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幾句閑話,妯里幾個就分了兩路。
四福晉、五福晉跟七福晉往神武門方向去了,到時候從神武門出宮。
舒舒帶了十福晉,去了格格所。
三人南巡的時候就做過小伙伴,都熟稔的不行。
又跟著九格格說了一會兒話,小妯里倆才回了阿哥所。
十福晉之前就曉得舒舒有身孕了,前幾天跟著十阿哥來道賀過。
眼下,她直接跟過來二所,小聲道:“九嫂,這幾天我尋思了,是不是我那次鬧著吃肉,惹惱了佛祖,才只肯給九嫂娃娃,不肯給我?”
在眾妯里面前,她笑嘻嘻的,私下里也添了小憂愁。
都是一起去“求子”的,自己當時好像心不大誠,就想著吃喝玩樂了。
這幾天十福晉后知后覺的,反省了一回。
舒舒道:“這是佛祖體恤你呢,按照大夫的說法,這開懷也要分了早晚,太早了也不好,容易傷身體,你比我小了一歲多,有什么著急的?”
十福晉聽了,立時歡喜道:“那我不著急了,等我像九嫂這么大時,我再跟十爺去紅螺寺上香。”
說完這個,她道:“九嫂有什么想吃的么?我之前的時候給我額赫寫信,讓部落里來人的時候帶牛肉干過來,不知今年輪班是我阿哥來,還是我阿爸來,月底差不多就該到了…”
舒舒想到自己的一車牛肉干,道:“我這里還有呢,五哥帶回來的,回頭你自己留著吃。”
說來也怪,現下她的味覺好像更靈敏了。
吃原味的牛肉干,就有些吃不下,覺得有牛肉的膻味。
還是小棠再加工了,做成香辣牛肉干,才能吃進去。
十福晉道:“那九嫂不害口么?我額赫說懷我的時候害口了,就想要吃山杏,可是當時是冬天,去哪里找山杏去?后來還是我阿爸打聽了好幾個部落,才給她尋來半壇子腌山杏。”
舒舒笑著聽著,原想要搖頭,可是想到“山杏”,嘴巴里口水噠噠,也想要吃酸的了。
真是片刻也忍不得。
她立時吩咐核桃道:“讓小棠做兩碗酸辣粉,一碗尋常的,一碗多放一勺醋。”
核桃立時下去傳話去了。
十福晉笑嘻嘻道:“早上吃的早,我正好也餓了。”
膳房里粉絲、粉條都是齊備的。
可是干粉條不能直接煮,要先泡軟,時間來不及。
小棠就用粉絲做了兩碗酸辣粉。
除了兩碗粉之外,還放了四個料碟,里面放了醋、辣椒油、炸豆子、蔥花碎跟香菜碎。
這是備著兩人添加的。
等到酸辣粉絲上來,妯里倆就埋頭苦吃起來。
十福晉那碗是少酸少辣的,對她來說,就已經正好了。
草原上調味有限,平日飯菜最常用的就是鹽,還有就是烤肉的香料。
她愛吃炸豆子,覺得酥酥脆脆的,越嚼越香。
眼見著舒舒只加了辣椒油跟香菜碎,沒有要旁的,十福晉問過之后,就將剩下的酥豆子包圓了。
舒舒吃著又酸又辣的酸辣粉絲,心滿意足,才算解了饞。
膳桌撤了下去,十福晉想到方才的炸豆子,道:“九嫂,我叫膳房炸了豆子,怎么不是這個味兒?一涼了還艮了,邦邦硬,也不脆…”
舒舒雖不去膳房,卻是個理論派。
她道:“這要先泡再煮,然后曬干后再炸,就是酥豆子了,炸好后晾涼再收在壇子里,能擱好久。”
十福晉聽得眼睛直轉圈,道:“居然這么麻煩…”
舒舒道:“你既喜歡,回頭直接讓膳房給你送些…”
十福晉搖頭道:“不用,回頭讓膳房的人再照量照量。”
吃飽了犯困,舒舒就有些精神不足。
十福晉見狀,就起身道:“嫂子您歇著,我家去了。”
舒舒跟著起身,道:“那得空再過來。”
說罷,她要跟著相送。
被十福晉攔住,道:“又不是旁人,不用送…”
舒舒就也不跟她客氣,吩咐小椿代自己送人。
少一時,小椿送人回來。
舒舒已經凈面,換了家常衣裳,脖頸上多個小圍脖,腳上多了全包的棉拖鞋。
圍脖不是常見的榮華,而是真絲小棉圍脖,是小椿琢磨出來的。
除了家里用的這種比較窄的,還有一種比這個寬的,可以出門的時候戴,防止吃了冷氣咳嗽。
宮里雖有地龍,可是都有固定的時間才開始燒,跟外頭一樣,就是每年的十月初一。
深秋時節,外頭有日頭,還暖洋洋的,屋子里卻開始陰涼。
舒舒身上也換了薄棉馬甲。
老話說的好,“春捂秋凍”,可是她現在情況不一樣,就特殊對待了。
舒舒小睡了一覺,醒來后精神也足了,想起大長公主的賞賜,對小椿道:“快拿來瞧瞧。”
雖說今天早上她不是奔著這個去的,可是得了賞賜還是讓人歡喜。
匣子就帶了古樸之意,打開來,里面放著一對金手鐲。
樣式簡單,就是一對簡簡單單的馬蹄手鐲,并不是掐絲鑲寶的款式。
舒舒卻是忍不住,拿起來看了起來。
分量不輕,一只足有二兩。
眼見著小椿與核桃在旁邊湖涂,舒舒道:“這是老物件了,估摸還是關外的樣式,我額涅也有一對,是曾外祖母留下的。”
小椿道:“這樣說的話,那不就是大長公主的陪嫁?”
