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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窮途末路

  “駕——”

  冰原之上,十一騎武人飛馬朝著西海都護府方向疾馳。

  馬隊前面三人,身著茶青色錦袍,頭上帶有紗帽,面相帶著三分陰柔,腰間懸掛的金色令牌,表明了其御前太監的身份。

  三人為首者名為為寅廉,在‘燕都十二侍’中位列老三,此行是受梁帝之命,協助左賢王將雪湖花送往燕京,身后十人,除開兩名同僚,還有從燕京王侯之家臨時調來的門客。

  以南北兩朝的國力,在需要之時,想動員江湖高手賣命并不難,特別是北梁這不怎么講究武德的地方,只要銀子給夠,湊出一支雇傭軍都不成問題。

  但近一年來,南北兩朝的頂尖高手都被夜驚堂屠戮殆盡,前兩月為了殺夜驚堂,北梁又湊出來一支三十余人的高手隊伍,同樣有去無回。

  江湖高手也不傻,有命掙沒命花的錢沒幾個人敢拿,一聽要來天瑯湖對付夜大閻王,饒是朝廷給出了封爵的重賞,湖東道各大派依舊當了縮頭烏龜,連要錢不要命的青龍會,都關門歇業不接活兒了。

  天瑯湖的形勢迫在眉睫,燕京那邊也沒時間慢慢聯系人手,不得不從燕京的王侯之家抓壯丁,臨時找來八個門客,梁帝又把御前護衛派出來三個,才湊出一支隊伍,千里加急跑來了天瑯湖。

  雖然人數不多,但這些人終究是王侯之家乃至皇家培養出來的,實力并不算差。

  眼見距離天瑯湖西岸還有百余里,冰原上依舊空空如也,后方隨行的一名提槍中年人,加快馬速來到為首之人近前:

  “寅公公,按照飛鴿傳訊,左賢王黃昏時應該已經出發,走到這里都沒遇上人,恐怕…”

  寅廉目送搜索著前方冰原,心底其實也知道出了事情。

  左賢王先是西疆主帥,其次才是大梁親王,在軍中過時不達,會以延誤戰機之由處斬,為此左賢王對‘守時’向來極為注重,說幾時到,若無意外就絕不會延誤一刻時間。

  但左賢王親自掛帥,帶著數名高手外加兩千親兵行軍,能被什么東西擋住,十余人著實想不透。

  跟在后方的太監亥勇,開口道:

  “莫非梁王發兵攻入了燎原?”

  寅廉對此搖頭道:

  “黑石關距離平夷城三百多里,梁王帶幾千人攻不下來,帶幾萬大軍,長途跋涉急行軍,最快也得三五天…”

  寅廉正在蹙眉分析,耳根卻微微一動,看向了西方極遠處,抬手壓下了眾人議論…

  轟隆隆…

  如霜月色灑在無邊原野之上,馬蹄翻騰帶起轟鳴遠傳周邊數里。

  左賢王身披金甲,白發當空飄揚,率領十余親衛縱馬疾馳,對后方的挑釁充耳未聞,只是迅速和攜帶的騎軍拉開距離,以免攜帶的雪湖花出現閃失。

  而后方半里開外,夜驚堂單手提著鳴龍槍,駕馭炭紅烈馬全速追逐,因為嗑了天瑯珠氣血有點躁,話比平時多了點,在距離飛速拉近的同時,不忘激將道:

  “堂堂北梁四圣,被我單槍匹馬追著跑,你師承陸截云不成?”

  “才六十多歲頭發就白完了,莫不是被其他武圣嫌棄愁的?”

  跟在左賢王背后的十余名親衛,聽見這話氣的不輕,因為本就跑不過夜驚堂的馬,眼見距離飛速拉近,一氣之下干脆減速,想要回頭攔截。

  而左賢王顯然也不是罵不還口的泥菩薩,只是心智強橫,在該撤退的時候,不會被情緒動搖心智罷了。

  眼見距離已經拉開,足夠所攜騎軍撤出,左賢王便猛拉韁繩,胯下駿馬高抬前踢,在冰面上滑出極遠距離。

  “嘶~~”

  而后方親衛,見此也急急勒馬,停在了左賢王身側,調轉馬首怒目看向后方。

  “吁——”

  夜驚堂見左賢王回頭,也沒大意到把對方當高等雜魚,在冰原上停步,單手持槍駕馬來回走動,打量著前方十余人:

  “不跑了?”

