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皇孫是喜,母子平安是喜上加喜。
太后立時吩咐白嬤嬤去請了端順太妃過來。
端順太妃聽了,忍不住雙手合十謝天謝地。
舒舒道:“頭發密實隨了十弟妹,自來卷,手長腳長的隨了十阿哥,往后也是高個兒,肉嘟嘟的,胎里養的好…”
端順太妃拉著舒舒的手,道:“我聽布音說了,你給抄了專門的食譜,真是用心了。”
現在想想,也叫人后怕。
要不是后個幾月調整飲食,這孩子再大點兒,那什么情形還真不好說。
對女人來說,生產就是生死關,最艱難的就是初產。
舒舒道:“還是要布音自己能忍住,昨兒還說不想再吃肉呢,就想吃面條跟餑餑。”
有七福晉的前車之鑒,十福晉的體態比七福晉當初好不到哪里去,就讓人跟著擔心些。
對蒙古貴女出身的布音來說,遠嫁是榮譽,也是責任。
生下滿蒙血統的皇孫,也能真正站穩腳跟。
一直到今天,終于瓜熟蒂落,長輩們提著的心才放下。
太后這里派出了白嬤嬤,太妃也打發身邊嬤嬤跟著,帶了給十福晉的補品,跟著舒舒一起出宮了。
舒舒既做了報喜鳥,少不得也得了一份賞,太后這里給的是兩匣子燕窩,太妃那邊是兩匣子海參,都是平日可用的。
等舒舒陪著兩位嬤嬤到皇子府時,十福晉已經醒了,正在吃紅糖小米粥。
四福晉過來了,正陪郡王福晉說話。
小阿哥正睡著,頭發有明顯的彎曲,顏色也偏淺棕色。
舒舒看著,期待起小阿哥滿月的情形。
這像個混血娃娃,昨天半夜三更的,沒看眼眸的顏色,不過看這頭發顏色,應該也淺。
不過長大了應該會好些。
白嬤嬤跟太妃身邊的嬤嬤仔細地看著。
白嬤嬤看了舒舒一眼,心里佩服。
怪不得太后喜歡九福晉,是個會做人的。
這孩子剛落地肖母,有些像串串,那可不是什么好話。
九福晉在寧壽宮卻一個字都沒提,話里話外說的都是好的,是個厚道人。
兩人看了皇孫,又去跟十福晉說話。
舒舒閑下來,就低聲跟四福晉咬耳朵,道:“比剛落地的時候白些了,這是隨了弟妹的皮膚,過幾日指定奶白奶白的,可真招人疼。”
四福晉也眼氣,道:“眼睫毛也長,不是那種細眉細眼的…”
說到這里,她忍不住低聲抱怨一句,道:“我瞧出來了,咱們幾家皇孫中,就數我們家那幾個肖父,我生的也就罷了,真是白瞎了李氏的長相…”
舒舒忍不住笑,打趣道:“回頭您對四哥說去…”
四福晉閉了嘴,又是端莊溫良的模樣。
等到兩位告辭,舒舒跟四福晉也跟著出來。
舒舒是要回去補覺,四福晉是見這邊井井有條的,就沒有多留…
內務府衙門。
九阿哥也是昏昏欲睡,皇孫落地,內務府這里就派人去拿“命貼”送到欽天監擇吉時,是為后天的“洗三”禮做準備。
九阿哥就將這個差事交給了高衍中。
高衍中是內務府官員,品級也不算低了,皇子府這里預備的茶封也會豐厚。
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高衍中得了吩咐,就出宮往十皇子府去了。
十二阿哥則是遲疑了一下,道:“九哥,那‘洗三’有宴么?我跟福晉用出宮賀喜么?”
沒有前例可循,他怕有失禮之處。
他也聽到了富察側福晉的一些非議,就想要行事周全些,省得外頭也說十二福晉不好。
九阿哥搖頭道:“爺也不曉得老十什么安排,等著吧,要是有宴的話,不會落下你跟十二弟妹的帖子,你也不是小阿哥了…”
這是十皇子府的嫡長子,應該會有宴。
九阿哥想到去年自家“洗三”跟“滿月”都沒擺酒,生出遺憾來。
不過當時天氣還沒有轉暖,孩子小也經不住折騰。
想著幾個皇子府后頭添的阿哥,都跟紅螺寺有些干系,九阿哥就提醒十二阿哥道:“那兩盆竹子好好侍弄,外頭如今都是‘李鬼’,正宗的紅螺寺竹子有市無價,搶都沒地方搶去。”
也就是九阿哥這里,年年春天都分盆留著,還有些富余。
不單送了十二阿哥,還給十三阿哥也留了兩盆。
還有福松跟珠亮的,都預備下了。
十二阿哥頭皮發麻,不想說話了。
他還沒有習慣阿哥所多了一個福晉,并沒有盼著再添一個柔弱的小嬰兒。
他立時埋頭處理公文了。
九阿哥見狀,道:“你這心智還是孩子,不曉得男人不能沒兒子,瞧瞧莊親王都魔怔成什么樣了?”
