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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防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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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阿哥陪著說會兒話,九阿哥心里才算舒坦些。

  可是依舊是沒有什么食欲,就著酥魚吃了兩個象牙小饅頭,他就撂下了快子。

  十阿哥也曉得他飯量小,只要肯吃東西就心滿意足,自己將剩下的吃了個七七八八。

  九嫂不在家,二所就死氣沉沉的。

  膳房送來的菜,也不再是精心搭配的,又是大葷的多。

  幸好除了酥魚,還有一道香辣海帶絲小菜,配著葷菜吃也還湊合。

  這會兒功夫,十阿哥的哈哈珠子太監王長壽來了。

  下午的時候,十阿哥從宗人府回來之前,打發王長壽去內館去了,除了送些新上市洞子菜,還有給布音格格的親筆信。

  “怎么才回來?”

  十阿哥看著外頭天色都暗了,帶了幾分期待問道。

  王長壽從胸前掏出一份信來,道:“奴才等格格回信來著。”

  十阿哥忍不住嘴角上翹。

  從未正寫到現在?

  一個多來時辰?

  這是寫了多少?

  “拿來!”

  十阿哥帶了幾分迫不及待,要了信就打開來。

  九阿哥在旁看著不順眼,道:“好好的,寫什么信?”

  內館距離宗人府,總共不到二里地。

  十阿哥什么時候想要過去,不是抬抬腿就到了?

  那邊也是,要是想要叫十阿哥,打發人去宗人府去請,前后也就一刻鐘的時間。

  十阿哥笑道:“我這是跟九哥學的,不好見天過去,打發人送東西卻是不礙的,遞信也方便!”

  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打開信紙,卻是神色呆住。

  一頁紙上,就畫天書似的,寫著幾行蒙古字,也可以說是蒙古大字。

  歪歪扭扭的。

  這明顯是個不善書寫的。

  九阿哥見他出神,躡手躡腳的走過來,探過頭去偷看。

  等看清楚信紙上內容,他不由大笑出聲:“‘你吃了么’?好么,這就占了半頁紙,下頭是什么?‘我吃了’,哈哈!”

  “九哥!”

  十阿哥倒是沒有急切收信,只道:“非禮勿視…”

  九阿哥擺擺手道:“什么禮不禮的,又不是給旁人的信,老十啊,老十,往后你說話注意些,別拽這些成語,這不是為難弟妹么?弟妹應該是沒學漢文,你也體諒些。”

  十阿哥聽進去了,點點頭道:“弟弟會留意的。”

  雖說早有心里準備,之前寫給布音格格的信也是用的蒙文,還比較簡單,就是問候了一下她們母子幾個的日常,然后也說了下自己的日常。

  可是看到這樣的回信,十阿哥還是微微有些失望。

  九阿哥看出來,道:“怎么?嫌棄弟妹寫的字不好了?等進門了,你慢慢教就是,要不然兩口子整日里做什么,總要找點消遣打發時間。”

  晚上是晚上,白天是白天。

  不好白天那什么…

  為什么不好?!

  誰規定的不好!

  等回頭修了別院,就在里頭三天三夜不出來…

  九阿哥想入非非。

  十阿哥已經恢復精神,道:“是弟弟想左了。”

  現下八旗流行儒學,像五嫂、九嫂這樣帶了文氣的格格就不少,可是蒙古與京城不同。

  自己苛求了。

  他笑著說道:“要是格格想學,弟弟就教;要是不想學,也隨她。”

  遠嫁過來,已經不容易,沒有必要活得那么辛苦。

  聽著這縱容的話,九阿哥不放心了,提醒道:“別的都行,就是這行事規矩,打開始就要齊整些,別跟八哥似的,想著新娘子面皮薄,一次次縱著,結果養了個祖宗出來。”

  十阿哥搖頭道:“格格跟八福晉不同,不用如此。”

  九阿哥道:“反正你要心里有數,不能稀里湖涂的,到時候讓弟妹成了笑話,你面子上也難堪…”

  說到這里,他嘆氣道:“這幾天,爺心里埋怨著八哥,又可憐八哥,打小就是沒脾氣的人,多少委屈都是屋子里憋著,換了是爺,郭絡羅氏敢對娘娘無禮,早就訓斥了!”

  在九阿哥看來,那就是郭絡羅氏走偏的開始。

  因為宮里的長輩沒有插手小夫妻的事,八阿哥也沒有轄制住她,她的行事卻越來越肆意。

  十阿哥心里想起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八福晉的脾氣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

  難道八阿哥之前不知道?

  早年他每次出宮,也是往安王府去。

  要是有心教導,也不用到眼下這個局面。

  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十阿哥神色澹了下來。

  有一種人,永遠都不會覺得自己錯。

  即便是自己錯了,也覺得是旁人的緣故。

  郭絡羅氏就是這種人。

  有她在丈夫跟前整日里說著對九哥、九嫂的不滿,八阿哥會怎么看?

  十阿哥看著沒心沒肺的九哥,有些不放心了。

  他想了想,道:“八哥再次出京之前,沒去內務府見見九哥?”