  蹄噠、蹄噠…

  勢如走地龍的披甲戰馬,在原地喘息如牛,也蹬踏著前蹄。

  馬背上的左賢王則紋絲不動,凝視那張似曾相識的臉龐片刻后,抬手把面甲取了下來,可見原本也算俊朗的臉上,有一道疤。

  疤痕在右臉之上,刺破了眼角,配上滿頭隨風飄揚的白發,給人一種修羅降世般的兇悍感,但表情倒是沒什么猙獰可怖,只是冷眼望著夜驚堂:

  “這道疤,是本王陣斬天瑯王之時所留,雖然不好看,但代表著平定西疆的千秋偉業,一直不舍得取掉。

  “當年未能斬草除根,給大梁埋下禍患,是本王的過失;今日你既然主動登門求死,本王哪怕戰死沙場,也得替李氏抹掉后患,豈會避而不戰。

  “你想報亡國之仇也好,替南朝開疆也罷,盡管放馬過來,沒有蔣札虎和薛白錦在左右,本王倒要看看,伱有幾分本事。”

  寒風掃過冰面,天地化為死寂。

  夜驚堂見對方不跑了,自然不用在浪費口舌,飛身而起落在馬前,斜持長槍發出‘嗡’的一聲低吟,大步往前走去。

  踏踏…

  十余名親衛見此左右散開,給王爺騰出地方以免被誤傷。

  左賢王則翻身下馬,橫槊于后腰,拖動滿頭白發大步前行。

  踏踏踏…

  兩道身影本來相距小半里,但彼此前行不過三步,落足冰面便顯出龜裂紋路,身形也化為黑金殘影,鋒刃劃破寒風發出刺耳嗡鳴,不等后方武人看清,便在冰原中心撞在了一起!

  夜驚堂拖槍飛馳,距離尚有數十丈,腳步便前后滑開,渾身肌肉繃緊如強弓,九尺長槍在身后瞬間化為半月。

  無處宣泄的狂暴氣勁,在頃刻之間爆發,周邊冰面瞬間被扯碎,又被強風裹挾化為奔騰龍蟒,吞向前方金色殘影。

  此招聲勢之大,足以讓星月失色。

  但直沖白龍的左賢王,眼神靜如死水沒有半分退避,雙手緊握長槊,直接斬向前方冰面。

  轟——

  長槊出手瞬間,兩人之間的冰面,便出現一條裂痕,就好似天人一劍斬在湖心。

  滔天巨浪裹挾冰磚,化為一道遮天蔽日的高墻,浩瀚氣勁當空相撞,震耳欲聾的爆響聲中,水花飛濺到了九天之上!

  夜驚堂一槍出手,身形便緊隨其后,遠觀去如同踏浪而行。

  不曾想尚未沖破漫天水霧,右側水浪便被攔腰橫斬,撕開一條巨大裂口。

  嘩啦——

  無堅不摧的長槊,帶動無邊飛水,以駭人之勢瞬間便來到了側翼。

  鐺——

  夜驚堂雙手持槍,擋住掃來的槊鋒,沖天水霧之間爆出一串火星,身體能撐住,腳下冰面卻如同爛泥,身形瞬間擊穿冰層,直至撞入湖水又彈起,在冰面上撕開一條巨大凹槽。

  “喝——”

  左賢王額頭青筋鼓脹,雙手持槊宛若滅世魔神,一擊將夜驚堂砸入冰湖,便飛躍而起,以開山之勢再度劈下。

  轟隆!

