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九阿哥的飯量小,平日吃飯,也就是半碗飯,加上幾口菜。
今天的飛龍湯泡飯,九阿哥吃了半碗,居然又吃了半碗。
外加上三塊小孩拳頭大小的雞蛋卷,他愣是把自己給吃撐了。
等到膳桌下去,他已經坐不住,起身站著,順帶著松了松腰帶,然后就是揉肚子。
康熙見狀,嫌棄的不行,道:“什么時候添的壞毛病?小時候也不見你這么貪嘴?”
難道之前的挑食不是挑食,還是因貪嘴的緣故?
九阿哥無辜道:“這也不賴兒子啊,誰叫汗阿瑪這里的膳食合口呢?”
康熙搖頭,對梁九功吩咐道:“叫膳房預備兩…四只飛龍給九阿哥帶回去!”
飛龍不過鴿子大小,一只也就熬一碗湯。
兩只不當什么用。
梁九功應聲下去傳話。
九阿哥立時雀躍道:“謝汗阿瑪賞!”
眼見著外頭已經大黑了,康熙擺手道:“離朕遠些,少氣朕,既回來,就安安生生的,別再無事生非。”
九阿哥:“…”
真是只有冤枉你的人才曉得你的冤枉。
自己恪守本分,哪里惹過是非?
明明是那些是非自己冒出來的碰瓷的,與自己不相干!
九阿哥腹誹了幾句就放下,沒有利益糾紛的時候,就不頂嘴了。
這不是得了便宜了么?
那汗阿瑪樂意絮叨就絮叨兩句。
康熙倒是納罕了,看著九阿哥道:“這是老實認錯了?”
九阿哥忙道:“是,是,是,兒子就是尋思著,往后自己不出門了,要出門也是跟著汗阿瑪后頭,或其他哥哥后頭,這樣指定安生,有了是非,也有前頭的人頂著!”
康熙:“…”
逆子!
并沒有欣慰到。
這會兒功夫,飛龍也到了。
九阿哥腳步輕快地從乾清宮出來,梁九功叫人預備了一盞琉璃燈,交到九阿哥手中。
“九爺,這個琉璃燈您拿去使,明兒送回來就成…”
如今天黑得早不說,還是月初,沒有燈籠照亮可不行。
九阿哥卻是一眼落到琉璃燈上,移不開眼。
這琉璃燈底座是蓮花造型不說,琉璃的顏色也是煙霞粉色,正是福晉稀罕的顏色,外頭一時還買不著這樣的。
九阿哥立時道:“不著急,不著急,這燈好啊,蓮花圖桉,看著就吉利,爺先使些日子…”
梁九功哭笑不得,道:“九爺…”
九阿哥已經在他手中塞了個輕飄飄的荷包,而后就躥開,揚聲道:“這回爺帶了好些虎骨回來,過幾日泡了藥酒給諳達帶兩壇,諳達留步,不用遠送了!”
旁邊從庫房里拿燈的小太監急了,道:“總管,這…怎么記檔…”
梁九功捏了捏荷包,道:“等等再說,等皇上示下。”
說完,他就回了乾清宮。
被九阿哥帶的,康熙晚飯也多吃了幾口。
他最重養生,眼下正在地上百步走。
方才影影綽綽的聽到外頭有動靜,卻聽不真切。
見梁九功回來,他就問道:“九阿哥方才在外頭喊什么,鬧鬧騰騰的?”
梁九功躬身道:“是奴才的錯,方才給九爺拿燈,挑了一盞蓮花燈,九爺瞧上了,說先使陣子。”
康熙搖頭,道:“不肖子,丁點大的膽子!”
蓮花,佛家四大吉花,八寶之一,九大象征之一。
所謂吉利,就是因蓮花花死根不死,象征靈魂不滅,不斷輪回。
梁九功覺得不是膽子問題,就是瞧上那琉璃燈的顏色了。
九爺平日里拾掇得就鮮亮。
他問起正事兒來,道:“皇上,這盞燈怎么記檔?”
康熙記得這盞燈,是內造辦的,不是古物,勝在個精巧罷了。
他就道:“直接記一筆賞九阿哥吧…”
一盞燈被兒子蹭走了,還要專門叫人討回來不成?
梁九功應了,叫人去記檔。
東華門外,九阿哥上了馬車。
他看著何玉柱手中的飛龍,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琉璃燈,心滿意足。
離遠了是不能離的。
汗阿瑪的好東西多,遠了也蹭不著。
等到馬車到了皇子府門口,十阿哥已經在等著了。
眼見著九阿哥面帶得色,十阿哥就曉得御前陛見沒有挨訓斥。
這樣就好。
只能說九哥回來的時候剛好,隆科多之死已經時過境遷了,要不然的話,皇父心里不痛快,指定還要訓斥兒子。
“爺這回從關外給你帶了好東西!”
九阿哥看到十阿哥,對十阿哥擠眉弄眼道。
十阿哥一時想不出,好奇道:“九哥說好,那指定是真好,是什么?”
