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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九十二章 我曉得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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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貝勒府后角門,何玉柱掐著點,午正初刻,提了菜籃子出來。

  張家就住在南二院,距離角門沒有幾步遠。

  門前停著好幾輛馬車。

  何玉柱上前叩門。

  門房聽到動靜開門詢問,認出何玉柱忙躬身道:“何爺…”

  何玉柱常給九阿哥跑腿,后邊這些配院都是常來的,各家的門房也都認識他。

  宰相門前七品官,這貝勒爺的隨身太監,自然也有那個牌面。

  何玉柱就道:“貝勒爺打發我來接大格格…”

  門房忙引何玉柱往里走。

  前院客廳,飯桌已經撤下。

  福松微醺,張家三兄弟也有了醉意,坐在廳上喝茶。

  張廷瓚指了指隔壁,道:“我看隔壁收拾出來了,以后不回來住了么?”

  福松點了點頭,道:“嗯,已經叫人收拾什剎海的院子,等明年從家里搬出來,直接住那邊。”

  那邊距離貝勒府這兒也就是二、三里的距離,走路溜達也用不到一刻鐘。

  張廷瓚有些意外,道:“明年就搬么?會不會太早?”

  按照之前的計劃,福松成親后過個年搬出來,那是因在貝勒府當差的緣故,就近住著方便。

  如今福松不在貝勒府當差了,就顯得有些早。

  福松笑道:“不早,現下留在府里,也是分灶,跟住外頭沒什么區別。”

  張廷瓚就不說什么了。

  旗人有兒子成家就分戶的習俗,如今有些勛貴人家不愛分家,可還從舊俗將年長兒子分出去的的也不少。

  張廷玉在旁陪坐,沒有說什么。

  張廷瓘跟福松一起北上,兩人更熟悉。

  如今他跟小四是國子監同窗,因是姻親,年歲相仿,有幾分交情。

  他就道:“那是不是富明的親事也是今年?”

  今年不搬家出來,明年出來,那應該是想要都統府那邊辦完幾件喜事。

  福松搖頭道:“不一定,或是年尾,或是明年初了。”

  珠亮這里的親事,之前延期,如今開始重新挑日子了。

  若無意外,就是二月里的日子。

  小三這里,覺羅氏雖打聽著人家,可一時之間也沒有合意的。

  不過小三想要等到十三格格周年后再議親,倒是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可以慢慢打聽。

  小四這里,都統府跟將軍府兩家有了默契,等到操持完珠亮的婚事后,會先下小定。

  這會兒工夫,門房已經先一步進來,道:“老爺,貝勒爺打發身邊何管事來接大格格。”

  福松起身道:“我去瞧瞧…”

  張廷瓚望向張廷瓘道:“直接請進來吧!”

  張廷瓘就起身,跟了福松出去。

  等到何玉柱跟著兩人進來,手中的菜籃子就比較惹眼。

  何玉柱跟張家兄弟見過,就對張廷瓚道:“我們主子上午帶阿哥們摘菜,想起大人,就給大人預備了幾樣,還請大人別嫌棄簡薄。”

  張廷瓚看著那綠油油的青菜,笑道:“這可金貴著,如今鋪子都歇業,想吃都沒地方淘換去,整日里吃年菜正是膩歪,可算能換換口味…”

  尼固珠早上起來的早,吃上了惦記了好幾日的江南菜,就開始犯困。

  聽說何玉柱來接自己,她忙跟張氏跟顧氏告別。

  “我先家去了,我阿瑪跟額涅想我呢,大舅母跟張大舅母要是想我了,就去找我玩兒…”

  尼固珠周全的交代著。

  至于張家的小弟弟,就算了。

  有些笨,教國語費勁,尼固珠就沒有耐心了。

  她這樣大的孩子,還是更喜歡跟比自己年長的大孩子玩兒。

  就是隔壁府里的小弟弟,之前也是豐生帶著的時候多。

  張氏跟顧氏送她到前廳,后頭跟著尼固珠的保母,手中提了好幾個包裹,都是尼固珠收到的壓歲荷包。

  見了何玉柱,尼固珠帶了歡快,小短腿跑得飛快。

  “何諳達,新年好,萬事大吉!”