  剛剛飛濺的碎冰水霧尚未落下,便被排山倒海的氣勁再度推開,下方冰面徹底粉碎。

  而飛出去的夜驚堂,卻沒有處在鋒芒之前,沾地瞬間身形就化為黑色狂雷,在冰原上拖出一條半圓弧線,幾乎是在左賢王劈下同時,槍鋒已經刺向太陽穴。

  唰——

  左賢王早預料到夜驚堂有所長進,甚至可能和他比肩,但此時眼底依舊顯出驚疑。

  畢竟凡夫俗子如此強襲,即便有這個氣力,肌肉骨骼也架不住爆發力,當場拉斷肌腱都有可能。

  但夜驚堂渾身筋骨早已和凡人天壤之別,持槍狂襲至近前,眼神依舊靜如死水,沒顯出半分壓力。

  面對猝然臨身的一槍,左賢王雖然心有驚疑,但依舊沒表現出半分吃力,長槊不及回轉,左手直接抓住了槍桿抬起。

  嘭——

  氣勁爆發,左賢王滿頭白發當空往右崩成直線,上方飛濺的水霧,也被氣勁貫穿,出一個漩渦般的筆直空洞,直擊長空。

  左賢王身形往右側滑,瞬間被撞出去十余丈,途中回槊橫掃,斬向夜驚堂腰腹。

  但夜驚堂一槍刺空瞬間,當機立斷便棄槍全力前踏。

  嗆啷——

  冰原之上閃過一線寒芒。

  夜驚堂腰后螭龍刀出鞘,本就逼到極限的體魄,在風馳逆血的加持下摧殘到極致,雙腿、左肩肌肉饒是已經千錘百煉,依舊在不計代價的爆發下拉傷,而速度也快到了連夜驚堂自己都看不清的程度,只覺眼前一花,人已經來到了左賢王右側!

  這窮盡夜驚堂半生所學的一刀,雖然不一定是有史以來威力最大的招式,但天瑯珠、鳴龍圖、八步狂刀、風馳逆血等等秘法,疊加堆出來的一刀,應當稱得上是前無古人的最快一刀。

  刀鋒出手,遠處十余名親衛聽到的已經不是破空尖嘯,而一陣耳鳴。

  夜驚堂自己都沒看清身前景物,和他差不了多遠的左賢王同樣看不清,體感只是強風一掃而過,夜驚堂便從丈余開外到了右側。

  換做武魁遇到這種情況,已經可以抬手摸脖子了,畢竟看都看不清,又何來破招拆招?

