門口站著迎候。
三福晉見了,忙加快了腳步,道:“哎呀,怎么還驚動了您出來…”
說著,她到了跟前,就要行屈膝禮。
太子妃拉住,妯娌改成了拉手禮。
這會兒工夫,舒舒跟十福晉也到跟前。
太子妃放開三福晉,也依次跟兩個小妯娌見禮。
妯娌幾個見完禮,回到屋子里,賓主入座,上茶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