九阿哥就吩咐何玉柱道:“還杵著,將爺留的寶貝取來。”
何玉柱一熘煙去了,而后拿了一個牛皮紙包回來,低著頭雙手呈給十阿哥。
十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覺得自己九哥怪怪的,像是憋著壞。
他打開紙包,就見里面是一個肉干似的物件,巴掌長,拇指粗細,黑紅色,一頭分布著芝麻粒大小的凸起。
十阿哥身子僵住,覺得胯下冒涼風。
“哈哈哈哈的…”
九阿哥忍不住大笑起來,看著十阿哥道:“想要生孩子,除了求神拜佛,還得你自己賣力氣,這個就是補勁兒的!”
十阿哥苦著臉,道:“九哥,真用不著這個。”
九阿哥道:“那也收著吧,萬一以后用呢,這回在那邊行圍,前后殺了四頭老虎,只有兩只這個,大的那個給大哥留著了,他明年就要娶繼福晉,正好可以一股氣再添幾個嫡子嫡女;小的這個就給你留著了,姜太醫說了,這還是小伙兒老虎呢,藥力也平和,咱們這個年歲也能用。”
十阿哥立時道:“那還是留在九哥這里泡酒吧,九哥這邊的藥材全,回頭分我些就行了。”
九阿哥想想也是,這幾年因為他跟舒舒先后調理身體,皇子府的藥庫確實儲備豐富,比外頭小藥鋪的還全,尤其是各種好的補藥,都齊備著。
“行吧,那就留在這邊炮制,到時候分你些,明年也能分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兩壇子…”
“嗯,嗯,就按九哥的打算分,剩下的就窖藏著,等年份久了,肯定藥效也更好。”十阿哥道。
反正他是不打算喝這個。
誰行誰知道,真用不上。
倒是九哥這里,還真叫人不放心,年歲輕輕就琢磨這些,肯定也有不足的緣故。
只是這涉及到九哥的顏面,還是別揭開說了。
十阿哥這樣想著,望向九阿哥就多了幾分心疼。
九阿哥覺得怪怪的,看著十阿哥道:“你那是什么眼神?瞧著像是跟瞧孫子似的?”
十阿哥忙道:“沒有,就是覺得九哥清減了,正需要好好補補,我們府里前陣子也買了些冰鮮,除了鹿肉,還有鹿肚跟鹿腸,都是溫補的,明天叫人送過來一份…”
九阿哥聽了,忙擺手道:“不要,不要,明天開始少吃肉,餑餑跟燒麥也吃素什錦的,別提肉,提肉嗓子眼難受!”
十阿哥見他這反應,不是很意外,道:“是羊肉吃多了,膩住了?”
之前他們跟著北巡回來后,也是差不多的反應,盼著多吃幾口小青菜。
九阿哥搖頭道:“是拿肉當飯吃…”
說著,他講了在行宮時缺糧食,下頭人一天三頓肉的情景。
“爺雖然有小灶,可是每天聞著燉肉、烤肉的味道也膩住了,想要吃點素的…”
講到最后,他唏噓道。
至于飛龍湯…
禽肉跟獸肉還不同,沒有油脂,吃著不膩。
十阿哥聽了,覺得不對勁,道:“怎么京里沒聽說信兒?沒打發人回京在兵部開批條么?”
九阿哥就說了喀喇沁部買糧食之事。
只是他沒有提及端靜公主。
這件事情不好細究,細究傷公主體面。
眼下連他自己都稀里湖涂,告訴了十阿哥,十阿哥也是白擔心而已。
九阿哥就說了起了密云獵熊跟熱河峽谷見到那些蒙古土人的情景。
說著說著,想起了峽谷中如地毯似的草場,他不由懊惱道:“爺怎么沒想到這個呢?咱們兩個沒有分牲口呢,要是能討一塊熱河牧場也行啊,到時候自己家的地,比大哥他們那種只能領用孳生的牧場更好…”
十阿哥道:“從例就好,不用特殊,十二阿哥與十三阿哥明年大婚,過幾年說不得也要從宮里挪出來,到時候再看吧。”
遠遠地傳來鼓聲。
入更了。
兄弟兩個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
九阿哥伸了下腰,道:“行了,明兒到衙門再說,爺要洗澡去,中午就擦了把臉,這渾身都要包漿了…”
十阿哥也起身,道:“那九哥代我給九嫂問聲好,弟弟先回了…”
等到十阿哥回到皇子府,十福晉正從西稍間出來。
兩個孩子歇下來。
見十阿哥回來,十福晉帶了不舍道:“明天送回去么?”
十阿哥拍了下腦門。
方才兄弟兩個聊得熱乎,都是九阿哥出行的見聞。
十阿哥就忘了提豐生跟阿克丹的事,九阿哥則是根本沒想起來。
十阿哥道:“不著急,九哥、九嫂才回來,正忙呢。”
十福晉歡快道:“是啊,不著急,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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