  但讓所有人震驚的是,左賢王還是把這原本腰斬的一刀躲了過去。

  左賢王作為北梁的親王,和北梁先帝是親兄弟,幼年在京城練過明神圖。

  明神圖錘煉人之六識感知,練至大成身體內外皆隨心所欲,能精細掌控每一寸皮肉和氣脈,反應能力絕非凡夫俗子可比。

  左賢王對付曹公公時,被絞住完全是托大,而對付夜驚堂,他可沒把半分輕敵,在夜驚堂卡住死角瞬間,就意識到刀鋒即將接踵而至,腳步已經往前踏出。

  但單一一張鳴龍圖,功效再厲害,也只是身體最長的那塊板子,身體能裝多少水,只取決于短板。

  夜驚堂靠鳴龍圖、天瑯珠等等錘煉身體,當前是全力之下,反應跟不上爆發,在小孩開大車。

  而左賢王則反了過來,反應有余,但體魄還是正常武圣水準,身體跟不上腦子。

  左賢王先人一步看透夜驚堂意圖,但體魄卻在此刻顯得笨重無比,看得到卻沒法完全規避。

  嚓——

  刀鋒一閃而過,瞬間斬碎金甲,在左賢王后腰拉出一條血槽。

  雖然身體有點跟不上,但先人一步的超凡反應,也不可能沒有絲毫作用,饒是招架倉促,前踏一步外加無堅不摧的寶甲,依舊讓左賢王避開了致命傷。

  夜驚堂一刀過后,心頭就暗道不妙,未曾停步,而是往前突襲拉開距離。

  左賢王背后中刀,絲毫沒有影響身手,前踏步同時,已經將長槊掃了回來。

  轟隆——

  冰原上再度傳出一聲爆響。

  四分五裂的冰面再度被掀起,而一道黑影也隨之沖出數十丈,手掌在冰面輕拍便飛身而起,雙足落地倒著往后滑出,左手持刀停在了冰原上。

  嘩啦啦…

  兩人一次交手不過眨眼,剛開始被氣勁轟上半空的碎冰和湖水,此時才如同暴雨冰雹般砸向地面。

  夜驚堂單手觸地躬身如虎,雙眸鎖住前方的金甲身影,眼底也顯出了驚訝。

  畢竟左賢王沒料到他爆發力這么大,他也沒料到左賢王反應這么霸道,必殺一刀都能躲過去。

  左賢王后腰流出的血水,很快染紅了金甲,一擊過后也并未再追擊,而是右手持長槊,左手翻轉鳴龍槍斜指冰面,手持兩桿長兵看向夜驚堂,眼底顯出譏笑:

  “真以為本王是外面那些江湖雜魚,取巧一刀,便能輕易斬于馬下?現在你怎么辦給本王表演個單刀近槍?”

  “呼…”

  夜驚堂又不是奉官城,單刀近左賢王的槍,顯然有億點點難度。

  但武圣強就強在無所不通,交手時不會硬莽,而是因地制宜,找出局面最優解。

  面對同級別武夫,單刀近槍顯然不是個好解法。

  為此夜驚堂沒有絲毫猶豫,雙腳重踏冰面往后飛馳沖向了十余名準備馳援的親衛。

  左賢王見此笑容一僵,繼而眼神暴怒,怒吼一聲:

  “滾!”

  話落便飛身疾馳,追向夜驚堂背后。

  隨行十余名親衛,本想給王爺幫忙,但武圣交手,他們這些武魁都算不上的雜魚,和杵在旁邊的木樁子沒什么區別。

  眼見夜驚堂一個照面過后,忽然提著單刀朝他們沖來,十余名親衛臉色驟變,知道闖了大禍,飛身而起掉頭就跑,而其中比較聰明的,當即就想丟掉兵器。

  但這顯然來不及了。

  夜驚堂全速爆發,不過一瞬之間便來到馬隊之前,單刀橫削將一名騰空而起的親衛斬首,順勢抓住了尚未拋出的長柄狼牙錘,同時一腳重踏尸體,身形便當空折返。

  嘭——

  作為左賢王的隨身親衛,所用兵器稱不上神兵利器,但也不會太差,狼牙錘長八尺,頂端圓柱錘體,帶有虎牙般的金色倒鉤,重量不下三十斤,是純粹的馬戰破甲兵器。

  夜驚堂雙手持狼牙錘堪堪轉身,手持雙槍的左賢王已經迎面殺來。

  左賢王眼見好不容易打掉兵器的夜驚堂,轉眼又拿到補給再度殺來,氣的恨不得親手把十幾名親衛活撕了。

  但雙方眨眼接敵,左賢王連罵的時間都沒有,左手鳴龍槍當標槍擲出,射向夜驚堂胸腹,長槊緊隨其后。

  夜驚堂渾身龍象之力,打法又大開大合,其實一直覺得最適合自己的兵器,是百來斤的長柄南瓜錘,但因為太丑又攜帶不便,一直未曾考慮。

  此時拿到重量趁手的兵器,夜驚堂速度有所減緩,氣勢卻好似變了個人,尚未接敵,便雙手持狼牙錘尾端,掃至腦后,渾身肌肉高鼓,發出一聲雷霆爆喝:

  “喝——”

