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季家的禮單過了明面,可是九阿哥沒有急著見季家的人。
“抻抻他們,要不然他們還真以為財能通神呢…”
九阿哥跟舒舒道。
總不能讓商賈人家鄙視了。
也就是沒有人放下架子與季家爭風罷了。
否則像明珠似的,將家奴放出去,就混成了直隸首富。
至于那銀子,到底是落到誰手中,還用說么。
舒舒指了蘇州東山島橘園那一項道:“爺,這東山島就在太湖里啊,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回頭安排人在這里修造別院。”
然后安排妥當的人過去,就能尋找適合養珍珠的地方了。
九阿哥欠身過去,訝然道:“倒是忘了這個,還真是巧了。”
不過想著御前反應,九阿哥道:“不著急,再等兩年看,咱們也要留一手。”
想著今日皇父為了讓小老婆吃上洞子菜,要跟自己明算賬的樣子,他覺得有些沒意思。
他將舒舒摟在懷里,道:“宮里不是爺的家了,是汗阿瑪的家,咱們往后行事,先可著自己個兒,再想其他。”
等到內務府惹眼、容易貪墨的衙門分割出去,再看兩年。
牛痘明年推廣了,他這功勞也積攢了幾回。
他想要知道自己初封是什么。
哼,要是這父子之情成色足了,他分銀子給皇父也心甘情愿。
要是成色不足,那這是生財的法子,就在手中握著。
舒舒拍了拍他的后背。
搬出來一年多了,才明白這個道理。
雖還沒有正式封爵,可是他們確實已經是宗室候補了,每一個皇子,都是新的一支宗室的老祖宗了。
九阿哥道:“和嬪遇喜,要遷承乾宮正殿,估計宮里妃母、嬪母都會不自在。”
舒舒想了下寧壽宮請安的位次,道:“屋子是死的,人是活的,除非晉貴妃,否則排位還是會在幾位妃母之下,娘娘不會放在心上的。”
如果是早些年,那就說不好了。
宮里是論資排輩的地方,也不單單是論資排輩的地方,皇上寵愛排在最前頭。
如宜妃“無子封嬪”,如德妃單獨封嬪,后來居上,封妃排在榮妃之前。
可眼下皇子們成年封爵,妃嬪們還牽扯到皇子阿哥的體面,輕易不會讓后頭人跑到前頭來。
九阿哥道:“汗阿瑪還是重出身,王貴人入宮十多年,生了兩個皇子,之前一直庶妃,去年才封了貴人。”
對比之下,入宮就是貴人,一年后封嬪的和嬪就升的太快了。
聽到王貴人,舒舒想起一件事。
歷史上的十八阿哥…
如果還投胎到王貴人肚子里,那就是十九阿哥了,也是康熙四十年生人。
看來,康熙的好消息還會再來一個…
宮里的消息,素來瞞不住人。
因為沒滿三個月,沒有廣而告之,可是承乾宮正殿總不會無緣無故掃灑。
大家心里都有了猜測。
到了十五這天,寧壽宮請安的氣氛就有些奇怪。
早先有座次的是六妃四嬪,十位主位,鐘粹宮封宮、榮嬪降位不出,就撤了一個座位。
后頭佟妃精神不足,太后停了她的請安,讓她好好休養,就又撤了一個座位。
眼下八個座位,和嬪居末。
可坐著的妃嬪也好,站著的貴人也好,都望向和嬪。
宜妃跟惠妃對視一眼,倒是神色如常。
她們這樣的身份,升也升不上去了,早就看開了。
德妃則是摸著左手腕上的串珠,心里不自在。
東西六宮,十二個院子,地位也分了高低。
聽著是承乾宮跟翊坤宮最好,是給貴妃預備的,可實際上這院子好壞,還要看與乾清宮的距離。
景仁宮跟永壽宮距離乾清宮更近,所以論起來,這兩個院子的位置不亞于承乾宮跟翊坤宮。
這就是孝懿皇后為皇貴妃時住景仁宮的緣故,溫僖貴妃則分在永壽宮。
如今佟妃住永壽宮,大家也無話說,誰叫她姓佟,是皇上的親表妹。
景仁宮空置,這個院子大家也不惦記。
佟家兩代皇后住過,除非再冊皇貴妃或新皇后,否則也沒人配住那個院子。
宜妃住翊坤宮,也名正言順,第一寵妃,誕育四位皇子。
可是和嬪…
誰能服氣…
要說德妃只是心情不自在,那僖嬪跟良嬪則是如坐針氈。
承乾宮正殿收拾出來,等到和嬪生育有功,一個妃位跑不了,到時候位次就要在她們上頭。
僖嬪是覺得悲涼,良嬪則是愧疚難安,覺得對不住八阿哥。
至于小輩的太子妃與皇子福晉,就只能當沒看見了。
庶婆婆懷孕,生小叔子,這也輪不得她們插嘴。
