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來了,怎么能不看看“祥瑞”呢?
正好三個寶寶醒來,白嬤嬤看了一圈,也是舍不得移開眼。
雖說剛生的時候她已經來過一次,可是當時看著叫人心下不安。
現下一個半月了,大阿哥跟大格格白白胖胖的,二阿哥眉眼也舒展開了,不再像是小老頭模樣。
舒舒也沒有讓白嬤嬤空手走,也是叫膳房裝了大包小包的。
等到就剩下夫妻倆人,九阿哥道:“這就是人心換人心了,皇祖母是真疼你…”
舒舒打開那盒石斛,道:“往后咱們好好孝順皇祖母吧…”
老太太輩分高、身份貴重,沒有什么煩心事。
她們送些吃的玩的,乖巧懂事一點兒,說幾句暖心話哄著老人開心,就是孝順了。
九阿哥想了想,道:“之前你不是說要在京外修建個蒙古包似的酒樓么?弄一些正宗的蒙古菜,手把肉、羊肉包子、烤羊排什么的,那咱們就在海淀或小湯山修一個,到時候請皇祖母過去吃喝…”
舒舒聽了,很是心動。
她想了想這兩個地方,道:“還是在小湯山吧,烤肉、手把肉更適合冬天吃,夏天吃太燥了,正好泡完溫泉去烤羊肉…”
外帶小小燒烤安排上。
九阿哥拿了紙筆過來,道:“上午看皇城里的鋪子,爺有個想法,在行宮地界外,也弄個買賣街,蓋一些鋪子,再修建個大些溫泉客棧,到時候沒有修溫泉莊子的人家想要過去泡個溫泉,也能樂呵兩天,例如內館、外館那些蒙古王公臺吉,還有就是過去輪值的侍衛、護軍什么的,下了值想要享受一些也方便…”
舒舒道:“這個地方緊鄰行宮,不好弄得魚龍混雜,私家經營容易出紕漏,核校身份也麻煩,還不如掛在內務府,成為皇家專屬的,而后憑借著湯泉票過來,這個票就由內務府這邊印發,乾清宮賞賜,最后的時候統一跟乾清宮結算…”
九阿哥聽得目瞪口呆,道:“跟乾清宮結算?你怎么想到這個?”
舒舒笑道:“也是以防萬一,要不然只掛在內務府下,內務府職官就四千多人,還有外頭閑散宗室什么的,想要過去吃喝,難道還能攆出來?恩出于上,成了皇上御賜的地方,旁人誰還敢去占那便宜?”
舒舒覺得自己跟九阿哥待久了,也開始小心眼了。
不利己,也不想利人。
說到這里,她神色帶了鄭重道:“爺,咱們的私產夠了,只手上這幾樣經營起來就行了,十幾二十年的積累,也夠他們三個分的,再多了未必是福氣。”
如今舒舒的嫁妝鋪子跟莊子,每年收益加起來三、四千兩銀子。
九阿哥之前分的產業,每年收益有一萬二千兩左右。
內務府這里的“三節兩壽”,大頭孝敬了康熙,剩下的也有一萬起步。
這還沒有封爵,就有小三萬兩的收益。
現在皇子府這里的人手與供應,都是走內務府,不用他們自己掏銀子。
人情走禮是大頭,每年各項走禮加起來六千兩左右,可是禮尚往來,差不多是換成了等值的東西入了自家庫房。
如此一來,每年剩下兩萬多兩現銀外加上六千來兩銀子的財物。
回頭等到他們封爵,內務府也會停了供應,量入而出,爵封就維持日用了。
這沒有算上小湯山的收益與茶園的收益。
小湯山這里下來,他們能剩下幾十萬兩銀子。
茶園那里,以后多多少少的就是細水長流了。
等到二十年以后,他們給三個孩子每人能預備出二十萬兩銀子的分家銀子。
現在的產業一分派,也差不多夠了。
聽舒舒算完賬,九阿哥有些迷茫,道:“那咱們錢也夠了,鋪子也夠了,往后不用再賺了?”
舒舒點點頭,道:“是啊,又不是商賈人家,生活里也不是只有買賣經濟…”
九阿哥皺眉道:“可是爺也沒有旁的長處啊?”
舒舒指了指他寫的溫泉買賣街計劃,道:“這不就是爺的長處么?就是家里的買賣不用操心了,內務府這里,爺有能力開源,那也是爺的本事…”
九阿哥被夸得不好意思了,道:“爺就是不想你太招眼,才密下你的功勞,很多本是你的主意。”
舒舒摟著他的腰道:“我曉得爺是愛護我,皇上不喜歡女子招搖…”
九阿哥回抱她,小聲吐槽道:“照我說,汗阿瑪才走偏了,誰家都是額涅帶孩子,當額涅的都弱了,怎么教養出厲害的兒女?”