大長公主總共嫁了兩回,一回是在太宗朝,一回是順治五年,從京城嫁的。
可是按照慣例,她的嫁妝,大頭應該只有一份,第二次多是在第一次的嫁妝上有些增補。
舒舒道:“即便不是陪嫁,也是太皇太后給的老物件,好好收著。”
小椿仔細的收好了。
舒舒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位大長公主用這些賞賜后輩,感覺不大吉利…
她看著核桃道:“估摸著,這兩日大長公主就要帶著榮憲公主出宮去公主別院,你記下一筆,回頭準備年禮的時候,多預備一份。”
年禮都要提前送的,尤其是他們這年輕輩分小的,眼見著就要開始預備,冬月底的時候就要開始送了。
核桃應了,想了想,道:“福晉,那順承王府大格格那邊呢?今年的年禮也加上她家么?”
舒舒想著桂珍的阿瑪是個不靠譜的,承爵的弟弟不是同胞弟弟,就點頭道:“加上吧…”
雖說此一時,彼一時。
兩人不是姑嫂了,舒舒也預備好了添妝回去,不打算讓大格格吃虧。
可是人情不是算的。
不是說做買賣,你來我往的就結算清楚。
當初那個大興小莊,確實解了董鄂家的燃眉之急。
否則的話,長輩們還要跟著著急。
要是桂珍格格覺得尷尬,往后疏遠也就疏遠了;在她剛嫁入婆家這段時間,自己立在她后面,也是給舒穆祿家的長輩看看。
桂珍格格即便跟順承王府那邊關系尋常,可還有自己這個做皇子福晉的表妹在…
乾清宮,西暖閣。
九阿哥陛見來了,說的是瓜爾佳氏是否提前挪宮之事。
要知道,隨著瓜爾佳氏冊嬪,內務府也要按例增加宮女數。
之前瓜爾佳貴人名下是四個宮女子,現下可以增加到六人。
又因她晉了嬪位,也有資格補一名家下女子入宮。
這兩個缺額怎么補,還要看瓜爾佳氏自己定奪。
還有太監這里,也要多一個首領太監。
“配殿狹窄,到時候怕有所不便,倒是長春宮后殿,按照汗阿瑪吩咐,已經鋪陳完畢。”
九阿哥道。
早年后宮等級不全,這些年也漸漸全了。
從使喚人口,到每日供應,到家具陳設,都等級分明。
康熙想了想,道:“既然明日本是宜遷居的好日子,那就明日遷吧,讓禮部直接去長春宮傳旨…”
九阿哥應了,道:“那兒子這就去叫內務府的人去預備。”
今天就十五了,明天遷宮也比較倉促。
唯一的好處是,大的家具陳設都不用動,只搬瓜爾佳貴人常用的衣服細軟。
康熙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是‘禁足’么?這是呆不住了?”
九阿哥帶了賴皮道:“汗阿瑪慧眼如炬,兒子這不是等著銀子使么?就等著汗阿瑪那五十萬兩呢!”
康熙詫異道:“那一百多萬兩銀子,都花出去了?”
九阿哥點頭道:“差不多吧,反正都有了規劃,不能挪了,這叫專款專用…”
這個詞,是跟舒舒學的。
康熙看破他的小心思,冷哼道:“朕還能反口不成?”
九阿哥討好道:“汗阿瑪天子之尊,一言九鼎,不是那等出爾反爾的人,是兒子關心則亂,怕這消息露了,旁人也惦記汗阿瑪的銀子,就想著早點兒落袋為安!”
康熙氣笑了,道:“你倒是入袋為安了,到時候朕怎么辦?”
九阿哥拍了拍胸脯,道:“兒子這不就是模范么?只要旁人也敢跟兒子似的,說好還錢的時間,再一比一的孝敬汗阿瑪紅利,那就讓他們借吧!”
康熙嗤笑道:“你倒是大言不慚,就不怕牛皮吹大了,回頭被兄弟們笑話?”
九阿哥雙手合十道:“所以您是兒子的親親汗阿瑪,這世上的事情哪有保準的?這話兒子只跟您說,到時候完成了,您好好夸兒子幾句;要是完不成,您私下里訓幾句,旁人也不曉得…”
康熙訓斥道:“你還知道世上沒有保準的事兒?就敢折騰這么大的攤子,真要出了虧空,折了本錢,你擱什么還?”
九阿哥“嘿嘿”兩聲道:“這不是以后兒子也有二十三萬分戶銀子么,外加上老十那二十三萬兩,再加上五哥的,這就是六十九萬兩,再大的虧空,也補的差不多了…”
康熙拉著臉道:“你倒是好意思,要知道‘親兄弟,明算賬’…”
九阿哥道:“您就看三哥都敢借十五萬兩給兒子,就該曉得兒子這信譽有多好了,您就放心吧…”
早上的加更大家別落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