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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張 愿者上鉤

  他之所以這樣說,意在試探,他要看白慕山有多想得到這塊龍骨。

  白慕山道:「小許,這個價格是不可能的,如果你真心想賣,我最多可以給你出二十萬。」

  許純良道:「那就算了。」

  梁柏賢一旁幫襯道:「根據現在的市場行情,一塊普通的甲骨文最多也就一萬塊。」

  許純良道:「我雖然不是什么專家,可是我也聽說過,二零一四年七月,滬海花園飯店拍賣二十片甲骨文,最后拍賣出了5280萬元的價格,按照這個價格推算,我這一片兩百萬要得不多。」

  白慕山道:「不錯,確有其事,不過當時拍賣得甲骨文來自殷墟,而且品相良好,于1899年出土,全都是牛胛骨,是一級甲等文物。」強調一級甲等文物就是要告訴許純良,他手中的這些甲骨文無法和人家相提并論。

  梁柏賢道:「殷墟和民間的龍骨如同官窯和民窯的區別,兩者是不能等同的,而且上面文字的價值也有很大差異。」

  許純良道:「這八個字中有三個字連白教授都不認識,本身就證明我這塊龍骨的價值,我改主意了,這塊龍骨低于五百萬我是不會賣的。」

  白慕山笑道:「看來這塊龍骨在小許心中的價值很高,那我也只能說君子不奪人所好。」

  許純良吃飽喝足,起身告辭,白慕山親自將他送到外面。

  風比來的時候還要大,雪仍未落下來,白慕山讓薛安良開車送許純良一趟。

  許純良也沒跟他客氣,臨上車之前,故意道:「白教授,照你看,那些龍骨有何珍貴之處?為什么竊賊會盯上這些東西?除了你們,居然還有人對龍骨感興趣。」

  白慕山聽出他言外之意,淡然道:「這我倒不清楚,這些事情還是交給警方去查吧。」

  許純良點了點頭道:「相信這件事終有水落石出之日。」

  白慕山望著許純良上車離去,轉身回了房間。

  梁柏賢正在房間內不安地踱步,看到他回來,有些緊張道:「他怎么說?」

  白慕山皺了皺眉頭道:「什么怎么說?」

  梁柏賢道:「他一定是懷疑我們了......」

  白慕山凌厲的眼神制止梁柏賢繼續說下去。

  梁柏賢嘆了口氣道:「究竟是什么人干得?為什么要跑到回春堂偷龍骨?」因為這件事,已經塵封多年的卷宗重新被警方納入視野,梁柏賢明顯有些慌張。

  白慕山輕輕拍了拍梁柏賢的肩膀,幫助他冷靜下來。

  突然梁柏賢感覺到肩膀劇痛,白慕山的手瞬間化為鋼爪,如此大力,梁柏賢甚至聽到自己骨骼因為被外力壓榨而相互摩擦的聲音,他慘叫道:「痛......痛......」

  白慕山冷冷道:「你究竟記得什么?」

  梁柏賢痛苦地哀求道:「不記得......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放手......快斷了......」

  白慕山這才放松了手,輕聲道:「他是有備而來,那片龍骨是誘餌啊。」

  梁柏賢一邊揉著肩膀一邊道:「假的?」

  白慕山搖了搖頭:「真的!」

  薛安良的車是一輛二手的飛度,前往南江黨校的途中,他主動道:「剛才不好意思,白教授是我最尊敬的人。」

  許純良笑道:「學生維護老師天經地義。」

  薛安良道:「當年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一些,白教授時常說那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

  許純良嗤之以鼻,白慕山有什么好遺憾的?真正感到遺憾的應該是爺爺,是他所托非人。

薛安良道:「這次回春堂當真丟失了龍  骨?」

  許純良道:「已經報案了,你不信可以質詢東州警方。」

  「其實不是所有的龍骨都有價值。」

  「也不是所有人對龍骨感興趣。」

  「你是不是懷疑當年龍骨的焚毀并非意外?」薛安良看似閑聊,其實留意著許純良的一言一行。

  許純良看了薛安良一眼,薛安良分明在套自己的話,剛才這小子在飯桌上表現得有些沖動,這和他素來的沉穩冷靜不符,難道他今天只是做做樣子?許純良點了點頭。

  薛安良道:「可是那件案子早就已經查清了啊。」

  許純良道:「我找其他專家看過龍骨上的文字,雖然我手中的龍骨不完整,但是已經能夠斷定,那上面記載得是......」

  薛安良凝神屏氣,明顯在等待著許純良接下來的話。

  許純良偏偏又不說了,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薛安良終于還是忍不住道:「許先生,那些龍骨上記載得是什么?」

