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九格格被請來用午膳時,膳桌上已經滿滿當當。
除了舒舒點名要吃的番茄魚片煲,還有一道干鍋魚雜,一道煎豆腐,還有應季的板栗紅燒肉,小菜是果仁菠菜跟麻醬白菜,外加上一道板栗雞湯,一道板栗百合蓮子湯。
餑餑也是應季的栗子糕跟小米發糕。
密云這里山連著山,盛產板栗,當地的小米也出名。
行宮這里膳房,圣駕沒來的時候,行事都有章程,當然沒有這些食材。
如今預備這一桌的食材,都是曹順叫人預備的。
九格格看著膳桌,沒有一道例菜,笑道:“這一路上,我跟額駙沾了九嫂的光。”
舒舒道:“難得出來,就算京城能買到這些,總覺得沒有在當地吃著新鮮。”
除了今天吃的,曹順還買了不少,要帶回貝勒府的。
補熙那邊已經送了飯菜,不用九格格操心。
姑嫂兩個,就對坐著用了膳。
九格格是宮里養成的習慣,細嚼慢咽不說,飯量也小,每樣嘗了一筷子,就差不多。
就算多了新鮮吃食,對她來說,也依舊是七分飽,并不貪戀口腹之欲。
她曉得舒舒的飯量大,就有心等她,吃得更慢了。
意外的是,舒舒并沒有吃許多,可著魚肉片吃了兩碗,其他餑餑跟甜湯就是嘗了嘗,就撂下了筷子。
九格格見狀,不免擔心,道:“九嫂可是累著了?要不…明兒開始還是慢行吧?”
九阿哥之前再三叮囑他們要慢行,結果因歸心似箭,姑嫂兩個自專,并沒有六十里、四十里的交叉著出行,都是每日行六十。
馬車走的又慢,差不多每天在路上也要三個多時辰。
舒舒漱了口,道:“不累,就是如今餓的快,上午補了一餐了。”
她是控制著飯量,少食多餐,省得孩子太大,后期還有長肉的時候。
上午那頓加餐,她吃了一碗雞蛋羹,外加上四枚烤板栗。
九格格這才放心,道:“如此就好,左右無事,九嫂身體為要,別勉強。”
舒舒聽了這話,也仔細打量了九格格兩眼,見她氣色還好,不像是勞乏的樣子,就沒有說旁的。
真要說起身體素質來,就算舒舒雙身子,也比九格格還要強些。
眼下出門不冷不熱的,隊伍里也沒有其他人,比來的時候舒服太多。
九格格瞧著還好,舒舒就不打算慢行。
“對了,怎么聽說你們家要修宅子?”
舒舒問道。
原來是補熙跟曹順打聽水泥來著,曹順就回來稟了一嘴。
舒舒并不是多事之人,就是有些擔心九格格要修額駙府。
按照朝廷規矩,像九格格這樣在京城開府的公主,由工部負責營造府邸。
同樣營造的是兩座府邸,一座公主府,還有一座額駙府,毗鄰而居。
額駙府是給額駙奉養父母親長的,成全了孝道。
至于公主這里,不需要跟公婆定省,唯我獨尊。
之前九格格的公主府,因是佟家老宅改建的。
公主府隔壁就是鄂倫岱的公府,所以朝廷并沒有另外計劃額駙府。
如今夫妻兩個不如剛成親時熱乎,舒舒跟他們同行幾日,也瞧出來九格格待補熙尋常,就想著這回是不是要修額駙府。
真要這個時候修額駙府,外頭又有說辭。
即便是合了規矩,可是旁人也會曉得公主夫婦之間出了問題。
九格格點點頭,道:“公爺給了一個海淀的園子,距離暢春園不遠,額駙說明年修個別院,以后住著也便宜。”
舒舒聽了,帶了羨慕,道:“早修早好,我們也不缺地,可上頭的哥哥們沒有動,也不好這個時候修宅子。”
這就是公主與皇子的區別。
公主可以修園子享受,皇子卻不好輕動。
總要有個由頭。
九格格道:“到時候要從九嫂家討些苗木…”
舒舒大方道:“只管拿去,前幾年稀罕,在暖房里養了不少盆花木,正經有不少品種。”
到了下午,雨就停了。
碧空如洗。
只剩下清涼,再有一旬就是中秋,舒舒想吃月餅了。
許是懷孕的緣故,想要吃什么,她真是饞的不得了。
下午的時候,舒舒就打發人往行宮膳房賞了銀子,借用他們的地方,做了鮮肉月餅跟栗子月餅,總算是解了饞。
次日,一行人繼續出發。
從密云到京城,總共是二百四十里。
都是大修過的官道,寬敞平坦。
圣駕出京也走這一條路,路上只用兩日。
舒舒跟九格格掂量著,沒有走那么快。
如此到了第三天下午,舒舒一行就到了京城。
進了安定門,舒舒就跟九格格夫婦分道。
舒舒一行往北官房去,直接回貝勒府,九格格夫婦繼續往南走。
等到了貝勒府門口,馬車停下,舒舒就有幾分迫不及待。
六月初離京,中間隔著閏六月、七月,八月初回來,將近三個月。
福松五日一封家書,伯夫人這里每月也有親筆信過去,可到底不一樣。
她想家了。
福松帶了桂元,后頭還有各管事,在府邸門口候著。