  轟隆——

  巨響聲中,狼牙錘砸入冰面。

  冰原沒起到任何阻礙作用,便在重擊之下凹陷數丈,變成了個巨大的碗裝凹圓坑。

  沖擊力之大,讓后方沒來得及跑開的馬匹,都霎時間人仰馬翻,滾向凹陷中心,而四周則炸起沖天水霧。

  激射而來的鳴龍槍,如同無根柳葉,在氣勁轟擊下瞬間被掀飛出去。

  而緊隨其后的左賢王,也被無與倫比的沖擊力撞得身形往后滑出數步。

  嚓啦啦——

  而夜驚堂一錘落地,身形沒有絲毫停頓,幾乎是借著慣性,往前空翻從狼牙錘上方翻過,落地緊接著便是第二錘掄出。

  兩錘出手行云流水憑借巨大慣性和一身龍象蠻力,第二錘速度甚至還要快上幾分,已經追平用槍全力爆發,眨眼便到了左賢王頭頂。

  左賢王眼神微變,當即后拉身位,橫槊硬架,不曾想直接就是‘鐺——’的一聲爆響。

  狼牙錘當空砸下,落在丈余長槊之上,雖然左賢王能撐住,但槊桿顯然架不住夜驚堂如此重擊,狼牙錘的錘頭當空粉碎,槊桿也同時四分五裂,長桿余勢不減依舊掃在了左賢王胸口。

  嘭——

  雖然左賢王后拉及時,但胸甲依舊被帶著半截錘頭的狼牙錘掃中,胸口金甲瞬間被刮爛,連同刮碎了胸口皮肉,整個人也往后飛出,在冰面上犁出一條漫長凹痕。

  夜驚堂一錘子砸下雙腿便發力彈起緊隨其后。

  而左賢王前胸后背皆染血,在冰面滑出數步后便翻身而起,提著斷槊朝側面狂奔,追向了飛出去的鳴龍槍。

  夜驚堂砸斷對方兵器,自然不會放過大好時機,當即托著碎裂的狼牙錘追擊。

  但兩人追逐不過數丈,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爆喝:

  “大膽!”

  左賢王狂奔間抬眼望去,可見遠處沖來十余騎,都穿的都是官府的衣袍,他當即轉向沖向那邊,高聲道:

  “兵器!”

  夜驚堂眼見又來了一波雜魚,神色并沒有變化,先行沖到鳴龍槍旁邊,丟掉狼牙錘拔出長槍,而后向十余騎飛馳而去。

  左賢王當空接住丟來的大槍后,便想回頭再戰。

  但趕來的三個太監,見左賢王腹背受創渾身是血,不敢讓其冒險,直接道:

  “殿下以大局為重,快走。”

  左賢王咬了咬牙,回頭怒視夜驚堂一眼后,便沖過了十余騎,飛馳向冰原深處。

  夜驚堂見此眼神一冷,緊隨其后想從十余人側面繞過,但這后趕來的雜魚,倒是讓他意外了下。

  “放肆!”

  十余人為首的太監寅廉,遙遙吼出一聲公鴨嗓后,便衣袍招展如同飛蛾般躍起,正面沖向夜驚堂。

  而余下兩名太監,則從側面合圍包抄,緊隨其后的便是八名各大豪門出來的門客。

  踏踏踏…

  夜驚堂面對悍不畏死沖來的眾人,抬手便是一記黃龍臥道,試圖把為首三人劈開。

  但忽然冒出來的三個太監,武藝還在接受范圍內,反應和提氣速度堪稱離奇,幾乎是在他起手瞬間,就已經規避鋒芒,從側面壓身而來。

  轟隆——

  夜驚堂行走江湖這么久,對武人上限很了解,僅是一眼就看出這仨太監不一般,感覺就和把他跟左賢王的長處合二為一一般,既有天瑯珠淬煉出來的恐怖提氣速度,又有明神圖先人一步的夸張反應。