太后這里,則是笑瞇瞇的,不理會嬪妃們的眉眼官司。
多子多福,阿哥多少也不嫌多。
只是這都“三九”天氣,外頭冷,雪也連上了,即便太監們掃雪,可是道路也濕滑。
太后就對和嬪慈愛道:“年前的請安先停了,年后什么時候請安再說。”
和嬪起身,臉頰微紅,回道:“謝娘娘…”
兩人用的是蒙語對答。
舒舒坐在宜妃身后,看了和嬪一眼。
這也是周全人了。
她記得清楚,和嬪剛入宮的時候,不會蒙語。
三十七年北巡的時候,七福晉學蒙語的時候,還是貴人的和嬪才開始學蒙語。
眼下兩年半,瞧這樣子,日常聽說都沒問題了。
想想也是,這一位是康熙末年最寵的妃子之一,先是無子封嬪,后又無子封妃,福氣在后頭。
要只是憑著年輕美艷,寵愛也不會那樣長久,還是性子周全。
要知道,乾清宮的大答應,都是挑出來的美人,有小選出來的內務府秀女,還有這幾年江南獻上的漢女,可都是半主半奴熬著呢。
等到請安完畢,眾妯里出了寧壽宮。
七福晉早憋得不行,挎著舒舒的胳膊道:“這開了懷,體面還在后頭…”
舒舒沒有接話,而是道:“不好說這個。”
她明白七福晉的意思。
誰叫康熙跟其他皇帝不同呢,比較長情。
榮嬪早年受寵,十年生產六回。
宜妃跟德妃后來居上,前者十年生三子,后者十年生三子三女。
還有敏嬪跟王貴人,也都是連著生育的。
和嬪這皇子還沒有落地,就已經是內定了一個妃了。
等到皇子落地,以后再生育,還怎么晉呢?
三福晉、四福晉、五福晉等人,或是年長,或者性子穩重,都不提這個。
三福晉跟四福晉道:“你們家還擺‘百日酒’么?”
四福晉是九月二十生產,等到小阿哥“百日”正好是除夕。
闔家團聚的日子,沒法擺酒。
要是擺酒,要么就提前,要么要延后到正月里。
四福晉搖頭道:“我們爺說了,等到‘抓周’的時候再擺酒。”
非要張羅一回也行,帖子派出去,旁人也會給面子,只是沒有必要給旁人添麻煩。
內務府這里,也從欽天監拿到了宜遷居的日子。
臘月十八。
于是,等到臘月十八,和嬪就從承乾宮后殿遷正殿。
九阿哥這里,安排人手辦好了此事,已經在等著封印了。
今年臘月二十二封印,明年正月十九開印。
這日子都是欽天監擇吉選出來的。
今年的年假二十七天。
如今張保住不在,九阿哥就換了高衍中道:“將下頭人排班的時間定下來。”
本堂衙門這里有兩個主事、兩個委署主事,六十四個筆帖式。
衙門里封印,可是還要安排人值守,防著解決些突發事件。
高衍中已經準備好了,遞給九阿哥道:“奴才已經排好了,九爺您看。”
值守的人,要有個能做主的,所以就是高衍生跟四個主事牽頭,分了這二十七天。
除夕當值的按照三天算,元宵節當值的按照兩天算,如此虛算出來三十天,大家抓鬮排日子。
至于筆帖式,有四個空額,有六個因疾請了假的,剩下五十四人排班,給他們打下手。
高衍中沒有說將除夕跟元宵節的日子排給自己,也沒有指定給下頭的人。
如此安排,很是公平公正了。
以高衍中的身份,本不必做到這個地步。
可是他并不托大,跟下頭的主事關系也融洽。
九阿哥就不多嘴,只道:“高斌成親的日子沒幾日了,預備的如何?”
高衍中笑道:“都預備齊了,這兩日就要派帖子。”
九阿哥點頭道:“那爺等著了。”
高衍中父子都是他提挈起來的,這幾年也干了不少事兒,這個體面九阿哥要給的。
等到回家,九阿哥就給舒舒提及此事,道:“爺給高斌預備什么禮呢?之前想著幫他補個缺,也全了主仆一場的緣分,善始善終,眼下倒是不知道該預備什么了。”
舒舒道:“爺可以問問四爺,如今高斌跟著四爺當差,四爺指定也要賞的,爺從例就是。”
九阿哥點頭道:“那爺就不操心了,比照著四哥的賞賜預備就是。”
眼下婚嫁,多是選雙日子,可因念著新人的生肖屬相八字之類的,也不乏單日子的。
高斌成親的日子是臘月二十五,就是單日子。
如此,核桃送嫁妝的日子就是二十四,添妝的日子可以放在二十三之前。
舒舒也給預備了添妝,按照小椿先頭出嫁的例,是一柄十六兩重的鑲珊瑚鏤空金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