十二阿哥看著九阿哥道:“九哥,今年直隸不少府縣是豐年,明年開春掉糧也富足,那香河明年夏天的土豆,是不是就能起燒鍋了的?”
要是一直關在宮里還罷,既出了一次遠差,十二阿哥就惦記第二次外差。
香河雖比不得熱河遠,可是也一百二十里地。
九阿哥點頭道:“明年玉米也該有富裕的了,都可以試試釀酒。”
他發現自己燈下黑了。
因水災的原因今年起不了燒鍋,就忘了燒酒就是最適合喀爾喀的商品。
到時候為了運輸方便,他可以叫人都蒸出酒精來,到了喀爾喀再叫人勾兌。
到時候根據加水比例,來制定一等、二等、三等酒的價格。
九阿哥仿佛看到眼前銀子在飛。
還有糖水橘子…
橘子不行,江南運到京城就太遠了,吃食賣不上天價去,不宜太遠運輸。
還是京城就地取材為好,明年夏天做成糖水桃子、糖水梨子跟糖水山楂,就可以在漠南蒙古販賣。
漠南各部都修了臺站,多有驛道,運輸也方便。
夏天的時候制作,秋天運到各處。
九阿哥美滋滋的的,忍不住拿著自己的小算盤,算盤珠子打的“噼里啪啦”。
只是零嘴兒就是零嘴兒,想要賣出高價,還是要養生。
九阿哥想起了宮里藥房每年進的人參,能用掉五成就不錯了,年年都有存貨。
人參的價格,外頭打聽就曉得了,不好漲價。
那就讓御藥房琢磨成藥,男人吃的人參益氣丸之類。
可是除了補腎的方子立竿見影,其他的方子都沒有那么明顯。
九阿哥想到了舒舒的胭脂鋪子,生意是真好,用的也是真材實料。
人都有愛美之心,保持美貌是最費錢的。
九阿哥打算回家了,正好可以跟舒舒商量商量自己的生意拓展一下。
九阿哥興致勃勃地走了。
十二阿哥起身相送,想著方才的算盤聲,竟是有些懷念,覺得屋子里冷清了。
他好像已經習慣跟這個哥哥在一處辦公了,去年剛開始的時候,難受的不行…
九皇子府上房。
舒舒的回籠覺睡了一個半時辰,是餓醒的。
九阿哥已經回來了,手中拿著賬冊,在旁邊看著。
舒舒看了眼座鐘,已經快未初了。
九阿哥道:“叫膳房做了牛肉湯,正好可以下面條吃。”
舒舒想著昨天十福晉吃面條的情形,也有些饞了。
白果帶了冬月安排了膳桌,夫妻兩個吃了熱氣騰騰的牛肉面。
還有切好的牛肉直接蘸料碟,吃著一點也不膩,還很開胃。
夫妻兩個就多吃了幾口,正好趁著孩子們睡下午覺之前轉一圈。
只能說誰生的孩子誰疼,舒舒再看尼固珠的單眼皮,居然看順眼了。
女肖父,按照相學的說法,這是有福氣的面相。
還有這肉乎乎的體格,別說是在皇孫女中獨一份,就是皇孫也沒有與她比肩的。
舒舒就抱了尼固珠起來,道:“愛不愛溜冰,要不要溜冰去?”
尼固珠胳膊立時指了外頭,道:“愛,要!”
寧安堂跟暖房之間的花園,如今也樹木凋零,就整理出來一塊空地,潑水結冰了。
伯夫人不放心,囑咐道:“半刻鐘就行了,眼見著冬至,正冷的時候…”
舒舒點頭,給尼固珠穿戴上。
九阿哥則是拿起尼固珠的小冰車。
沒有粉色的涂料,就用粉色的絹給冰車包了一層,成了一輛粉紅色冰車。
這是尼固珠最愛的寶貝,即便不出去溜冰,每日也要人在屋子里拉幾圈。
這個冰車下頭沒有用冰刀,而是幾個鐵轱轆,所以只要是平整的地面都能拖拉。
夫妻兩個俯首甘為孺子牛,陪著尼固珠滑了半刻鐘的冰,就又抱她回寧安堂。
上個月是初冬時節,在外頭玩耍還沒有那么冷;如今眼見著進九,外頭干巴巴的冷。
這回換了九阿哥抱人。
尼固珠身子就一竄一竄的,不肯安生。
舒舒看著莫名其妙,九阿哥卻明白過來,道:“這是想要坐肩膀呢,上回小三那樣扛著她,應該是記住了。”
小祖宗的心愿,又不是什么費勁的,親爹親媽怎么也要努力滿足。
就由舒舒扶著,讓尼固珠在九阿哥的肩膀上坐了。
尼固珠果然開心,“嘻嘻”笑著,口水噠噠的。
伯夫人見了,嚇了一跳。
九阿哥這個小身板,實在叫人放心不下。
舒舒見狀,伸手將尼固珠抱下來,放在炕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