  九阿哥搖頭,冷哼道:“沒有,估摸也是不自在,就打發人送了一封信過來,里面有莊子與鋪子的官契,已經過戶了,還有一封信,提及八貝勒府現下沒有正經主子,要是那邊有什么事情,請爺照應一下。”

  十阿哥聽出不對勁來:“九哥每天不是在阿哥所,就是在內務府衙門,也不出宮,怎么照應?不是應該托給四哥才對么?”

  兩府毗鄰而居,那邊還是哥哥、

  “咦?”

  九阿哥也覺得怪異。

  自己跟八哥素來交好,托付府邸與產業也尋常。

  可這仔細一想,那是八貝勒府,即便八阿哥不在京,誰還敢去挑釁不成?

  貝勒封爵在宗室里只是第三等,可是架不住是當朝皇子,這能視為尋常貝勒府么?

  “估摸八哥就是客氣一句,顯得親近的意思!”

  九阿哥想了想,得了這樣一個結論。

  十阿哥想的多些。

  他覺得不妥當,八阿哥打小就有城府,不是無的放失之人。

  八阿哥不在,九哥還實誠。

  萬一那邊府里有人挖個坑給九哥,算誰的?

  八阿哥人都不在京,清白無垢。

  最后即便吃的吃虧了,說不得結論也是九哥無能,被一個奴才戲耍。

  或許是他想多了,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小心些,省得出了麻煩。

  十阿哥就直言道:“不管八哥是真客氣,還是假客氣,要是那邊真有人找九哥,九哥也別摻合,直接推給四哥吧!”

  九阿哥揚著下巴道:“那當然了!沒得八福晉剛欺負了你九嫂,這邊爺就送上門去給八貝勒府做個外管事,那成什么了?爺就那么不尊重,成了八旗老少爺們嚼舌頭的樂子?”

  十阿哥道:“九哥記得這個就行,不說旁人怎么看,反正九嫂肯定不樂意。”

  九阿哥點頭,道:“爺曉得,女人家都是小心眼,你九嫂已經很不錯,之前受過八福晉的欺負,也沒想著報復回去,就是敬而遠之罷了。要是知曉爺去幫著打理八貝勒府,指定惱了…”

  周家嘴,行宮。

  姑嫂三人也用完晚膳,膳桌撤了下去。

  舒舒鼻子癢癢的不行,帕子捂了嘴巴,打了兩個噴嚏。

  五福晉見狀,往她身上摸了一把,道:“是不是衣裳薄了?方才吹到了?”

  加上之前沒有戴帽子口罩,校場還空曠,風比較硬。

  她有些擔心勾起舒舒的病。

  去年同行數月,對于舒舒舊疾之事,五福晉與七福晉都略微知曉些。

  九格格則從荷包里取了鼻煙出來,道:“九嫂快聞一聞…”

  舒舒接了鼻煙,跟九格格道了謝,隨后對五福晉道:“不薄,也沒吹著,說不定是我們爺念叨我呢…”

  這樣說著,她依舊打開鼻煙,嗅了嗅。

  而后又狠狠地打了兩個噴嚏,原本有些堵塞的鼻子才通暢些。

  因為跟著九格格同住,舒舒有些不放心了。

  等到五福晉回了東廂,舒舒就叫人燒了洗腳水,泡了一會兒。

  她的鋪蓋,也叫人拉開,沒有跟九格格的挨著。

  九格格冰雪聰明,立時明白過來,道:“哪里就至于了?”

  舒舒擺手道:“還是以防萬一的好,要是我真的受風著涼,別再過了病氣給你。”

  兩人都跟著太后住著,真要都病了,還要連累長輩跟著擔心。

  “我多喝了熱水,也泡了腳,現在熱炕頭烘烘,說不得明早就好了!”

  舒舒已經鉆進被窩,舒服的呼了口氣。

  林嬤嬤、小松和小棠都回船上安置了。

  這邊就留了小椿與九格格的宮女值夜。

  舒舒看兩人都沒有安置的意思,道:“別熬夜,熬夜生病了也麻煩,羅漢床上歇一個,上炕一個,這邊地方還大呢。”

  總共是一丈左右的炕,舒舒占了炕頭,九格格的鋪蓋在炕稍,中間有留有四、五尺的距離。

  小椿就看著那宮女道:“姐姐在里屋吧,我去外間…”

  那宮女道:“福晉不舒坦,還是妹妹就近服侍更方便!”

  九格格在旁也道:“說的很是。”

  小椿就沒有再謙讓,抱了自己的行李,將褥子直接抱到外間,道:“屋子里有炕氈,用不上褥子,姐姐壓在下頭墊著吧,省得外間冷。”

  那宮女也領了她的好意,道:“謝謝妹妹,我的褥子挺厚的,倒是被子薄些,正好可以壓被子。”

  小椿就又回去,洗了手,放在被窩里暖和了,才去探看舒舒的額頭。

  “還好,沒燒!”

  舒舒懶洋洋,道:“說不定就是虛驚一場,不是著涼了,就是有人念叨我…”

  說完,她就又打了兩個噴嚏。

  她的鼻子都紅了,眼睛也多了水潤。

  她抬起頭,算了下現在的方位。

  京城在北邊吧?

  別真是九阿哥在念叨她?

  行宮中路。

  康熙處理完公務,沒有翻牌子,直接要了熱水泡腳。

  梁九功拿了信件過來。

  康熙不滿道:“九阿哥還真是不務正業,昨個兒不是才到了一封信,怎么今兒又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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