  這兩樣都占的話,那基本上就永遠先發制人,天生比正常武人強一個段位了。

  夜驚堂察覺不對勁,心底多了一抹謹慎,改為強襲近身,單槍直刺左側沖的最兇的太監。

  沖在最前的太監,名為亥勇,燕都十二侍中排行十二,武藝并不算高,但能被梁帝冠以‘勇’字,足以說明其性格。

  亥勇身著太監袍,面如怒目金剛,眼見夜驚堂一槍襲來,速度跟不上的情況便完全不躲,直接撞上了槍頭。

  噗——

  夜驚堂一槍貫穿胸腹,試圖將身體攪碎,卻發現太監袍內部藏有玄機,長槍猛震攪碎了肺腑,卻沒能把身體撕開。

  而穿在長槍上的太監,似乎不知生死,也沒有痛覺,撞上來后,袖中便甩出數跟黑繩,射向沖來的八名高手,左手同時往夜驚堂臉上灑出粉霧。

  嘭——

  不過一瞬之間,夜驚堂周身便被煙霧籠罩,發現粉霧刺鼻,他立即閉眼屏息,僅靠聽力感知周邊十一人位置。

  后方隨行的八名門客,在有宮里的死士當炮灰的情況下,自然不會傻站著,接住黑繩便掛在馬側早已準備好的拖勾上,用力抽打馬匹。

  “嘶——”

  八匹良種駿馬高抬前踢,當即朝外圍狂奔。

  而穿在長槍上的太監亥勇,本就已經被一槍震碎肺腑,八匹馬拉扯之下,胸口幾乎瞬間被勒成一團爛肉,死死束縛住了槍桿。

  長槍被八匹馬拖拽,巨力當即傳入手中,夜驚堂可以不松手,但腳下冰面卻站不住,頓時冰面上擦出兩條凹槽往前滑行。

  而剩余兩名太監,此時也已經近身,其中一人專門走在夜驚堂左側,等著被螭龍刀腰斬。

  而寅廉袖中則滑出一把幽綠色匕首,靠著超凡感知與反應,判斷夜驚堂下一步動作,飛速拉近距離。

  夜驚堂終究是正常人,此時心情和遇見曹公公的左賢王差不多,面對直挺挺上來送死的三條瘋狗,頗有點頭皮發麻之感。

  不過這三人雖然反應快的離奇,但身體素質和他還是差距太大。

  眼見三個太監用命來限制兵刃身為,夜驚堂直接松開長槍,腰后螭龍刀出鞘,撞出煙霧沖向了試圖補刀的八人。

  颯——

  冰原之上霎時間掀起狂風。

  跟隨而來的八名門客,放在平日里當得起高手,但既沒有仿制天瑯珠淬煉的筋骨氣脈,也沒明神圖強化的感知,迎頭撞見武圣突臉,能看清影子的都算武藝不俗。

  夜驚堂單手提刀風卷殘云,幾乎只在剎那之間,便來到八人跟前,單刀左右橫拉,一次穿身就帶起了八顆飛旋頭顱。

  寅廉和余下一名太監,能捕捉到夜驚堂的意圖,但完全跟不上,尚未追到跟前,所攜八人便身首異處。

  寅廉見此眼神暴怒,罵了一聲:

  “飯桶!”

  話落直接飛身后退,朝著遠方遁去。

  夜驚堂急著追殺左賢王,都懶得搭理這倆專門當絆腳石的瘋狗死士,往前飛馳追上被拖走的鳴龍槍,雙腳蹬住碎尸,雙手則抓住槍桿,被馬匹托著在冰面滑行,發力硬拔。

  擦——

  將鳴龍槍強行拔出來后,夜驚堂便跨上了其中一匹馬,朝著冰原深處追擊。

  雖然只是耽擱了一下,但以左賢王全力逃命的速度,足以跑出去七八里,外加天上有游隼盯著他的方位,只要拉開距離過遠,就很難再追上。

  夜驚堂飛馬疾馳,正心中暗罵之時,忽然發現冰原盡頭,出現了三個小點。

  金色小點手持大槍,染血白發隨風飄舞,背對他立在冰面上,看模樣是撞上了什么難以逾越的東西,不敢往前走了。

  而再往前則是一青一白兩個小點,遠看去和白娘子小青似的,正攔在窮途末路的左賢王前方。

  夜驚堂瞧見此景微微一愣,眼底顯出喜色,當即猛夾馬腹沖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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