  許純良道:「應該是一部醫學典籍,我推斷很可能是我們許家先祖利用甲骨文留下來的秘籍,可惜啊!」

  薛安良道:「就算是醫學典籍,流傳到現在也不會有太大的實用價值了吧?」

  「誰告訴你現在的醫學一定比古時候厲害?」

  薛安良無言以對。

  許純良又道:「白教授動手術的時候你在場嗎?」

  薛安良搖了搖頭。

  許純良道:「他這病好的真是挺快的。」

  薛安良道:「外科方面還是西方更為先進。」

  許純良意味深長道:「我看他的氣色和上次并無分別,如果不是聽說他做過手術,我還以為他的身體和過去還是一樣。」

  薛安良皺了皺眉頭道:「你該不是懷疑教授沒有動手術?教授為什么要撒謊?當時教授去省人醫體檢的時候,我全程陪同,肝癌的診斷是毫無疑問的,一個人再無聊也不可能在病情上造假吧。」

  許純良道:「有些時候親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許純良回到黨校,預報中的雪還是沒有下。

  取出白慕山給他的兩張照片,可以看出這上面的文字的確屬于《天養》的一部分,許純良可以斷定,白慕山一定隱瞞了什么,就算當年東州博物院的那場大火毀掉了龍骨,白慕山的手中也一定有照片之類的備份,而且白慕山很可能發現了這些龍骨的秘密。

  許純良今晚已經拋出了最誘人的餌料,以白慕山的學問,必然能夠從那八個字推斷出許純良手中的龍骨和當初捐贈的那批龍骨同屬一個部分。

  今晚許純良故意提出兩百萬,他也料定白慕山不會一口答應,如果白慕山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就證明對這塊龍骨的迫不及待。

  白慕山這種虛偽的文人最擅長就是又當又立,他戒心極重,果然在一開始表現出對龍骨的無所謂,現在指不定有多后悔。

  許純良取出龍骨,隨手夾在桌上的一本書內。

  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凌晨兩點,雪終于落下了,稀稀落落,漆黑如墨的夜空如同擁有萬貫家財卻不舍得花錢的吝嗇鬼。

  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出現在南江黨校的宿舍樓下,這身影有些佝僂,在夜幕的掩護下,沿著排水管向上攀爬。靈活得就像一只貍貓,翻到其中一個房間的陽臺上,從隨身的雙肩包中取出一根吸管一樣的東西,沿著房門的下沿塞了進去,接上一個噴壺,擠壓噴壺,里面的溶液經由導管噴射到房間內。

  無色的液體噴射到房間內瞬間汽化,帶著淡淡甜味的氣體充滿了整個房間。

約莫過了三分鐘,黑  衣人收回了噴壺,他包裹得非常嚴實,臉部帶著黑色N95口罩,眼睛還帶著防護眼鏡,取出萬能鑰匙,順利打開了陽臺的小門。

  這無色的氣體足以將房間里面的人麻醉。

  黑衣潛入者來到床邊,望著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許純良,他開始在房間里搜索,很快就在桌上的書本中發現了那塊龍骨,目光一亮。

  他將龍骨收起,又將自認為有價值的東西全都拍照,完成一切之后,悄悄原路退了出去。

  黑衣人離去之后,床上的許純良方才睜開了雙目,他屏住呼吸,起身打開了門窗,讓空氣迅速流通,帶走室內的麻醉氣體。

  打開那本書,看到作為書簽的龍骨已經被盜走,許純良的唇角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冷笑。

  第二天下午,許純良接到了舒遠航的電話,他人在南江,想約許純良見個面。

  許純良讓他來黨校。

  舒遠航來南江已經兩天了,但是他還未去探望過父親,在妻子的治療下,父親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舒遠航在國內也沒有朋友,想來想去也只有許純良可以說說話。

  一段時間未見,舒遠航黑了許多也瘦了許多,大概東南亞的太陽比國內要毒辣。

  許純良請他品嘗了一下黨校的福利咖啡。

  舒遠航對他的學習環境表示欣賞,這種特殊的培養干部機構在國外不曾見到過,應該算得上是國內獨有的特色。

  舒遠航首先對許純良一直以來的幫助表示感謝,因為和許純良在石梁山共同尋找父親的經歷,兩人之間不知不覺中已經建立起了幾分默契。

  許純良先問了佟廣生的病情,舒遠航簡單說明了一下。

  許純良道:「我最近遇到一些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去探望佟叔。」

  舒遠航道:「我也沒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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