  何玉柱看著小炮彈似的尼固珠,怕她跌了,忙彎腰伸手扶住:“大格格慢些…”

  尼固珠扶著他的胳膊,笑嘻嘻地沒有說話,只望向他腰間的荷包。

  何玉柱看明白了,道:“奴才給大格格預備的紅包在府里呢,交給縣主收著了。”

  尼固珠立時摟了何玉柱的脖子,道:“那家去吧,我想瑪嬤了…”

  說著,還不忘對大家揮手:“大舅,張家幾位舅舅,我先家去了…”

  何玉柱就抱起了尼固珠,跟張家兄弟與福松告辭,抱了尼固珠離開,保母在后頭忙跟上。

  福松跟張廷瓘送人出來。

  張廷瓚帶了幾分不舍,看著尼固珠離開。

  客廳里恢復了安靜,張廷玉面上也帶出幾分悵然。

  張廷瓚看著弟弟,道:“這養兒之樂,其樂無窮,你也確實耽擱不得了,父親像你這么大時,都有四個兒女…”

  張廷玉之前不愛聽這些,如今想法也慢慢變了,并不覺得刺耳,還多了期待,道:“我問過大夫,吳氏身孕已滿六月,四月就要臨產。”

  張廷瓚心里并不贊成這種將庶子女記在嫡妻名下之舉,覺得還是當正經續弦。

  以庶充嫡,到底跟正嫡不一樣,以后即便頂門立戶,也會被人挑剔說嘴。

  他沉吟著說道:“如今你不著急,以后行走官場,卻是少不得女眷應酬的。”

  張廷玉三十八年喪妻,至今已經四年。

  桐城不少人家惦記著他的親事。

  就是姚家那邊,也從旁支挑了兩個年輕女孩兒,想將這門親事續上。

  張廷玉看著張廷瓚道:“大哥,我心意已決,不必勸我。”

  張廷瓚嘆了口氣,不說什么了。

  弟弟已經年過而立,打小就是腰子正的。

  父母都說服不了,自己確實沒有必要舊事重提…

  尼固珠被何玉柱抱進角門后,就要下地了。

  “抱抱就行了,肚子頂…”

  何玉柱聽了,不免擔心,轉頭望向保母,帶了幾分譴責。

  “怎么不勸些?”

  何玉柱沒有親自照看過幾個孩子,可也是看著他們長大的,曉得小兒積食最難受,一不小心不是起了高熱,就是拉肚子。

  保母訕訕不敢言。

  尼固珠倒是一人做事一人當,道:“不怪嬤嬤,我在里屋下桌后去找舅舅了,嬤嬤不好跟著,又吃了半塊糯米雞、一塊田粿、兩塊茶干,還有一只鴿子腿跟半碗掛面…”

  何玉柱聽著,越發擔心了。

  吃飽了還吃這么些?!

  這小肚子得撐著什么樣?

  他望向尼固珠。

  果不其然,尼固珠走路都是小方步了。

  何玉柱擔心得不行。

  他本想要帶著尼固珠先去正院的,見她走路不舒服,這會兒也顧不得其他,直接送回寧安堂。

  “瑪嬤,我肚子難受…”

  尼固珠見了伯夫人,立時捧著小肚子,上前撒嬌。

  伯夫人聽了,不免擔心,上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硬邦邦的。

  尼固珠不用人問,又報了一遍菜名。

  伯夫人顧不得教訓她,忙叫保母下去沖山楂水。

  尼固珠喝了一碗山楂水,才捧著肚子道:“瑪嬤就別說我了,我曉得錯了,往后再是‘隔鍋香’,也不能這樣吃了。”

  伯夫人給她揉著小肚子,道:“嘴巴過癮,身上遭罪,你說虧不虧?”

  尼固珠哼哼唧唧道:“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撐,都是沒見過的菜式,等到吃飽了,也撐著了。”

  這會兒工夫,何玉柱已經去稟告了九阿哥,還請了姜太醫過來給尼固珠請脈。

  尼固珠看到姜太醫,就將臉埋在伯夫人懷里,道:“瑪嬤,肚子不疼了,不用喝藥…”

  九阿哥看著尼固珠道:“老實讓姜太醫把脈,要是不聽話,讓你額涅教訓你。”

  尼固珠撅著嘴巴,老實地將胳膊伸出來。

  姜太醫把了脈,又讓尼固珠張嘴,看了眼她的舌苔,對九阿哥道:“大格格這是積食,有些胃火,不用開方子,凈兩日腸胃就好了。”

  尼固珠沒說什么,九阿哥倒是舍不得了。

  太醫口中的“凈腸胃”,就是干餓。

  他就道:“清淡飲食不行么?”

  姜太醫看了九阿哥一眼,沒有改口的意思,道:“凈腸胃后,可以清淡飲食…”

  眼見著九阿哥還是不大樂意的樣子,他少不得仔細解釋。

  不將胃火熄下去,吃得再清淡,也克化不了,到時候就是積食外加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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