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點的時候,清溪書屋的御膳桌上,就得了九阿哥的“敬菜”。
一份麻醬跟酸辣口味雙拼的面皮,還有一碟雙拼口味的燒餅夾肉。
康熙見了,不由笑了。
有心情吃肉,這應該是好了。
康熙看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道:“九爺早上就進園子當差來了,還在湖邊站了一會兒,吩咐人買些魚苗、填充池子…”
康熙微微滿意,這才是成年男人的擔當,遇到事情就賴賴唧唧的也不成樣子。
“討源書屋那邊呢?”
康熙問道。
梁九功想了想,道:“聽說太子妃上午去四所了,帶了小格格,九福晉親自出來迎了進去,出來的時候也是親送出來的;隨后太子妃還去了三所,也是五福晉迎進去送出來…”
康熙安心了。
有太子妃出面,事情就能得到圓滿的解決。
本該如此。
昨日太子才是莽撞了,還弄得不周全,怪不得老五那樣脾氣好的人都給激得發脾氣。
想到這里,他看著眼前的“敬菜”,道:“九阿哥跟九福晉送了幾處?”
梁九功還真問過了,躬身道:“是御前跟澹泊為德宮,不過中午的時候,阿哥所那邊都送了…”
康熙聽了,帶了糾結。
要說九阿哥跟九福晉小氣吧,他們送了好幾處;要說他們大方吧,他們落下了討源書屋。
康熙不用想,就曉得這是九福晉做的主。
往后討源書屋那邊的吃食,應該是停了。
至于什么時候再有,還真說不好。
他嘆了口氣,沒有再說旁的。
突然想起民間有句老話,叫“不癡不聾,不做家翁”。
算了,讓他們自己磨去…
澹泊為德宮。
太后也喜歡加了青椒碎的肉夾饃,道:“這個跟之前的對夾差不多,比那個好吃…”
九格格道:“這個肉是鹵的,還有肉汁在里頭;對夾是熏肉,比這個干爽,有點噎…”
等到吃完飯,太后就道:“你過去舒舒那里,問沒問你五哥昨兒為什么進園子,聽說跟生氣了似的?”
九格格道:“園子里的事情,九嫂去哪里曉得,多半是旁人看錯了,五哥可不是愛生氣的性子,應該是有什么事情,進來一趟又出去了…”
太后指了指討源書屋方向道:“那邊沒鬧什么吧?或是那個大阿哥又淘氣了?”
九格格道:“皇祖母您想多了,真要是上書房鬧起來,那出面的也應該是四哥才是,五哥怎么會管這些…”
太后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這才放心了,道:“不是就好,別讓人欺負了…”
等到五福晉過來請安的時候,九格格就提前打了招呼,才算將此事含湖過去…
那日的事情算是翻篇,似乎沒有留下什么,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樣了。
九阿哥知曉了海淀的那個莊子,道:“那個位置爺曉得的,就是跟簡王府的莊子挨著…”
舒舒道:“那能修園子嗎?”
九阿哥不大滿意,道:“回頭爺再看看,能不能再置換得近些…”
關鍵是也不想要跟太子扯上關系。
尤其是那個莊子之前是太子貼補格格的,九阿哥想起也膈應,道:“照爺看,也應該叫人接手了去養豬…”
他倒是想起養豬了。
舒舒也想起了自己百望山的豬,道:“到年底就可以出欄了…”
不單單這一處,通州跟大興的莊子也叫人養了一些。
九阿哥道:“都做成肉腸或臘肉,到時候年底走禮用…”
這個多實用。
他們再弄個好方子,味道做的好些,也能送出去手。
舒舒見九阿哥精神好了,就預備起出行之事。
直接從海淀出發,一路往北一百里到紅螺寺。
真要趕路的話,一天也能到了,就是太辛苦,沒有必要。
這一路上都是官道,每隔四十里就有驛站。
去的時候,中間在驛站住一晚。
第二天在寺里住一晚。
第三天返回,路上還要一晚。
如此下來,就是四天三晚。
內務府那邊,正安排北巡事宜,也出來大致的行程。
九阿哥掐算著時間,道:“北巡在下半月,那差不多月中汗阿瑪就要奉太后回宮,咱們要是去的話,最遲初十之前就要出發了…”
夫妻倆頭碰頭的,拿著皇歷選日子。
之前是七月,眼下還是七月,閏七月。
閏七月的的初六、初九都宜出行、祈福。
初九太倉促了,趕早不趕晚。
兩人就商量了初六這天。
今天初三,那就是三日后。
舒舒道:“我明天打發人去娘娘那邊,看方便不方便過去請安,總要跟娘娘說一聲的…”
這也算是“遠行”了,不好自專。
九阿哥點頭道:“那就去吧,爺也跟侍衛處那邊打聲招呼,預備人手…”
說到這里,他道:“忘了跟老十提這個了,要不要約了老十兩口子一起去?”
舒舒自然沒有意見,她還想到了五福晉,道:“正好五哥這幾日在這邊,是不是也問問五哥她們?”