舒舒沒有接話,只能說什么位置,考慮什么問題。
康熙是皇帝,首先要保證他的權力。
推崇儒家禮教,一舉好幾得,打破八旗壁壘,加強君權,也是安撫漢人士大夫…
寧壽宮里,正殿西次間。
白嬤嬤跟太后說起皇子府的情景,道:“九福晉還是瘦,氣色卻好了不少,臉色不那么黃了,小阿哥跟小格格也養的好,小格格長得跟九爺一樣,看著也歡實,手腳有勁兒;大阿哥跟九福晉差不多的品格,看著不吵不鬧的,有些長子的樣;最最可人疼的還是二阿哥,眉眼跟五爺一樣一樣的,就是比五爺小時候瘦,現在都出了月子半個月了,才五斤…”
愛屋及烏,白嬤嬤是看著五阿哥長大的,三個孩子里也看二阿哥最可人。
外加上人都有憐弱之心,就更關注二阿哥了。
太后聽了,跟著心疼道:“這也太瘦了,老五滿月的時候就九斤半了…”
白嬤嬤見她擔心,有些后悔了,忙改口道:“追追就上來了,到底是三胞胎,娘肚子里沒搶過哥哥、妹妹,才生的小了…”
太后已經帶了迫不及待,道:“圣駕端午節前回來,等到端午節后,就能到園子里去了,到時候就能見面了。”
白嬤嬤轉述了舒舒的話,道:“九福晉舍不得九爺呢,九爺也心疼九福晉,中午就從衙門回去了,奴才過去的時候,小兩口正在一處呢。”
太后聽了,帶了欣慰,道:“九阿哥不錯,淘氣歸淘氣,卻是個重情分的,這樣和和美美的多好…”
說著,她搖頭道:“五福晉那邊,也不都賴老五,差了運氣…”
人心都是肉長的。
兩人是夫妻不假,可前面那個相處了三年,兒子都生了,也不能真的撇下。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就這樣吧,只看著他們健健康康的,其他的,我就不操心了…”
太后道。
五貝勒府的大阿哥弘升,也是年初入宮讀書的小阿哥之一,就住在乾西四所,離寧壽宮不遠,可是太后從沒有打發人接過。
只有宜妃那邊,每個月挑著下晌騎射課短的時候接過去半個時辰,也叫人送過衣裳跟餑餑…
九皇子府,后罩樓。
舒舒跟九阿哥補了個下午覺,再醒過來時,已經是申正。
外頭的烏云已經散了。
雨沒有下,天空已經轉藍。
夫妻倆就一起曬了兩刻鐘寶寶。
前面一刻鐘曬小胳膊小腿,后一刻鐘翻了身。
九阿哥本笑瞇瞇地看著,等到看清楚大阿哥身上的印記,立時寒了臉,探身過去,看著齊嬤嬤眼睛都立起來,道:“怎么回事兒,誰打大阿哥了?”
齊嬤嬤一愣。
舒舒已經笑出聲來,道:“爺,這是胎青,大阿哥在屁股上,大格格在大腿根兒,就二阿哥身上干干凈凈沒有,半歲以后就慢慢褪了。”
九阿哥訕訕道:“之前怎么沒留意?”
舒舒看了他一眼。
有保母在,阿瑪看孩子就是看個過場,又不把屎把尿的,上哪看去?
少一時,三個寶寶曬好了,送了西稍間。
九阿哥情緒也穩定下來,有了猜測,道:“這肯定是肚子里打架打的,當時你說鬧騰的兇,肯定就是大阿哥跟大格格打架,二阿哥躲在后頭,沒挨上…”
舒舒覺得這個猜測不無可能,反正應該跟姿勢有關系,才會有這種色素沉淀。
她有心擔心了,看著九阿哥道:“在肚子里都打,那以后大了打架,咱們怎么辦?”
拉架不妥當,圍觀也不厚道。
九阿哥立時道:“當然得訓了,當哥哥的,怎么能欺負妹妹呢?還是要讓著妹妹才對。”
舒舒看著他,有些擔心大格格上房揭瓦了…
毓慶宮里,內院上房。
太子妃正在看賬冊,是擷芳殿的賬冊,太子叫人送過來了。
東宮內卷總共有九人,除了李氏之外,還有一個生育了兩個皇孫女的小李格格,只是時運不好,兩個格格都是出生即夭。
不過因生育有功,太子妃還是叫人給小李格格雙倍分例。
早先東宮記載,將李氏記成嬪,將小李格格記成貴人,另有侍寢過的宮女子七人。
后來因毓慶宮狹小,東宮的小阿哥也漸大之后,皇上賜了毓慶宮南邊的擷芳殿安置東宮家卷,兩位生育過的宮人,就帶了三位小阿哥遷居擷芳殿。
太子不知怎么想的,將擷芳殿的賬冊單列出來,讓李氏打理。
現在已經過了三年…
這賬冊看著,就很是可笑了。
類似于“某年某月賞大阿哥哈哈珠子文玩幾件、衣裳料子幾樣”的記錄,居然有十幾條。
看一下日期,一年五回。
除了端午、中秋、除夕是整日子,另有兩個散日子也是年年賞的。
竟然將大阿哥與二阿哥兩位小阿哥的私庫,賞出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