“福晉,請福晉安…”
見白果扶了舒舒下車,福松帶了眾人請安。
舒舒叫眾人起了,打量了福松一眼。
從福松二月里出門,姐弟也是半年沒見。
早先福松看著溫潤如玉,可出身的緣故,總有幾分不接地氣的清貴,眼下就有些光華內斂,褪去了少年氣,看著更可靠。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老話說的有道理。
舒舒笑道:“再有一個月就要成親,也該預備起來,今兒開始不用守著貝勒府,等成親了再當差。”
福松搖頭道:“不用如此,阿瑪、額涅那邊都預備的差不多,并不需要我插手。”
這也是長輩的心意,福松就坦然受了。
舒舒想了想,就道:“不休長假,那就短休幾日,這兩月也辛苦你了…”
舒舒跟九阿哥不在,福松的精神就要緊繃著,又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福松這才點頭。
舒舒又望向福松身后的桂元。
桂元的相貌,本比福松更精致,舒舒還記得當年第一回見時,眉眼如畫、雌雄莫辯的美少年模樣。
如今三、四年過去,桂元就有些“英年早肥”。
這個圓臉模樣,倒是有些像當年的桂丹,看出是血脈同源的從堂兄弟。
依舊是同樣的眉眼,可失去了纖細的身材,看著就少了幾分精致,沒有那么惹眼。
關鍵是不僅胖,桂元還黑。
原來他平日里是福松的助手,負責貝勒府的內務,平日還兼著外管事,不過并不在城里走動,而是專門負責巡莊事宜。
舒舒見了,不好說其他,只能道:“你也辛苦了。”
桂元忙躬身道:“是奴才分內之事。”
舒舒頷首,轉頭對福松道:“從密云帶了不少特產回來,你看著給大家分一分,張大人那邊多送一份。”
福松靦腆一笑,點頭應了。
相應的行李整理,就由白果帶人負責。
舒舒這里,迫不及待地進府,直接往寧安堂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院子里清脆洪亮地聲音:“瑪嬤快些,快些走…”
原來是剛有人過來稟告,說是福晉回來了,尼固珠拉著伯夫人出了屋子,正催著人往外走。
伯夫人的聲音滿是慈愛道:“別著急,你額涅肯定馬上就要來了。”
舒舒加快了腳步,進了院子。
尼固珠卻沒有馬上撲上來,而是歪著小腦袋打量著。
“阿牟…”
舒舒顧不上小的,先給伯夫人行了抱見大禮。
伯夫人忙扶住,訓斥道:“身上重了,也沒有個顧忌,快輕些!”
舒舒笑道:“這不是想阿牟了么?”
尼固珠沒有忘了人。
寧安堂里,除了有九阿哥的畫像,還有舒舒的畫像。
在九阿哥出門的時候,舒舒都能想著留畫像,省得孩子們忘了阿瑪,到了自己出門,自然也記得此事。
尼固珠嘴巴撅著,小身子扭著,擠進舒舒跟伯夫人中間。
在舒舒跟伯夫人中間,她遲疑了一下,最后選擇抱著伯夫人的腿。
瞧著那小模樣,竟是有幾分怕生的意思。
舒舒心疼,連忙彎腰,將尼固珠抱了起來。
尼固珠聞到熟悉的玉蘭花的味道,小眼瞇著,顯然是開心,隨即想到什么,嘴角耷拉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小胳膊、小腿兒扭著,掙扎著就要下地。
伯夫人嚇了一跳,忙伸手從舒舒懷里抱過來。
“大格格乖,你額涅身上不舒坦,可不能踢到…”
“哇哇…”
尼固珠哪里聽得進去,扯著嗓子,大哭起來。
這一使勁,她小臉憋得通紅,鼻涕泡泡都冒出來。
伯夫人心疼得不行,道:“不是整日里念叨著額涅么,怎么又哭了?”
“嗚嗚…額涅壞,自己走了…”
尼固珠哭嚎著,望向舒舒的目光,就帶了可憐兮兮:“也不帶我,我都找不到額涅…”
伯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你有瑪嬤,你額涅也有瑪嬤,你陪著瑪嬤,你額涅陪著你額涅的瑪嬤去了。”
尼固珠聽著有些迷糊,哽咽道:“瑪嬤?額涅也有瑪嬤么?”
伯夫人點頭道:“有啊,你阿瑪的瑪嬤,就是你額涅的瑪嬤…”
尼固珠抽了抽鼻子,止住了哭聲,往舒舒身后看了看,道:“那老瑪嬤哪里去了,不來家里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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