九阿哥聽了,猶豫道:“五哥跟咱們不一樣,咱們說起求子,更多的是散心,五哥他們可是都成親三年了…”
要是求子,再求不到,那就要被人笑話了。
舒舒無語。
她之前都沒想那么多。
五阿哥多大?
比九阿哥年長四歲,今年二十一。
五福晉要小些,今年十九歲。
這就是旁人眼中的生育困難了?!
按照現在的說法,還真是。
成親三年沒有動靜,換做尋常人家,都可以休妻了。
“可是叫了十弟、十弟妹,不叫五哥、五嫂好嗎?”
舒舒遲疑道。
九阿哥道:“反正不想跟他們一起去,就說咱們先去求求,讓他們過后自己去。”
舒舒倒是無礙的,并不覺得跟五福晉相處有什么拘謹。
九阿哥就怕五阿哥嘮叨。
那就隨他好了。
九阿哥沒有耽擱,立時打發人去請了十阿哥過來,說了此事。
十阿哥正想著休沐的時候帶十福晉出去轉轉,聽了正合心,道:“去,一起去!”
要不然的話,到了海淀就貓在阿哥所,跟宮里也差不了多少,他擔心十福晉無聊。
九阿哥道:“前后整四天呢,行李啊,人手啊,都帶足些…”
十阿哥興致勃勃的回五所預備去了。
小椿跟核桃開始列單子,預備舒舒跟九阿哥出門的東西。
舒舒見她們倆寫了三張單子還沒有完,道:“行了,盡量精簡些,不用那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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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被子、褥子、帳子、枕頭,這些就都是雙份的,除了要用的,還要帶替換的。
舒舒忙道:“不用這樣,一套就夠了,總共就三晚,能臟到哪里去?”
又看到洗面盆、腳盆都好幾個,舒舒也道:“去了,去了,留兩個就行了,一個洗臉、一個洗腳…”
三張單子,硬去減了一張半。
舒舒想起寺廟附近都有些窮苦殘障的可憐人乞討,吩咐周松道:“拿幾塊銀子去旁邊的鎮子上換些錢回來…”
又跟小椿道:“小椿跟著一起去,要是看到布莊,買幾匹粗布回來,顏色要禁臟的,深藍色、深青色的…”
小椿道:“庫房里收著兩匹松江布還沒有用,福晉要做什么?”
舒舒搖頭道:“不要松江布,要老粗布就行,到時候按照一身衣裳的料子裁了,回頭紅螺寺外要是有人需要布施的,就直接布施了…”
至于松江布,都是內貢的上等松江布,柔軟并不亞于綢緞,價格也是不菲,顏色也多淺,是做貼身料子的,太過輕薄。
小椿這才曉得是這個,忙應了,跟著周松出去。
九阿哥在旁聽著,若有所思,道:“不給銀子,是怕保不住么?”
舒舒點頭道:“也怕舍不得花,或花起來不方便,真正窮苦百姓人家,估摸輕易也見不著銀子…”
九阿哥皺眉道:“士農工商,四民各安其業,怎么會有人窮得乞討呢?是不是偷懶耍滑的緣故?”
舒舒想了想,道:“京畿本就是十年九旱,農民收益有限,若是趕上天災人禍,經不起變動,就要致貧…”
九阿哥道:“可這是京畿,天子腳下,連這里的百姓都照顧不到,那些當官的是怎么想的?”
舒舒想了想,道:“哪有地方官不想著富民的?多是找不到合適的法子…”
九阿哥看著舒舒,道:“要是給咱們一塊地,讓咱們富民呢,你有什么好的法子沒有?”
舒舒沒有急著說話。
九阿哥說的是不可能的。
八旗的制度,不同于前朝的宗藩制度,就是“不裂土”。
她反問道:“爺想到什么法子了?”
九阿哥掰著手指頭,道:“種菜,養豬,種果樹…”
舒舒道:“種菜的話,要是洞子菜成本昂貴,投入的柴火木炭價值不菲,也需要技術,應季的菜賣不上價格,還不如種糧食;養豬也是如此,還要防著豬瘟;至于種果樹,要前后三、五年的功夫,只有投入,沒有收益,小民人家怕是難以符合,也沒有那么多的土地,大規模的種果樹…”
九阿哥皺眉道:“那就沒有其他富民之策了?”
舒舒想起后世的幾句民諺,“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
現下農耕社會,農業還是社會穩定的基礎。
她就道:“士農工商,農人最多,民以食為天,農耕也是根本,想要民富,就要想著增產增收,如疏通水利,加強灌既;如引進糧種,抗旱抗寒;如改良工具,精耕細作,節省人力等…”
九阿哥仔細聽著,帶了向往。
他小聲道:“要是跟前朝似的裂土封藩就好了,咱們家肯定最富,百姓的日子也最好…”
舒舒笑著說道:“要是爺想試,也不用惦記著封藩,不是分了好些個皇莊下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